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宗政宣唇角漾出一抹轻笑,“只要念着你在这里等我,我便能万事应对自如。”
姒意不想同他继续扯皮下去,可如今的宗政宣比之从前的确是好相与了不少的,只是那塔塔公主的眼神,总让人觉得莫名不适,倒好似要将人吃了一般……
姒意回房时,便见到了站在楼梯一端的祁烨,见她过来,他便上前几步,“阿意,可还顺利?”
他自是知道宗政宣已选中了驸马,这般问过,不过也是想知道她的心思。
姒意点点头,“他选中了驸马,夜里去宫中赴宴。”
“谁去?”
“我和宗政宣同去。”姒意如今看到祁烨,更觉得心情复杂,突然就不知道同他说什么了。
“阿意,我听闻南昭国师极其阴险狡猾,若是让他看出了你的身份,后果怕是会不堪设想……”祁烨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温声提醒。
“他本就是为我才参选驸马的,我又如何能让他一人前往?更何况他作日夜里还伤得那么重……小烨,此事你还是莫要管了,我自有决断。”
姒意也不知怎的,她也不想和他说这些,可想起他那般昨夜那般冷漠的样子,她就是忍不住。
他们曾经一起经历那么多,她说要走,他却连半分挽留都没有……那她还为何要拿他当亲近之人呢?
她话音落下,再没看他,转身便推门进房。
祁烨怔怔地看着眼前那扇紧闭的门,眼底的温柔和关切也一点点凝结成冰,变得愈发阴冷。
姒意在房中待了片刻,只觉烦闷,原本想出去看看宗政宣准备得如何了,可花姻此刻却端着茶点进来了。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花姻笑着问。
“去外面看看。”
“小姐,我方才做的糕点,您尝尝再走吧?”花姻试探着问。
姒意不想辜负她的好意,虽然没什么胃口。可还是浅尝了一小块,点了点头,“真是不错。”
“小姐,我还会做许多点心呢,等日后后机会了,我再多给您尝尝。”
“好。”姒意应了一声,大步走了。
她原本是想去找宗政宣,可见他门窗紧闭,倒也没再打扰,楼上楼下逛了一圈后,竟觉得有些困倦了,眼皮也开始打架,有些睁不开。
如今还早,姒意想着就算是休息片刻也无妨,便安心地回房了,她睡前还特地叮嘱了花姻半个时辰后叫她醒来,花姻一口答应了,她也不疑有他,沉沉睡了……
……
宗政宣原想着再去看一眼姒意,奈何却被花姻告知她已睡了,他叹息一声,还是将自己找回的玉佩给了花姻,让她代为转交给姒意。
花姻应了一声,忙接过了玉佩,她动作虽利落,可宗政宣还是看到了她手背的一处伤痕,他目光微凛,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沉声开口,”这伤哪来的?”
花姻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收回手,急急地道:“公子,请您自重!”
宗政宣眯了眯眼,沉声道:“抬起头来。”
“公子……姑娘还在里面……您莫要如此……”花姻不肯,心里越发忐忑,忙搬出姒意,宗政宣松开了她,可下一瞬,他手腕一转,却是直接扣住了她的脖颈,“说,昨日的刺客是你么?”
“咳咳……公子……奴婢……”花姻的脸被捏得通红,话都说不利索,眼里尽是惊恐,宗政宣手上的力道越发大了,花姻只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就在她马上要反手回击时,夜风却匆匆上了楼,眼见面前的场景,亦是一惊,随即快步走到了宗政宣面前,对他耳语几句。
宗政宣冷冷地看了眼花姻,一把抽回了那块玉佩,冷声吩咐夜风,“看好她。”
“是。”夜风忙低头应声。
……
今夜,南昭宫中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偌大的摘星楼上尽是达官贵人,皇亲贵戚,宗政宣虽是一身简单锦衣,可气质卓然,言语从容,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塔塔公主坐在他的身边,可眼却好像黏在了他的身上似的,半分都挪不开。
她轻轻地笑,一双魅眼勾魂摄魄,手已覆上了他的臂弯,声音有些甜得发腻,“萧郎,本宫有些不胜酒力,你陪本宫走走,可好?”
