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略想了一想,问道:“都都知的意思是,我还应该去找赵元奴?”

    张迪点了点头道:“太尉有所不知,昨日你出宫之后官家也坐不住了,换了衣服便去了金钱巷。

    赵大家见了官家心里着实委屈了一回,说的事情始末又同太尉大人所说的有些出入。

    这阵子官家心里本就爱听赵大家的新曲,正是热乎的时候,如今见了,您说官家能不生气吗?

    所以我说啊,要想官家消气,还得先让赵大家消了气才行!”

    高俅苦笑道:“实不相瞒,昨日在进宫面圣之前我已经往赵大家院里去过了,也说了好话,也赔了许多金子……”

    张迪道:“嗨!人家赵大家昨天当着官家的面说了,她不稀罕太尉的银子,还说什么要用这些钱开办个养育院呢!”

    “那……是我送得不够多?”

    高俅心里头骂娘:一个出来卖的婊子这会子仗着有赵佶的宠爱在这装什么圣女?不稀罕钱你当什么妓女?

    还开个养育院,这是要给自己扬名,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婊子?

    张迪一笑道:“只怕高太尉不大了解赵大家的为人和性子。

    赵大家虽然身处勾栏,却与其他妓者大不同,不但有才有貌,更是清丽脱俗,连官家都常常称赞她清雅高洁,不食人间烟火呢。

    依我看呐,太尉就算再送一万两金子去也难讨赵大家欢心。”

    “哦?”高俅还是不愿相信世上有不爱财的人,却也不好反驳,便问道:“那我该如何才能让赵大家谅解?还请都都知提点提点!”

    张迪笑道:“高太尉是聪明人,怎么这会子反而糊涂了?想哄人开心,自然是要投其所好了!

    方才咱家不是说了么,赵大家说要开个养育院帮扶天下穷人。

    以咱家看呐,赵大家未必是随口一说,倒像是真的想做成这件事。”

    高俅道:“都都知的意思是,下官应该帮着赵大家去开个养育院?”

    张迪看了一眼高俅的老脸心里吐槽:这老家伙不是挺会溜须拍马的吗?怎么这会子这么不上道?

    你这老么咔赤眼的,赵元奴稀罕让你帮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高太尉有所不知,最近呐,李师师李大家突然冒出个表弟来。”

    高俅不由得一愣,怎么说着赵元奴突然说起李师师的表弟了?

    张迪继续道:“这李大家的表弟不过二十年纪,却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写了许多新曲新词的出来,不但李大家、赵大家喜欢,皇上听了都赞不绝口呢!

    赵大家昨儿个跟官家说的时候也提起过,这个开养育院的点子还是李大家的表弟提出来的呢。

    看得出来,赵大家对这位贾公子可是十二分的赞赏呢!”

    高俅恍然:“都都知的意思是,让我以迂为直,去找李大家的表弟,让他出面去和赵大家说和?”

    张迪点了点头:“咱家也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见识,不过是一些粗鄙的看法,胡乱出些主意,也不知管不管用。”

    高俅便问道:“却不知李大家的这位表弟姓氏名谁,家住哪里?”

    张迪道:“那人姓贾名瑞,表字天祥,至于住在哪里么,我却不得知了,还是要问问李大家才好。”

    正说着一个小黄门小跑着过来:“张公公,官家找您老呢!”

    张迪朝高俅一抱拳道:“太尉大人,官家传唤不敢耽搁,咱家先失陪了!”说着转身去了。

    高俅则是回味着方才张迪说的话。

    找李师师的表弟去哄赵元奴?李师师赵元奴甚至连赵佶都很欣赏这个贾瑞?

    怎么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呢?

    可自己已经承诺送张迪一处产业了,想来张迪不会信口胡说坑他吧?

    正想着,却见滕府尹打里面走了出来。

    二人见了礼,高俅问道:“不知犬子如今伤势如何了?”

    滕府尹道:“郎中说已经没有大妨碍了,现在只是需要静养。

    高太尉只管放心,下官已经将衙内妥善安置了,也有专人照顾。”

    高俅拱手道:“多谢腾大人费心了,来日定当重谢。我想去探望探望犬子不知方便否?”

    “这有何不便?太尉请~”滕府尹一伸手二人并肩往外走。

    路上滕府尹便将有民众在府衙前请愿的事又说了一回,高俅听罢头疼不已。

    这群刁民这么闹腾,分明是想借这次机会整死自己的儿子啊!

    这些年来都没人敢去府衙门口闹事,怎么今次就有了?再加上高衙内被打,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背后有人指使。

    滕府尹却又说道:“高太尉,还有一件事,得及早处理才好啊!”

    “什么事?”

    “高太尉难道忘了?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如今还在府衙牢里呢。

    若是再让百姓们知道林教头也是因为衙内才进了监牢,这事……”

    高俅听了心中一动:难道是因为林冲?

    自己的儿子这几年在汴京城里也没少干坏事,却从未出过差错。

    偏偏这次这个不肖子看上了林冲的娘子,两次出手都没讨到便宜不说,还被吓得病了一场几天不敢出府。

    自己用计把林冲抓了,本以为无事了,谁知高衙内一出门就碰上了这等事,被人打废了还不说,明摆着是要借助赵元奴和赵佶的脸面置高衙内于死地啊!

    可该怎么处置林冲呢?

    高俅索性问滕府尹道:“以腾大人看,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合适?”

    滕府尹道:“这按理说么,林冲带刀擅创军机重地,按律是当斩的。

    可是若要判他个斩监候,除了要有人证物证,还要将案件发往刑部、大理寺,最后由官家亲批,如此下来最快也要秋后问斩了。

    下官以为,此事拖不得啊!”

    高俅默默点了点头。

    宋朝律法的特点便是立法严,用法恕,想杀一个人不但要层层审批,还要等秋后排队。

    且多半的死刑犯都会被减刑一等,多半被刺配流放了。

    再加上宋朝历代皇帝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爱民珍惜生命都喜欢大赦天下,过个三两年,或者是自己生日,或者是先皇寿辰,乃至生个儿子,以至于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大赦天下。

    故而想正经走法律手段杀一个人,还真的很难。

    “腾大人当府尹也有些年头了,依你看该如何处置才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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