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派附近的村落有许多百姓, 听闻这边有仙人开宗立派,便奉上了各种各样的贡品,其中包括新鲜水果、美味佳肴、珍稀玉石等等。
这些东西, 温迪照收不误。
但他也不为自己宣扬,一方面出于本土信仰的尊重,另一方面则是不想管事。
这在魈的眼里, 便被理解为:这位吟诗纵酒真君虽说手无缚鸡之力, 却不慕名利, 与我是同一路人。
但魈逐渐发现, 温迪的修仙方式很奇怪。
当苹果派弟子们将温迪围了起来,齐声问:“请问祖师爷, 我们应当怎么修仙?”
温迪歪着头:“诶嘿。”
弟子们纳闷:“诶嘿是什么意思?这是咒语吗?”
温迪不置可否, 转过身, 倒头就睡。
李师爷当即吟诗道:“真君白日睡大觉,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番做派, 魈以往只在工作量极为繁重的甘雨身上见过。
可是这位吟诗纵酒真君, 明明平时什么都不干, 最多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应该不至于如此疲惫吧?
魈感觉疑惑不解,隐隐觉得这位吟诗纵酒真君像是在偷懒……
但一众苹果派弟子们却对祖师爷纷纷投出佩服的目光。
祖师爷这般洒脱不羁的风度, 正是他们无法理解的。
无法理解的——可不就是仙人的风采吗?
“仙人”正闲闲地躺在长椅上, 感觉到周围亲和的风元素力无限涌入, 内心十分宁静。
本就是在沉睡中苏醒的一缕风,再度进入了梦乡。
其实温迪没有欺骗任何人,只是元素精灵的修行模式与旁人迥异, 大家都无法体会罢了。
这就是温迪念符咒、吃贡品、睡大觉的修仙生活。
直至下午, 清风流转, 光景幽凉。
温迪走到璃月城的街头,拿出小竖琴开始卖艺,傍晚收工,便去深巷里的酒馆,拿来几瓶酒喝。
魈亦步亦趋地跟在温迪身后。
温迪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邀请道:“魈,来喝点?”
“我不喝酒。”
“我们喝的少,不会醉的。”
“不喝。”
温迪觉着无趣,便自斟自饮起来。
魈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站远了一些,说:“既然阿诗没什么要事,容我离开一阵。”
帝君坐在屋内,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木牌。
这片洞天通关文牒不知为何被诗人被落下了。房里的塞西莉亚花也逐渐地枯萎了,香味淡得几乎快要消失。
失去了风的滋养,旁边的风车也不怎么转了,这座洞天最终变回了璃月式的风格。
一阵茶香在空气里缓缓飘散,酝酿出些微清苦的味道。
属下报告说:“有一位异乡的少年在璃月城说书卖艺,说书的内容是一位仙人——”
帝君缓缓地抬起头来,凝神细听。
属下继续道:“与凡人的恋情。”
帝君顿时松一口气:“无妨。”
“那卖艺的少年没有户籍,但他似乎与千岩军中士兵相识,便有所倚仗,引来一群人观赏,这实在是有害璃月市容。”
“确实,但凡是个有礼数的老派璃月人,亦知晓其有碍观瞻。”帝君稍加思索,提出了解决办法,“如此,异乡人的表演需要向总务司相关部门申请报备材料,你们去加急设计一套完备的手续,往后便这样执行。”
“属下领命,属下告退!”
帝君略一颔首。
钻空子虽不是好事,但利用破坏规则的人去设计制度,却也可以防止绝大多数普遍的犯规现象。
这种做法……不知道当事人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但行之有效的规章制度仍然是璃月需要的。
帝君一边想着,一边望向门口青色的身影,唤道:“是魈来了。”
魈恭敬地说:“是的,帝君,我有一个疑惑需要您解答。”
“你且说来听听。”
“我想知道,风神是什么样的神?”
帝君乍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望着魈手臂上的风系神之眼。
魈补充说:“是吟诗纵酒真君让我来问您的。”
帝君本以为魈知道了内情才有此问,没想到他还被蒙在鼓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口上依然说:“风神是一位亲近人民、自由仁爱的神明。”
魈听过这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温柔慈爱的长辈形象,心情变好了一些。
然后他再将问题的来源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帝君饶有兴致地说:“风会让你成为你自己?颇为独到的见解。”
“我还未能完全领悟到此中的深意,想来吟诗纵酒真君还是很懂风神的。”
帝君轻叹一口气,然后递过去一封信,说:“劳烦你带给阿诗。”
魈便将信件带回了苹果派。
此时,温迪正在和李师爷喝酒。
魈将信件放在桌上,说:“给吟诗纵酒真君的信。”
李师爷见状缓缓颔首,说道:“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金鹏仙人此举,真像是为西天王母送信的青鸟。”
温迪笑着说:“青鸟?这个形容确实贴切。”
魈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不高兴地冷哼一声。
温迪接过信,看着看着抬起头来,说:“他列举了一堆花瓶损坏的价值,意思是让我赔钱。”
魈一脸诧异,帝君让他送的居然是账单?
