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天, 无镜就带来了好消息——她在银座看到那个女人了,但对方很警惕, 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 基本不靠近任何镜子玻璃,之所以被无镜发现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玻璃产品太多,想彻底躲掉很难。
事不宜迟, 富冈纯夏给赤西一发了短信后, 便马不停蹄和幸村赶去了银座,同行的还有黑川切平,不过瞧他神情,显然很是不对劲。
银座,日本最具代表性的商业街区之一, 被誉为东京的“心脏”,而银座后街更是名副其实的“消金窟”,这里容纳了上千家酒吧、歌厅以及夜总会, 实打实的不眠之街,深夜这个点,街上还有不少行人其实很正常。
但当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学生出现在后街时, 怎么看怎么都不正经,更别说其中还有位肤白艳丽的女学生。
感受到四周传来的粘腻视线,富冈纯夏睫毛半垂, 轻轻歪头撇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站在电线杆下抽烟盯她看的两个男人, 蔚蓝瞳孔暗黝深邃。
很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将她与男人的对视挡得彻底。
不知何时, 体型高挑的男生已经站在了富冈纯夏身旁, 单手搂着她, 将人牢牢护在怀里。
看到这么多活人, 黑川切平用舌尖狠狠抵住泛痒的虎齿,他语气暴躁的说道:“别管这些人,无镜说的位置在哪儿?”
来的时候无镜只说了在后街,并没有说具体位置,真要这样挨家挨户去找,对于这个繁华奢靡的街道来说显然不可能。
窥觑富冈纯夏的那两个男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一下脸色苍白,烟都没拿稳就直接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幸村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黑川切平:“这边。”
三人快速跑在街上,深秋的夜风呼啦啦刮过他们耳畔,无视寒冷,几人约越过一家又一家商铺,最后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虽然酒吧隔离效果做得很好,但在已习呼吸法的三人耳中,放出的声音依旧清晰可听。
“我去。”
丢下这句话,黑川切平大步流星朝里走去。
富冈纯夏和幸村都是未成年,这种场合店家是不会让他们进去的,于是两人只能呆在门外,认真观察着四周动向。
他们要找到食人鬼不是十二鬼月,假如黑川切平真的一个人对上,还有不少胜算,现在需要警惕地是被她跑了。
两人差不多在外面等了十分钟左右,突然间,他们身后的酒吧传出好几道刺耳尖叫声,随即几名浑身都是名牌的女人,踏着恨天高,花容失色的小跑了出来:“杀,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听到有响动,富冈纯夏二话不说立马提着日轮刀冲了进去。
酒吧内灯光幽暗,以往激情澎湃的dj如今像是没了火的哑炮,都停住了,或许是店内出了事,门口的服务员都无暇顾及进来的客人了。
舞厅边缘聚集着不少男女,他们都没再喝酒跳舞,反而一副惧样地看着不远处的“单殴”。
穿着身吊带亮片短裙、身材火辣的女人,左手捂着自己血淋淋的胳膊,垂着头,跪坐在地,不仅如此,一只黑黝黝的枪口正死死抵着她的脑袋。
饶是视线昏暗的舞厅,富冈纯夏一眼也看到了黑川切平通红的双目以及……颤抖的手臂。
久经沙场的他,这一刻连枪都握不稳。
“矢沢纯,矢沢纯,矢沢纯……”
像是只会说这句话般,黑川切平一遍又一遍道着这个姓名,他的双目之下,倒映着全是女人身形。
体表魁梧的保安来得很快,准备上前拦住有些失智的男人,但他们怎会是黑川切平的对手,不出三秒全部趴倒在地。
看着被放倒的大汉,断臂的女人轻声一笑:“真是长大了啊。”
她的话无疑像把寒刃,狠狠刺向了黑川切平,险些让他按下银枪扣板:“你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这话?矢沢纯,十八年前我没能亲手杀死你,今天你是绝对跑不了!”
“口气不小嘛。”
“你说呢?”
