马车飞进马尔福庄园,因为天气十分炎热,婚礼还要再等上两三个小时才开始。
一下马车,穿着便装的纳西莎就在女眷的簇拥下离开了,她要去换上婚纱,为即将开始的婚礼做一些准备。
马尔福是富有的纯血家族,这一点从他们的庄园上就能看出。
精心设计的花园里有喷泉和自由漫步的白色孔雀,奢华的装饰,华贵的家具,大理石壁炉和镀金镜子。门厅宽大,墙上挂着肖像画,石头地砖几乎全部被华丽的地毯覆盖。
安塔尔丝发誓自己从没见过如此暴发户的装潢,就差没有把“我很有钱”写在脸上。
大人们全都离开了,三个孩子站在大厅里无所事事。像他们这种半大的孩子,又不像几岁的孩子需要人时时刻刻盯着,所以几乎没有人来招呼他们。
安塔尔丝、西里斯、雷古勒斯三个人站在原地,气氛无比古怪。
俩兄弟互相不理睬对方。
安塔尔丝咳了一声,碰了碰西里斯的手背。
西里斯没有反应。
安塔尔丝又咳了几声,西里斯干脆抱起胳膊好笑地看着她。他挑挑眉,一副安塔尔丝能拿他怎么办的表情。
见西里斯油盐不进,安塔尔丝气的跺了跺脚,“我去花园了!”她提着裙子抬脚就走。
雷古勒斯连忙跟上安塔尔丝,西里斯无奈的叹口气,插着兜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
就在安塔尔丝怒容满面冲进花园的时候,花园里原本站着的两个男人倒是先回头朝她望去。
安塔尔丝停下脚步,是卢修斯和罗道夫斯。
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连忙放下袖子。虽然他们的动作很快,但是安塔尔丝隐约看见他们的小臂上有一个盘踞的黑蛇刺青,她不确定自己看清了没有。
安塔尔丝的视线在他俩之间来回扫视,她向来飞扬跋扈,谁也不怕,并且她觉得这种情况下尴尬的应该是罗道夫斯和卢修斯,于是她停下来扬了扬下巴,打算等对面二人主动开口解释。
跟在安塔尔丝身后的雷古勒斯也走进了花园,他差点撞到站在原地不动的安塔尔丝。
卢修斯带着假笑,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虚伪的声音响起,“安塔尔丝,雷古勒斯,好久不见。天气这么热,你们为什么不去宾客接待室休息休息呢?”
“那是因为根本没人带我们去!”安塔尔没好气地说着。
“好了好了,我的小公主。”罗道夫斯出声打着圆场,他迈着修长的腿走到安塔尔丝身旁,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带你们去找拉巴斯坦吧,许多孩子都在城堡二楼呢。”
安塔尔丝心里不快,看来罗道夫斯是不打算给她解释一下她刚才看见的是什么东西了。
她假装挽过自己堂兄的胳膊,实际上探向他左臂刺青的位置,结果罗道夫斯眼疾手快捏住她的手腕。
安塔尔丝的逆反心理一下子被激起来了,她伸出另外一只手,又被罗道夫斯另外一只手用力抓住。
“安塔尔丝!不许胡闹!”罗道夫斯怒喝道。
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到了。
“我错过了什么好戏吗?”西里斯懒洋洋的声音出现,他插着兜靠在花园入口的石柱上,吹了一声口哨。
安塔尔两只纤细的手腕都被罗道夫斯抓住,她被捏的吃痛,但是罗道夫斯就是不肯松手。
“是我太惯着你了吗?安塔尔丝。”他的声音毫无感情,十分有压迫感。
罗道夫斯是真的生气了,拖着安塔尔丝朝城堡里走,把她拉了一个踉跄。
她想把手抽出来,“放开我!罗道夫斯!”
但是她的力气太小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成年的男人。
西里斯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连忙站直身子挡住想要离开的罗道夫斯,“放手!你看不见她的手腕都被你捏红了吗?!”
