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冲破薄雾,陈星飒匆匆赶到医院。
病房内,乔逸下颌线紧绷,帮她擦身子,涂药膏,就是不说话。
反观任清漪却很冷静,腿上的伤可怖至极,她也只是皱了皱眉,看到陈星飒进来还张口打招呼,因为他的动作有些重,猛动了下腿。
他手一顿,又轻柔地继续。
陈星飒拉过椅子坐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任清漪笑着说:“昨天太困了,没来得及和你说话就睡过去了。”
“没事。”陈星飒上前握住她的手,“你醒过来的消息警察那边应该还不知道,你先把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嗯。”她点点头,然后说:“其实那场火,是我放的。”
陈星飒一愣,拿起旁边的水杯递过去,“然后呢?”
任清漪接过水喝了几口,慢慢讲起来。
当夜,任松良去参加季氏的宴会,还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她说自己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自己门锁转动的声音,当时便清醒了过来。
因为之前在任家吃过那对母女的亏,所以从她回去,只要是吃或者喝的东西,她都会格外注意,要么在外面吃,要么自己做,水是自己准备,从来都不会有让她们经手的机会。
而那天晚上,在任松良离开之前,佣人端上来几碗燕窝,说是别人送来的名贵品,每个人都喝一碗。
她留了个心眼,偷偷把燕窝给倒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如果真有问题,她就决定将计就计。
当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时,她就肯定,自己并没有想多。
任清漪站起来,慢慢挪到窗户边,轻轻推开,手里握住一个东西,警惕地看着门口。
终于,门应声而开,露出郭鸿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他本来满脸堆笑,双眼猥琐地挤成一条缝,在看到站在窗边的任清漪时,表情一僵,豁然张开双眼。
“你怎么醒着?”
任清漪身形单薄,透过半扇开着的窗户,月光打在萤白的脸上,碎发扬起,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白色窗帘迎风而起,落在她一侧肩上,如月下索人命的女妖,寒意阵阵朝他袭去。
他心里没来由的发慌,可透过明亮的银辉,是任清漪绝美的脸。
下一秒便扬起笑:“没关系,醒着更好。”
“你在医院的那些日子,只有我还会时不时去看你,你的亲生父亲都没我惦记你,清漪,你跟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他刚抬起一步,嗤得一声清响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郭鸿下意识停下脚步。
只见任清漪手里跳动着明亮的火焰,映得她手指透着红光。
她举起打火机,二话不说,直接向前扔了过去。
郭鸿脸色一变,猛地朝前跑去,但右侧轰然燃起的大火还是让他半边身子都灼烧起来。
他痛苦的尖叫出声。
火势盛大,短短几秒钟,一簇簇火苗冲上房顶,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她早就准备了这一手,在门边倒上汽油,只要发生这种情况,她就会放火。
任清漪迅速摸着手机点陈星飒的急救电话,半边身子落在窗户外面,马上就能跳下去。
结果脖子忽然被人从后面掐住,手机落地,她痛苦地扒着郭鸿的手臂,回头推搡他。
郭鸿因为身上的痛,力量大大减弱,仅凭一丝意识紧抓着她。
任清漪无意间抬眼,透过熊熊大火看到了站在外面惊慌失措的脸。
那是任思雨。
旁边郭慧茹哭着大喊,被任思雨一把拽着朝外跑去。
任清漪心底发出冷笑。
火势渐大,已蔓延到窗户边,浓烟不要命地涌过来,两人都咳嗽着。
窗棂下落,砰得砸到郭鸿的手臂上,又落到她的腿上,她痛了一下,而他的手也不得不松开。
任清漪毫不犹豫翻身跳下窗户,这是家里的后花园,如果一会儿火势增大,早晚蔓延到此地。
她捂唇咳嗽着,忍着腿上的痛苦朝外跑去。
郭鸿凄惨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凄厉又骇人,随着闷重的声响,他也从窗边落下,求生的欲望让他努力朝前爬着。
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
后来,后来…她便昏了过去。
金光彻底透进窗户射进来,落在任清漪的脸上,似乎还能看到滔天的火焰在她眼底跳跃。
一时之间,陈星飒为她的勇气和果敢惊讶,但又觉得这步走的太过惊险。
“你应该在最初感到不对劲时就给我打电话,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来不及自救该怎么办?”
任清漪摇摇头,叹了口气:“飒姐姐,喝燕窝的时候我也只是猜测,但是这种事多的是,我也不能只凭一个猜测就把你喊过来。”
隐忍许久的乔逸终于开口:“那你在听到门把响动时就应该跳窗而走,为什么还要放火?”
任清漪抿着唇,在他咄咄的目光中说道:“因为我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乔逸手心一紧,向来温和的双眼带了些怒气和责怪。
她双目涌出泪,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从回到任家,每一次看到他那张脸都想上去撕烂了他,每次看到他对我笑都忍不住作呕反胃,我无时无刻不想让他生不如死。”
“从他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对我不死心,他一定还会有所行动,不是家里就是其他地方。”
“我出门一直都有保镖跟着,所以他根本没机会,而最容易得手的地方就是家里,这也是郭慧茹母女想要的,我在家里的地位日渐高过她们,她们肯定恨得咬牙切齿,我知道她们忍不了多久,所以就一定会给郭鸿制造机会,毁了我,看我精神崩溃,再故技重施。”
眼泪顺着脸颊下落,她唇角微动,却牵出一丝笑,带着凄凉和悲切:“我人生最好的那些年,本该和你在一起,却全部被他们给毁了。”
她一字一句的话像利刃刮在他的心尖上,乔逸双目通红,声音发颤:“对不起…对不起……”
他以为只要加倍对她好就能弥补她曾经受过的苦,但那些痛是实质的…
她原来并没有自己看的那么不在意。
也并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脆弱。
这步棋,她从回到任家的那一刻就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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