抵着女人脑袋的枪口这下更用力了,对此她却不以为然的慢慢抬起了自己脑袋,野兽般的猩红竖瞳无所畏惧般与高处的那双土棕眼眸对视:“你下不了手。”
再次看到女人全貌,黑川切平举枪的右手不争气一抖:“你……”
“砰——”
冰冷子弹头嵌入血肉,发出沉闷的低音,女人右臂垂落下滑,嘴角溢出一线红血。
无视周围一众男女的惊叫,赤西一左手高举自己工作证,右手飞快拨弄挡片将子弹上膛,他的目光犹如一汪寒潭,冰冷如刀锋,目不转睛盯着双臂脱落的女人:“警察,例行公事,请与本案五官的人员麻烦出去。”
话语刚落,一群持枪的警察鱼贯而入,火速将屋内还在看热闹的众人全部牵引至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说来也奇怪,明明都已被团团包围住了,女人居然没有乘机抓个人质以求庇护,反而拖着自己血淋淋的上半身,往墙上靠去。
她半眯双眼,看到了黑川切平身后的富冈纯夏和幸村,然后嘴角一笑:“都来了,果然还是没逃过无镜的眼睛。”
刺目的白炽灯在上空骤然亮起,硕大一个酒吧,最后就剩下寥寥几人,其余警察全都在屋外镇守,维护公安秩序。
视线的骤然亮堂,让赤西一好生看了一番女人此刻的装扮,他有些讽刺的说道:“你们一个二个,怎么都喜欢装人?怎么?不见天日的日子这么难过啊。”
女人不说话了,她又低下了头,坐在那里不吱声。
她跑不了,无镜和富冈纯夏都在这儿,除了鬼王其他人根本插翅难飞,或许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矢沢纯慢慢变回了鬼身,她受伤的血口正在逐渐恢复。
其实矢沢纯在嫁人后已经改姓成黑川了,只不过是黑川切平十分排斥她与自己同姓,所以唤的她矢沢。
她前不久才觅食完,所以目前还保持着一定理智。
“为什么那年没将我吃掉?”
黑川切平脱力般放下了手臂,以往身姿挺拔的他现在宛如一棵即将枯死的槐树,整个人都萎靡不堪。
“你故意等到那时给我下药,就是为了折磨、报复我吗?不得不说你确实成功了,矢沢纯,你杀了爱你的丈夫,如今又把你儿子推向深渊,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爱我的丈夫?”
这句话从矢沢纯嘴里说出尤为的阴阳怪气,她又重复了一遍:“爱我的丈夫?哈哈,哈哈哈……”
黑川切平冷冷看着她大笑,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等女人笑完了,她的手臂也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她并没有发起进攻,而是老样子的背依白墙,瘫坐在地。
“切平,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才——”
“砰。”
屋里又一次响起枪声,赤西一举着还带着火药味的枪支,蹲在矢沢纯面前,与她平视:“可我觉得有些事情他知道才是好的呢,对吧?黑川女士,哦不对,是我亲爱的黑川阿姨。”
隐隐约约对他俩情况有些额外猜想的富冈纯夏,闻言眉头仅是微蹙,而黑川切平却不淡定了,他猛地看向前面对峙的两人:“赤西一你什么意思?你,你认识她?”
赤西一吹起一记响亮口哨后,才回到他的问题:“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去搜搜你妈和染谷桃枝是什么关系啊?蠢货。”
“染谷桃枝?!”
这个名字不仅黑川切平耳熟,就连幸村和赶来的村田良介都认识。
sweet,是日本昭和末年有名的女子组合,组合共有九人,对外形象全都是清纯可爱的女高中生,当年这个组合在日本那可是盛极一时,不过随着队员的陆续退团,最终解体了。
而染谷桃枝就是九人中最红的那位,用现代的说法就是巨c。
看着自己无比熟悉的大前辈,村田良介突然大叫道:“前辈你和染谷桃枝发色一模一样诶!”
“我都是她生的能不一样吗!”
娱乐圈本就是换代特别迅速的一个地方,sweet红了仅一年的时间就因为退团事情逐渐人气下滑,然后就各自单飞散团了。
染谷桃枝是里面资源最好的人,单飞后她不仅出演了多部电视剧甚至还出了唱片,成功跻身日本娱乐圈的一线。
只能说红颜薄命,本来红极一时的染谷桃枝却不料惨遭意外,最后草草收场,不过在她去世前都未爆出过她结婚生子的消息,所以与赤西一熟知的人根本没把他与大明星联系起来,顶多嘴上开句玩笑。
“黑川阿姨,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在做大明星梦啊?没这个命就不要妄想走这条路好吗?鸭子和天鹅差距不是一点儿好吧?当个人在酒吧唱唱歌也就算了,现在都是头畜牲了还来这些地方干嘛啊?找饭吃啊?诶哟,可真是辛苦你了,又上班又讨饭,大劳模啊!”
赤西一一把揪起女人长发,看着她慢慢将枪口挪在她腿关节上,然后按下扣板——“砰。”
鲜红的鬼血迸溅在了他黑色外套上,屋内回荡着犹如索命般的低唤:“为什么你还可以活得这么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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