宗政宣向来不喜欢这般做作女子,他不着痕迹地拨开了她的手,淡漠地应了一声,“好。”
穆禾坐在两人对面,他盯着宗政宣看了片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在这时,他的贴身侍从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神色严肃地对他说了些什么。
穆禾一惊,眼里划过一抹恐惧,他忙起身同南昭王行礼,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大步离开了。
……
穆禾刚下马车,便见到了门府前躺着的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的死相极其粗暴惨烈,让人不忍直视。
“真是一群废物!!”穆禾怒斥一声,垂在身侧的手已然紧握成拳,可身体依旧止不住地发抖。
他还是来了。
庭院中弥漫着血腥气,放眼望去,竟是无一活口!
正厅中的灯依旧亮着,穆禾快步走过去,可还没等进门,却却差点被一条突然抽过来的骨鞭却显些将他劈成两半!
“花姻!!你想杀了自己的哥哥么?!”穆禾怒斥一声,抬眸便见到了客厅中的那人。
他负手而立,背影孤寂单薄,一身的清冷矜贵,整个人亦是显得越发高不可攀。
“好久不见了,师兄。”祁烨回身看他,眼底杀机毕现。
穆禾额角冷汗直流,原本一张刻着图腾的脸都在紧张地颤动着,他张口结舌地开口,“师……师弟,我当时可并未想过对你下杀手,再说,如今你也好了,你……”
他话音未落,祁烨已几个闪身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没等反应过来,祁烨已一掌打在了他的心口——
强大的内力和寒意瞬间在心上炸开,穆禾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骤停,整个人破门飞出,直接砸在还院落中的尸身上!
祁烨缓步朝他走来,他一张倾城面容不带半分情绪,穆禾只觉得眼前的人比厉鬼还可怕,而自己的妹妹正跟在他的身后,像是要一起同他催命似的。
穆禾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碎裂了一般,他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却只呕出了口血。
“咳咳……”
祁烨抬脚踩在了他的心口处,只微一用力,穆禾便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狰狞的表情再配上他的面容恐怖至极。
花姻看着这一幕,眼里有些许动容,可到底还是别开了脸。
“地图在哪?”祁烨垂眸看他,淡淡地问。
“我……我……不知……”
祁烨扯唇一笑,脚上又用了些力气,轻飘飘地开口,“这样啊……”
“啊!!”穆禾惨嚎声划破天际,花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着穆禾厉声道:“你真是不配活着!!”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穆禾的痛苦一般,他双眸充血,死死地盯着祁烨,一字一句地道:“在……南昭……王座之下……别……杀我……”
祁烨没再用力,手中寒光一闪,直中穆禾眉心,穆禾当即晕死了过去,再没了挣扎。
花姻瞪大了眼睛,却听祁烨淡漠地道:“他没死。”
花姻跪在地上不住地给他磕头,哽咽地道:“多谢主上。”
两人离开后,国师府显得越发恐怖静谧,寒凉的月色照亮了地上还未干涸的血泊,角落里的阴暗似乎汇聚成了一条毒蛇,缓缓地缠绕住了穆禾的身体,紧紧地将他勒紧——
“呵呵呵……”一阵诡异又苍老的笑声传来,原本已经失了神识的穆禾却猛然睁开了双眼!
……
宗政宣不过同塔塔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却已几次躲开了她的靠近,他本就厌恶这个女人,如今看到他这一脸春`情的嘴脸,更是想吐。
塔塔一副委屈的样子,“诶呀,驸马,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何必如此矜持呢?”
她话音落下,又扑了过去,可宗政宣这次却是没躲,直接扯开了话题,“公主可曾听闻杞国的藏宝图?”