但帝君当时的表情,分明算是温和平静啊……
魈不赞同地说:“我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温迪笃定地说:“他说损坏已经修好,让我再去砸一遍,这不明摆着讹钱吗?”
“这……”魈很犹豫,不敢说不是。
因为这话若从字面上理解,好像比温迪的说法更为离谱……
温迪冷哼一声,将信件摆在桌上,说:“我被那只猫吓那么惨,没找他要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 。”
魈不由问:“后面还有一段呢?”
温迪耸耸肩说:“你自己看吧。”
魈本来觉得在帝君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看信件有失敬意,但又见温迪毫不在乎,忍不住上前,仔细地将信件读完,总结道:“是夸阿诗带人种地有方。”
温迪却说:“不是,他是在提醒我不要过多干扰璃月百姓的生活,注意分寸。”
魈迷惑地说:“我没看出有这个意思。”
“那就是你目光不够长远了,你看,这不是明摆着话里有话,在讽刺我吗?作为一国执政,怎会甘心别人插手内务?”
李师爷在一旁摸了摸胡子,倒觉得这话的信息量含量实在太多了。
魈还在认真地解释:“我仔细观察了帝君给我信的时的神色,不像是在生气。但我也不敢夸口说自己了解他,毕竟之前便造成了误会。”
李师爷听到这个称呼,双手顿时一颤,不敢置信地望着温迪,问道:“我说——这位吟诗纵酒真君,您真是帝君座下修行的仙人吗?”
温迪面不改色地说:“啊,对对,你跟着我就会见到他的。”
李师爷闻言顿时站起身来,对着这封信敬若神明,还朝着它躬身行了个礼。
温迪歪着头看着李师爷,说:“老李,你这不至于吧?”
李师爷正色说:“神明与凡人的差异,你不懂,这是、这是……”
温迪接口道:“这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缘分,要好好珍重。”
李师爷不由讶然:“你还是懂的。”
温迪却说:“那你应该更珍重我才是。”
李师爷一脸疑惑:“这是何意?”
温迪却不愿意继续解释了。
魈还在担忧地问:“阿诗,那怎么办?”
“既然已经来信了,那我还是准备个礼物吧。”
温迪说着,从库房里仔细挑出一个很大的红苹果,喃喃念着,“成色不错。”
他接着找来一个纸盒,将苹果装了起来,又用绿色绸带在盒子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最后温迪将礼盒递给了魈,说:“魈,带回去复命吧。”
帝君打开了礼盒,仔细端详着盒子里那个大大的红苹果。
魈不由问:“请问帝君,这……可是有什么深意吗?”
“他这是拿一个苹果,算作所有损坏物品的赔偿。意思是——没有摩拉,给你个苹果,爱要不要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像是在模仿诗人跳脱的语气。
魈听着愣住了,觉得这不应该是帝君的语气,半晌才摇了摇头,说:“不是爱要不要,苹果是阿诗最喜欢的东西。”
“哦?”
“是阿诗给我苹果料理的时候说的。”
“唔……”
“不过给您的这个苹果,是他亲手精挑细选的。”
“你倒是观察入微。”
帝君说着将苹果放在白瓷托盘里,凝视良久,仿佛透过这个苹果看到了什么。
半晌,帝君开口问:“你觉得,我回赠什么比较合适?”
魈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我的确无法理解这些事情,还是战斗更适合我。”
帝君思忖片刻,却说:“的确也没什么新鲜东西可送了。”
而后魈便背着和璞鸢,两手空空地回到了苹果派。
此时,温迪正将一束塞西莉亚花放在水里,往其中倾入风元素之力,使它焕发光彩。
魈有些诧异地说:“这种花……我在洞天里似乎也看到了它的踪影。”
“噢,对,是摩拉克斯送的。”
魈不由疑惑:“是什么时候……”
“就在你过来之前,他从蒙德带回来的哦。”
“什么?蒙德?”魈大受震撼,原来帝君到得更早,可帝君明明自己也能过来,为何却叫他前来?
魈想不明白其中含义,但有一点他可以确信:“我又观察了帝君的神情,确定跟阿诗所说的账单根本不搭边,警告更是无从谈起。这若是警告,那他根本不存在更好的脸色了。”
温迪却说:“花是另外一回事,那是我提了几次他才勉强答应的。”
魈却觉得,即使有着不利于名声的传言,帝君仍然愿意跨越国度的距离亲自过来,显然是很重视对方。
虽然魈不明白其中具体的含义,却也知道是一种友好的关系,根本不是温迪说的什么账单和问责。
于是魈笃定地说:“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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