“安塔尔丝,不如先认个错吧。”雷古勒斯小声的劝着。
“认错?她有什么错?”西里斯怒不可遏,“原来罗道夫斯你的胳膊这么金贵,连自己的妹妹碰一下都不行!”
他不再废话,直接冲上去掰开罗道夫斯的手,把安塔尔丝拉到自己身边。
西里斯十指相扣握住她的手,复杂的看了雷古勒斯一眼拉着安塔尔丝快步离开。
他拉着安塔尔丝穿过人群,推开想要和他们打招呼的纯血孩子,带她走上没有人的顶楼。
光影细碎照在陈旧的木梯上,安塔尔丝坐在上面揉着自己的手腕,两只手腕都被抓的发红,轻轻碰一下都疼。
西里斯推门进来,灰尘在光影里起舞,他走到安塔尔丝身边坐下,递给她两条丝带。
“系上这个吧,我刚找的,应该可以遮一下。”
安塔尔丝伸出手,她想接过自己系上,结果西里斯轻轻拉过她的手,把她的胳膊搭到他的膝盖上。
他吹了吹安塔尔丝的手腕,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给她系上丝带。
安塔尔丝垂下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西里斯的脑袋离她很近,他的长发蹭在安塔尔丝的手腕上痒痒的,两个人的呼吸声听的一清二楚。
鬼使神差,安塔尔丝用另外一只手把他垂下来的黑发别到耳后,西里斯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一起,就这样直直望向对方的眼睛。
西里斯的脸腾地一下子热起来,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安塔尔丝的眼睛,深蓝色的眼睛,干净,清澈。
他清清楚楚在她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光影斑驳投在地上,两个人坐的很近,对视的眼神,握住的双手,宛若一幅油画。
看到安塔尔丝眼里的笑意,西里斯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脸红。他的动作有些慌乱,最后打了一个丑丑的蝴蝶结。
等安塔尔丝两只手腕都系上了丝带,西里斯才松了口气,刚刚的气氛也太奇怪了,让他差点不能呼吸。
安塔尔丝满意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丝带,和自己的裙子帽子是一个色系,一点都不突兀,甚至衬的手臂更加好看。
她搭上西里斯递过来的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城堡二楼的宾客招待室里,一群纯血家族的孩子穿着正式的服装躲在这里避暑。
安塔尔丝和西里斯先后走了进去,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到他们身上。
雷古勒斯站起身,他给安塔尔丝留了位置,但是她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直接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西里斯跟着坐下,他的胳膊慵懒地搭在沙发上的背靠,乍一看还以为是搭在安塔尔丝的肩膀上。
“哟,格兰芬多的学生架子都这么大的吗?你俩来的可真够晚的。”坐在雷古勒斯身旁的埃弗里开口。
安塔尔丝微微一笑,“埃弗里,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埃弗里撇了撇嘴,他只是想调侃一下,没想到安塔尔丝一点情面都不给他。
这次的婚礼十分隆重,几乎邀请了大半个纯血家族。作为一群孩子里仅有的两位格兰芬多,安塔尔丝发现其他孩子一直在偷偷打量她和西里斯,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家长口中提起的两位纯血叛徒。
拉巴斯坦急匆匆推门而入,看到安塔尔丝安然无恙坐在这里,他悬着的心终于瞬间放下。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和罗道夫斯大吵一架,指责罗道夫斯不应该那样对待安塔尔丝。然而在罗道夫斯拉开袖子严肃地给他解释来龙去脉之后,这个少年沉默了。
安塔尔丝别过头不去看他,拉巴斯坦只好识趣的坐到之前雷古勒斯给安塔尔丝预留的位置上,时不时盯着安塔尔丝的手腕。
房内又恢复了快活的气息,雷古勒斯和埃弗里还有拉巴斯坦谈论着魁地奇,不远处的女孩们分享她们对服装和时尚的心得。
只有安塔尔丝和西里斯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俩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一杯又一杯灌着冰镇桑果汁,试图抚平炎热天气和周围谈话声带来的焦躁。
当最后一杯桑果汁下肚,安塔尔丝向后一靠,闭上眼睛试图催眠自己。
等待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尤其是周围的人围着你喋喋不休,进行没有意义的社交和对白。
好不容易挨到日头慢慢下去了,婚礼终于开始了。
安塔尔丝跟着人群走进花园,几个小时前她和罗道夫斯曾在这里发生争执。
草坪已经铺上了红毯,巨大的纯白帷幔迎着风轻柔的飘荡。红毯两边摆满了座椅,马尔福家的小精灵多比带着大家男女分开入座。
安塔尔丝黑着脸走到自己的母亲身边,安妮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她低声叱责,“安塔尔丝,没有哪个人会在婚礼这天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抢亲的。笑容,要时刻记得笑容!”
