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 起床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有些迷人的低哑味道,语调温和, 分明很好听。
但这内容一点也不好听。
温迪一把将被子拉过来捂住脑袋,不高兴地嘟囔:“不是叫我回来陪我玩吗?就算你要工作,也别来打扰我。”
摩拉克斯无奈地站在床畔,伸出了手,在被子上停顿片刻,高声说:“我请了客人。”
“……”
“以你的名义,邀请七神为你献上美酒。”
温迪听到这意料之外的话, 赶紧揭开被子的一角, 半睁开疑惑的眼, 问:“你昨天怎么不说?”
摩拉克斯沉默,昨天其实他也有意提起,然而大概被诗人突如其来的演奏忘记了。
温迪不解地问:“而且——什么叫以我的名义?”
摩拉克斯淡淡反问:“这不是你自己的要求吗?”
“我的要求?”
温迪纳闷地想,当时他的确说过想要喝酒, 但是怎么说——他写的都只是一封不正式的普通书信吧?
以普遍理性而论,摩拉克斯应该另外起草正式的邀请函, 最多把他的书信附带着寄出去而已。
温迪强调说:“我记得我只写了一封,按理只能寄给一位七神。”
摩拉克斯随意地说:“我将原意转述,其实也差不多。”
温迪被这自作主张的说法吓了一跳。
他呼吸着身旁新鲜的空气, 却清醒了不少, 缓缓地坐起身来。
摩拉克斯见状,转过身把衣服拿过来, 如往常一样地帮温迪穿上。
翠绿色眼眸朝他望了过来, 愉悦地弯起一个弧度。
若有若无的眼神接触, 让他指尖轻微一颤。
仅隔着一层衣衫, 似乎能够感受到少年的肌肤,以及一股带着微微倦意的温热呼吸。
他不作过多停留,只是耐心地将衣裳的褶皱整理整齐,又拿过来一件外套给温迪披上。
墨绿色的外套,袖子上绣着修长的龙纹,背后还有一个淡褐色的岩形图案,肩部和袖口是一圈毛茸茸的羽毛,看起来清雅又不失可爱。
温迪拢了拢衣襟,自去洗漱后,坐在了镜子面前。
摩拉克斯拿着一柄木梳走过来,帮温迪梳理头发。
经历过多次后,他的动作已极为灵巧,修长的指尖将头发一束束撩起,编成两个小辫子。
微风轻缓,时光静好。
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早餐,两笼明月蛋、桂花酥、莲子禽蛋羹和一壶早间清茶。
两人坐下,享用着早餐。
温迪忽然说:“确实是很久没见他们,还有些想念。”
“想念……可会……”
摩拉克斯说到这里,忽然停了话头,低下头喝了口茶。
“是在问,我会不会想你吗?”
少年清凌凌的声音响彻在摩拉克斯的耳畔。
近距离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
翠绿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容颜。
“嗯。”
话音落下时,翠绿眼眸轻快地眨了眨,少年很快退了回去,微笑着开口:“要怎么说——”
诗人故意拖长的语调,让他内心隐约不安。
温迪接着说:“我干嘛想一只猫啊?”
摩拉克斯被提起出丑的事情,不由心绪复杂,但他秉承着一贯内省的习惯,思忖片刻,说道:“倒也算是我一猫障目,未能识别。”
“切,你未能识别的,可多着呢。”
摩拉克斯不由有些惭愧,半晌说:“当时我只觉得你言语不实,兼具早有过敏病史,便害你吃了不少苦头。”
温迪顺势问:“那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七神酒会,不醉不归。”
“嗯,这次算你还有点诚意。”
“还有之前答应的——陪你出去玩也好,等酒会结束就去。”
“不错,看来记性好也是件好事。”温迪说着站起身来,“我先出去看看客人。”
“等等——”
摩拉克斯喊道。
但温迪已经飞快地出去了。
门口来的是雷神姐妹,温迪愉快地和她们打起了招呼。
摩拉克斯跟了过来,说:“温迪,你头上的花。”
雷神姐妹不明内情,仔细打量后,发现今天的风神的头上确实没有花朵。
而在摩拉克斯手上正拿着一朵纯白色的塞西莉亚花,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稍等。”摩拉克斯望着雷神姐妹丢下这一句后,便在温迪面前停下脚步。
雷神姐妹一脸诧异,看着摩拉克斯弯下了腰。
温迪轻声问:“诶,你不担心吗?”
“什么?”
摩拉克斯对身旁的异样目光恍若未觉,将塞西莉亚花放在诗人的头顶。
他的眼里,仿佛只有这朵纯白色的花。
这生长在高崖冷处的花,是他跨越国度辛苦带回来的,虽然迟了一日——大概不会被责怪吧。
他轻轻地将它戴在诗人的头上,而后轻轻地拍他的肩膀,示意好了。
其余七神陆续到场,大都抱着异样的心态。
风神邀请七神喝酒很正常,璃月举办七神酒会也很正常。
——为什么是风神邀请七神在璃月喝酒?这怎么想也是有问题的吧?
