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院门口。
消防车，搜救队，围观群众。
呜呜泱泱围了一大圈。
“三哥……”
慕容禾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在颤抖，一下车就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楚寒声伸手要拦，却被裴离一个眼神制止了。
“让她去。”
不亲自在旁边守着，她必然是说什么也放不下心的。
路上他已经让周逸提前在现场打点了关系，搜救队员并没有对慕容禾多做阻拦，只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任由她帮着在废墟里寻找。
鼻腔内充斥着杂物烧焦的苦涩气息，慕容禾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机械地在废墟里挖刨寻觅。
纤柔的十指不知何时已经渗了血，火辣辣的疼。
不知寻觅了多久，忽然听见远处的搜救队员喊了一声。
“这里有具尸体！”
尸体……
慕容禾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
从废墟中扒出来的男性尸体已经被完全烧焦，黑漆漆的模样根本分辨不出容貌来。
只是看着身材，却跟秦年那么相似。
慕容禾愣在原地，根本没勇气上前去。
三哥……
恍恍惚惚间，她只觉得自己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时，忽然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了。
裴离死死箍着她的腰，从身后撑着她勉强直立着。
“火势太大，被烧死的不一定是秦年。”
虽然这样安慰着，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这个人跟秦年实在是太像了。
在等待尸体确定身份的过程中，裴离默默抱紧了她，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
“杨大伟的家属！谁是杨大伟的家属！”
话音将落，人群中忽地冲出来了一个女人。
“我是！警察同志，我老公怎么样了！”
扶着确认身份的警察满脸遗憾，沉声道：“抱歉，刚刚发现的尸体经过检验，被证实就是杨大伟，您请节哀。”
不是三哥……
慕容禾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心里，还没等松出来，却在杨大伟妻子的哭声中心情更加沉重。
裴离似乎也松了口气，转头冲着周逸继续吩咐着。
“周逸，再调三倍人手来，天黑之前必须把这里的每个角落都翻一遍。”
从没见总裁这么认真过，周逸忙应下去了。
经历了精神一紧一松的落差之后，慕容禾连神情都有些恍惚。
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异样，裴离压低了声音，修长的手指死死握住了她的肩膀。
“慕容禾，你看着我。”
她愣怔着微微仰头，对上了男人暗潮汹涌的黑眸。
“只要人还没找到就有希望，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听见没有？”
这句话宛如一道微弱的火光，在她心底照出了唯一的色彩。
是啊，只要还没找到三哥的尸体，就还有希望。
更何况三哥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老天不会轻易收走他的……
不会的。
……
火灾引起的坍塌格外严重，伤亡人数急剧增加。
慕容禾眼睁睁看着尸体一具具被抬走检验，传来的结果一次次让人揪心。
直到天黑，也没有任何三哥的消息。
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二哥也是一刻都没闲着，奔波在手术室和下一次手术之间，只为尽快救回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人，哪怕希望渺茫。
随着时间流逝，跟死神赛跑的胜算也越来越低。
终于，连裴离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周逸，扩大搜索范围，不止是医院，周围能藏身的地方也都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翻出来！”
不管是死是活，总得先找到才行。
吩咐完周逸，他把目光落上了披着自己外套却还瑟瑟发抖的小女人，见她嘴唇都泛了白，不免有点心疼了。
“不想回去的话，我们先去车里等。”
就算只是初冬，可京城的天气到底还是寒凉，万一冻出个好歹来那可怎么办才好。
慕容禾这会儿哪里肯离开，执拗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裴离眯了眯眼，沉声威胁道：“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强行关在别墅里。”
这次小女人的反应给得很快。
“不行！”
见裴离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慕容禾权衡再三，只好顺着他的意上了车。
裴离打开暖风，跟她一起坐在了后座。
他能感受到身边的小女人浑身都在发抖，俨然一副精神紧绷了太久，快要撑不住的模样。
他甚少在意旁人的死活，关心的话更是从没说过，这一刻显得有些无措。
谁料还没等他想好说辞安慰她，慕容禾却早已泪眼朦胧地看向了他。
“裴离……”
下一刻，小女人纤细柔弱的手臂已然将他死死抱紧，像是抓住了溺水前的最后一块浮木。
她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舒缓心中的恐惧。
“裴离，裴离……”
后背的伤口传来剧痛，他却强忍着一声不吭，坚定地回抱着她。
“我在。”
她叫一声，他应一声。
他已经派出去了大量人手寻找秦年，现在他们除了等待之外，什么办法也没有。
慕容禾只觉得每分每秒都难熬得要命。
心好疼，快要喘不上气了……
原来难过到极致，唯一的反应竟然是想让身体的痛苦来分担心里的苦闷。
慕容禾胸口剧烈起伏着，抓着男人衣角的手越来越用力。
“裴离，撕碎我吧……”
小女人呓语般的话让他愣了愣。
她……在说什么。
就这片刻愣怔的功夫，慕容禾却已经开始撕扯他的衣裳。
她的动作毫无章法，似乎只是单纯在发泄着心间的郁结和不甘。
“做你想做的，撕碎我也可以……”
她需要更强烈的痛苦。
来吧，撕碎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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