塔塔眼珠转了转,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自然是听过的,当年杞国亡国,藏宝图被一分为四,南昭王宫是有一小张的。”
宗政宣眼前一亮,“那南昭的藏宝图……”
塔塔抬手掩住了她的唇,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来我寝宫,我同你细说。”
宗政宣眯了眯眼,他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可是如今却是别无他法,他勾唇冷笑,应了一声,“公主请带路。”
塔塔心花怒放,忙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哼,死样,我还真以为你是柳下惠呢……”
……
如今南昭王和众臣还在摘星楼,取一张藏宝图对祁烨来说犹如探囊取物一般,可他却并未立即离开。
他问出了宗政宣的位置,便找到了塔塔的寝殿。
如今宗政宣正被塔塔纠缠着,他想问出藏宝图的下落,可塔塔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还被塔塔拉到了床上。
“驸马,今夜良辰美景,月色正好,不如我们先入了洞房吧……”她说着,便要去扯宗政宣的衣物,宗政宣这哪里能忍,回手便要劈晕她,可塔塔也是个会武功的,同宗政宣打了起来,可到底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最后还是被宗政宣制服绑在了床榻上。
宗政宣在殿中翻找了一番,却是什么都没找到,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抵在了塔塔的脖颈,“说,地图在什么地方?”
塔塔不言,就在宗政宣还要逼问的时候,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宗政宣回头看去,双眸大睁,“祁烨,果然是你!”
塔塔在见到祁烨的一瞬间,眸光发直,匕首划破了她啊脖颈她都未曾察觉,喃喃地道:“极品……”
祁烨不同他们废话,出手直取宗政宣名门,宗政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身上有伤,还没抵挡几招便倒在了地上。
“你为何要骗小意?!你意欲何为?!”宗政宣捂着心口,冷眼盯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可怕,姒意同这样的人在一处,实在是让他不寒而栗。
听到他这般亲昵地唤着姒意,祁烨眼里的阴狠已然尽数涌现,又是毫不留情地出手,这一次宗政宣无力闪躲,生生地挨了他一掌!
这些日子以来,姒意因为这个男人变了好多,祁烨厌恶她这样的变化,他想她一直如从前一般同他亲密无间。
想到这里,祁烨又朝他走近一步,就在此刻,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祁烨眉眼一凛,他犹豫片刻,已然抬起的手还是放了下来。
很久之后,祁烨回想起这一幕时,依旧十分后悔,他该杀了宗政宣的,杀了他日后就不会有这么多变数了……
日升月落,好似掩住了这一夜的暗流涌动,姒意却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在沉沉地睡着。
祁烨坐在一侧,就这般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过了片刻,姒意似乎有点苏醒的意思,她翻了个身,散落的碎发落在了她的侧脸,她有些不舒服地皱了下眉。
祁烨无奈笑笑,正要替她整理头发,可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白净修长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住了。
他眼眸黯淡,到底是收回了手,还是起身离开了。
姒意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她有些迷茫地看着窗外,又想到了宗政宣要去宫中,连忙起身出了门。
花姻见出来,有些心虚地笑笑,问,“小姐,您醒了,您睡了许久了,可是饿了?”
“我睡了多久?”姒意不解地看她。
“一日一夜了。”
“什么?!”姒意瞪大了眼睛,“那宗政宣呢?!”
花姻没说话,姒意忙要往他房间走,可推开门后却见小二正在收拾东西,姒意满眼震惊,正要去问,身后却传来了祁烨的声音。
“他走了。”
姒意回头看他,“怎么可能?!他不会对我不告而别。”
她说着,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急急地问,“小烨,他何时走的?”
祁烨紧紧地盯着她,他不想同她再生什么龃龉,可心里的压抑又添了一层,犹如虫蚁在他心上啃噬一般,甚至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言行。
他将昨夜拿到的地图递给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僵硬,“宗政宣回天晟了,他说日后不会与你再见了。”
姒意颤着手接过那小片地图,满眼不解地看着他,“你为何要骗我?”
祁烨的呼吸一窒,垂在身侧的手已然紧握成拳,他冷笑着看她,第一次用这样陌生的语气同她说话,“呵,是我骗你,还是你以为自己能同他的江山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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