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小秋去煮药的时候,她万般叮嘱万万不可让他人看见,如若有人问起,就说这是凝神静气的补物。

    小秋应下,跨出门槛时扭头又朝里多看了一眼。

    小秋还未回来,等来的却是林夕。

    苏晚晚警觉地起身,“你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这般操之过急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你是不是?很想离开顾家?”林夕没接她的话茬,反倒慢条斯理从衣兜里掏出一只瓷瓶,“想要离开,除非你死了。这瓷瓶里有颗药,产于南疆,服用之后,脉搏心跳都会停止七天,呈假死状态。再高的医术都无法鉴别,七天之后你会被下葬,到时我再让人救你出来。”

    见她一脸警惕盯着自己,她宛然一笑,“小秋是我的人,要是想害你,不至于等到今天。放心,我的目标不是你。”

    苏晚晚踩着地板,脚步有些虚浮,她眼底闪过一丝不确信,“你为什么帮我?”

    “你不要顾家,可是我要啊。”林夕淡淡地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只是想让他们也尝尝失去家人,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和绝望。”

    顾家的男人几乎都没有什么弱点,至少在苏晚晚怀孕之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回头看了眼她毫无痕迹的小腹,她低头失笑。

    “你应该也知道,这孩子在顾府,可留不得。”将瓷瓶塞进她手里,转身,语气有些戏谑,更像是玩游戏般的兴奋,“至于去了外面,还要不要留,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默默站在一旁的小秋,看来她没说谎,小秋确实是她的人。

    苏晚晚犹豫了下,将瓷瓶收起来,又听见林夕慢悠悠的声音,“如果你想清楚了,最好的时机就是等到顾如斯三十寿宴的那天。那日宾盈门,他们定然没有那么多心思放在你身上。”

    苏晚晚的孕吐并不是很明显,除了那天闻着鱼腥味吐得一塌糊涂外,其他时候都与往常没什么分别。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的心情不似之前那般,为了离开而期待,总是有股淡淡的忧伤与不舍。注意饮食,调养身体。

    她看向屏风后的一排锦缎罗秀,这是她辛辛苦苦挑选衣料做出来的。即将离开,竟有不舍之情。

    想起自己初来顾家之时,苏晚晚喃喃自语,纯澈的眼光有些茫然,“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呢……”

    “苏晚晚!”

    门外响起顾弘儒火急火燎的声音,苏晚晚心头一跳,莫不是自己怀孕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她攥紧手心看着风风火火快步跨进门槛的男人,身子条件反射般往后瑟缩。

    小动作落在顾弘儒眼里,他神色压抑,眼里是掩不住的关切和怒气。

    “为什么生病了不找医生。”

    他一冲进来就抓着苏晚晚的手,看她的眸子里多个层深情,“要不是我看见小秋熬药,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

    苏晚晚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打断他的话,“二少爷,就是小感冒,看过大夫了。”

    她语气淡然,似在对一个陌生人吐露病情而已。

    “其实,二少爷也应该多帮衬着点另外两位少爷,顾家家大业大,你们兄弟齐心才可以做得更好。”

    她在做什么,怎么因为要离开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顾弘儒舌尖抵着上颚,咬着后槽牙有些生气,“你让我帮谁?你再说一遍?你别以为当了我后妈就能管我。”

    男人的话就似针尖,恶狠狠扎得她嗓子哽住发不出声。

    见她垂眸不搭话,顾弘儒又懊恼啧了一声。他并不似她想的那般不务正业,顾如斯能做的他一样能做,与他不同的是,自己更多时候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用尽心机,不择手段。

    可眼前人是苏晚晚,他怎么能直言袒露说自己是在刀尖上拼搏的人。他不爱则已,一旦爱了,就会倾尽一切。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舔舔有些干涩的唇,方才从外城回来,还未来得及歇息,看到后厨的药渣他才知道,苏晚晚已经连着几日服药。

    “有没有好些?”

    她依旧不适应这种奇怪的暖意,就像喝了一杯不凉不烫,温而无感近乎不舒服的水。

    “二少爷,我不值得。”

    她心底叹息,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离开,就更不能给任何人留以希望。

    一点都不能。

    阳光灿烂,空气清新,野花满天,处处散发着一股芳香的气息。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美丽。

    这几日,顾家上下都为了张罗顾如斯的三十大寿而忙上忙下。苏晚晚心底一沉,还有三天,最后三天。

    烈日有些灼眼,她顾着遮挡太阳,脚下一个没注意踩空整个身体往前扑去。

    “啊——”她下意识地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那是母亲对孩子的保护,是意识到危险的潜意识动作。

    等待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反而是一堵结实的胸膛,顾如斯扣着她纤细的腰,利用臂力翻转,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攥着她腰肢的手收紧,像是要把这较小的身子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顾如斯只觉得嗓子又些干涩,眼光紧紧搅在她身上,就连空气中的花香都变得迷离暧昧起来。

    “谢谢。”苏晚晚挣脱开他的手臂,转身就腰离开,顾如斯回过神来,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又抱进怀里。

    “跑什么。”

    顾如斯沉声,指腹落在她光洁的下颚,执意抬起她的下巴,声音低沉轻柔,像是在诱哄着什么,“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看见什么?”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漆黑的眼眸如同灵秀的墨玉,眼光深邃又诱人,尤其眸色下落注释着她的唇瓣,又像是有着动人心弦的魔力,吸附着自己靠近。

    他的目光让苏晚晚觉得陌生,记忆中那双冰冷的瞳眸,和他现在的目光,完全不能重叠起来。

    她心底无端升起一阵恐惧和悲哀,急切地想要逃离一切。

    想要逃开这种无形的束缚,想要摆脱命运无端的捉弄。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大少爷,我曾经,很尊重你。”她重重地强调了曾经二字,态度尤为平静,“别让我觉得,不可一世的顾家大少爷,也有男欢女爱求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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