安塔尔丝不耐烦的应了声知道了,等她坐好,脸上重新挂上礼貌的微笑。
人群中传来骚动,新娘来了,安塔尔丝回头望去,看见纳西莎挽着她父亲西格纳斯进入大家的视野,西格纳斯满脸骄傲地把自己的女儿交到卢修斯手里。
纳西莎美的不能再美了,如果说贝拉的美是具有攻击性的,那她的美则是温柔的。
她的金发在头纱下熠熠生辉,灰色的眼睛十分夺目,白色的婚纱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她一手拿着捧花一手挽着卢修斯,热情地向客人打着招呼。
她身旁的卢修斯淡金色的头发服服服帖的梳着,长发给他增添了一股优雅的味道。他现在的笑容比今天对着安塔尔丝和雷古勒斯露出的笑容要真诚的多,站在纳西莎身边简直不能更配了。
安塔尔丝感动地吸了吸鼻子,虽然卢修斯这个家伙是挺虚伪的,但是看的出来他很爱纳西莎,这不就足够了吗?
众人站起身,掌声不绝于耳,这对新人在众人面前起誓,交换戒指,亲吻,在满天飞舞的花瓣中完成了整场婚礼。
婚礼接近尾声,沃尔布加穿着她昂贵的礼裙站到众人面前,克利切从对角巷买来的几只萤虻趴在她的礼帽上发出幽幽的光芒。
“先生们女士们,请安静下来!”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沃尔布加脸上一团荣光,“今天,是纳西莎和卢修斯结婚的日子。看到他们如此般配,我想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件事情。”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灰色的眼睛若有若无扫过安塔尔丝。
安塔尔丝的心紧了起来。
“经过布莱克和莱斯特兰奇两家的讨论,我们决定,为我的长子西里斯,和安妮的长女安塔尔丝,订下婚约,订婚宴将在明年正式举办……”
沃尔布加后面说了什么,安塔尔丝一点都没听进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宕机。
人群里的雷古勒斯大吃一惊,沃尔布加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和西里斯,当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哥哥时,果不其然看见他满脸怒容,气的浑身发抖。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拉巴斯坦昨天就从父母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他表面上看起来与其他微笑的宾客无异,但揣在兜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早已攥成拳头,指甲狠狠嵌入自己的掌心。
宣布完这个消息之后,沃尔布加美艳的红唇勾起,她走到安妮和安塔尔丝的身边,热情地与安妮握手。
预言家日报的记者争前恐后挤到她们面前,这可是条爆炸性的大新闻。
无数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起,两位母亲对着镜头露出完美和友好的微笑,全然不在意噼里啪啦打在安塔尔丝身上的闪光灯。
西里斯愤怒的看着被记者簇拥的沃尔布加,他想冲上去反驳,却看见安塔尔丝掀起面纱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朝她涌去献上祝福的人,她手腕上黑色的丝带正随风飘动,与她金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他的胸口起伏着,硬生生压下这口气,人生中第一次破天荒对着来采访他的预言家日报记者露出一个假笑。
他不想让安塔尔丝在众人面前难堪。
但他也绝不可能接受家族给他的婚约。
他天生反骨,最恨束缚。
无论婚约对象是谁。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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