他们如何也想不明白,就在简单地招呼后,被迎去客厅落座了。
两位始作俑者还落在后面。
温迪忽然用极低的声音问:“你要不给他们说我要监视七神?”
“这哪跟哪?”摩拉克斯很是不解,半晌反应过来,“噢,你是说,这是很不合理的事情?”
温迪冷哼一声。
摩拉克斯却说:“其实,我如果这样说,他们会信吧。”
温迪思索半晌,说:“不得不承认,好像是真的。”
这个认知让温迪有些毛骨悚然。
契约之神气度沉稳,面相朴实,他说出的话,本身就是说一不二的神谕吧?
可这个石头成天不声不响的,其实在想这些?
摩拉克斯发现对方神态有异,赶紧澄清:“我可没想这些计谋,都是你提的。”
温迪反驳说:“我才没这功夫,只是随口一说。你记这么清楚,肯定有想法。”
摩拉克斯无奈地轻叹:“我只是记忆力很好。”
温迪抱着双拳,理直气壮地说:“那些七神看着我们是一伙的,你就是从犯。休想跟我划清界限!”
“我也不会真的这样说。”
摩拉克斯笑了笑,伸出手,抚上诗人的头顶。
手掌在头顶缓缓移动,不至于弄乱发型。
发丝柔软顺滑,是他刚才亲自梳理的。
温迪微微一怔,那宽大的手掌触及发顶,是很轻柔的感觉。
配合石头少见的笑容,足以让人放下所有防备。
此次酒会,七神一如往常地依次列座。
雷神取来了稻妻的酒,声音婉转地说:“这是稻妻的名酒大吟酿,以精米谷物酿造而成,特来献给风神。”
“谢谢真姐姐。”温迪双手接过酒瓶。
打开后,果然一股酒香飘逸而出。
他抱着酒瓶尝了一口,赞道:“清酒温香,淡雅如同樱花转瞬而落——好酒!”
真客气地说:“风神盛赞了。”
温迪笑着点点头,继续喝那瓶酒。
真和影窃窃私语几句,影被推出来,正经地说:“咳咳,我姐姐问你,几个月没见,风神与岩神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吗?”
真有些哭笑不得:“让你问,又不是帮我问。”
影无奈地说:“明明你让问的。”
“诶嘿,还好吧。”
温迪说罢,继续喝酒了。
影忍不住说:“我们带的不多,你一个人就喝完一瓶……”
真从旁边又推过来一瓶酒,微笑着说:“本来就给风神的酒,喝完了也没什么。”
虽然说给风神献上美酒,但是此间真正的东道主也不可忽视。
草神取来一瓶酒,倒了一杯,递给岩神,说:“这是须弥的酒冷浸蛇酒,请岩神品尝。”
“感谢你,草神。”摩拉克斯接过酒来,浅尝一口,“唔……此酒并非我能欣赏之物,想想还是蒙德的蒲公英酒不错。”
冰神也取来了家乡的酒,推在桌上,扬声说道:“这是我们至冬烈酒火水,一般人可喝不下来。”
摩拉克斯问:“巴巴托斯,要试试吗?”
“我可不是一般人!”
风神信心满满地走了过去,打开了酒瓶。
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清澈火水,散发着浓厚的酒精味。
入口后竟有些冲人,像是一股熊熊烈火在喉咙里燃烧。
冰神见风神喝了一口便停住了,问:“你是不是不行啊?”
“哼,怎么可能?酒神怎么不能喝酒?”
风神不甘示弱地说着,继续将那烈火般的酒浇入喉咙。
冰神啧啧称奇:“还有两下子嘛。”
风神看着空空的酒瓶,兴高采烈地说:“再来再来!”
“喂,这样的烈酒,我可不多。”冰神有些不舍的说道,“还有一瓶给大家尝尝的。”
风神摇晃着脑袋,伸出一根手指,说:“就半瓶,给我一半就好……”
“不给,不给。”冰神将酒藏了起来,戒备地看着他。
“切,小气。”
风神口中吐出一股浓重的酒气,脸颊上染了一片红晕,眼神迷蒙如雾气。
“巴巴托斯。”
熟悉的沉稳声音响起,面前是岩神推过来的一杯清酒。
修长的手指映衬着金爵酒杯,愈发显得金尊玉贵。
酒已经在面前。
但风神并不动手,只是坐下身来,目光从酒杯上转移到面容上,无声地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摩拉克斯沉吟片刻,缓缓举杯,像之前一样将酒端起,送到少年的口边。
其余七神望着这般场景,手里的动作顿时都停止了,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然而被望着的双神却恍若未觉。
风神微笑着将酒喝完,轻轻地舔了一下唇,开口说:“美酒……美人……此生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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