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皱眉,同时皱皱鼻子。略微浓烈的艾草香气袭击着她的嗅觉,她摸摸鼻子,彻底苏醒。
一走出房门,就发现堂屋里的墙壁上挂了许多艾草。艾草香气浓浓,刺激得人顿时精神了许多。
清明插柳,端午插艾,端午节插艾条可以祛病防疫,杀菌消毒。所以清河村的村民们,总会在端午节这一天插上艾条。袁如珠摸摸艾条,嘟嘟和小白见她出来了,如同两团圆溜溜的火箭炮一样,猛扑到她身上。它俩热情地蹭她,毛绒绒的尾巴摇个不停。
“咦?”
袁如珠注意到它俩脖子上缠着彩色的绳线。五彩绳线松松地缠着它俩毛乎乎的脖子,衬得它俩漂亮了许多。
“珠珠,你醒了?”吴桂芳走近,手里拿着五彩绳线,和狗狗脖子上一样的绳线。
“来,把五色线戴着。”吴桂芳将五色线戴到袁如珠右手腕上。听到“五色线”这几个字,袁如珠恍然反应过来。
她转了转手腕上的五色线,红、黄、白、青、黑五色,色彩斑斓地缠绕在腕间,非常惹眼。
端午节给孩子拴五色线是清河这边的传统习俗,这五色为吉祥色,带着可以驱毒避害,常保安康。
吴桂芳说:“好好拴着,端午节过后再取下来,千万别弄丢了。”
“嗯。”
五色线要端午节过后,下第一场大雨的时候才可以取下来。以前的习俗是,端午节过后的第一场大雨下了之后,要将五色线扔进河里,将五色线扔进河里意味着让河水将疾病冲走。但是现在不能随便在河里扔东西,于是习俗就变了些,直接取下来就行,不用扔河里。
给袁如珠栓好五色线,笑着指了指嘟嘟和小白,“你俩也好生戴着,别把五色线弄丢了。”
嘟嘟和小白并排趴在地上,前爪并拢,歪着毛茸茸圆滚滚的脑袋,瞳仁亮亮地看着她们。像是听懂了吴桂芳的话一般,它俩还用爪子碰了碰五色线,像是在做保证一定会好好带着五色线似的。
袁如珠被它俩萌到了,她蹲下来,用力揉揉它们圆乎乎的脑袋。小白平躺下来,对她敞开肉乎乎的肚皮,她“从善如流”,去揉它的肚皮。
小白眯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呼噜声,似乎很舒服。
下一刻,一坨肉团子把小白挤开。嘟嘟粗暴蛮横地挤开小白后,碰瓷似的躺到在地,示意袁如珠去揉它的肚皮。
被挤开的小白待在一旁,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注视袁如珠。
吴桂芳目睹这一幕,忍俊不禁,“嘟嘟性子太横了,小白就是不会争,来,小白过来。”
小白乖乖巧巧地来到吴桂芳身边,吴桂芳抱起它,“小白,我带你去吃肉粽子。”
早饭有粽子,咸鸭蛋以及艾叶饼、艾叶蛋。端午不仅要插艾,还要食艾,因为端午食艾,可走三阴,祛湿寒。所以早饭吴桂芳做了艾叶蛋和艾叶饼。
袁如珠啃着艾香浓郁的艾叶饼,视线扫过在吭哧吭哧吃艾叶蛋的小秋,小秋又长了很多肉,白白胖胖的,宛若白面团子。小夏也不遑多让,脸颊胖胖地堆起了肉。
袁如珠笑他们长胖了不少,小秋哼哼道:“爸爸妈妈还不是胖了很多!”
被cue到的吴桂芳和李长贵笑着摇摇头。李长贵笑罢,拿起一个咸鸭蛋。
咸鸭蛋是珠珠之前腌的,蛋壳呈青色,外表光滑饱满,还未剥开蛋壳,就已经能闻到丝丝缕缕的咸香。
他用筷子在蛋的一头用力一敲,咔嚓,蛋壳破碎开来。
蛋壳包着的蛋白暴露在视野里,雪白的蛋白瞧着又香又嫩。再用筷子往里一戳,只听见轻轻一响,一股红油从蛋里面流出来。
红油从蛋壳流出来,给人一种爆浆的满足感,鲜亮的红油让李长贵食指大动。他止不住喟叹出声。
珠珠做的咸鸭蛋就是不一般,闻起来都比别人做的香,他定定神,筷子触碰到里面藏着的蛋黄,红油油的蛋黄像一团红日,红得亮眼。再也等不及,迅速把咸鸭蛋放进嘴里。
蛋白柔嫩咸软,蛋黄细腻松沙,咀嚼的时候满口流油,整个咸鸭蛋细嫩油润,又咸又香。
咸鸭蛋虽然好吃,只不过单吃就有些咸了。李长贵把咸鸭蛋放进米饭里,用勺子将咸鸭蛋煸成泥,将咸鸭蛋和米饭搅拌搅拌,晶莹饱满的米粒粘上了咸鸭蛋泥,又被鸭蛋红油染成了透明的红色。
挖起一勺子咸鸭蛋拌饭,大口包进嘴里,感受着软糯的米粒与咸香油润的咸鸭蛋泥在口中融化的美妙滋味,浑身上下只觉天堂一般的享受。
李长贵美滋滋地晃晃头,又吃了一口咸鸭蛋拌饭。
这时候,院门突然被敲响。
“长贵儿!”
老刘扯着嗓子在外面喊。
老刘和妻子来送粽子。这段时间,老刘承包了李长贵家的农活,又给饭馆供应瓜果蔬菜,赚了一些钱,夫妻俩红光满面,精神气明显比以前好很多,他俩热情不已地把一大袋子粽子递给李长贵。
李长贵见他们递过来这么大一袋粽子,惊讶了一下。以前端午节老刘也给他们送粽子,只是从来没有送过这么多。
送了粽子,唠嗑半晌,李长贵留他们吃饭,老刘倒是有些馋袁如珠的手艺,但家里还有客人,所以只得拒绝。
老刘夫妻走后没多久,老王婶、李丽、邱红玲和林有旺也来送了粽子。
卖西瓜的王小二和杂货店老板也来送了粽子。托如珠饭馆的福,这段时间他俩生意很不错,赚了些钱,所以过节特意送粽子来感谢袁如珠他们。
摆弄着桌子上堆积成山的粽子,李长贵和吴桂芳感叹,以前过端午,他们哪里收到过这么多粽子啊。
正这般感慨着,李爷爷带着小虎送粽子来了。
李爷爷背脊似乎没有从前那般佝偻了,他咧着缺牙的嘴,满脸的皱纹里都是笑意,站在他旁边的小虎也比从前胖了些,不似之前那样单薄瘦弱,营养不良的状况也好了很多。
接过粽子后,袁如珠拉住李爷爷和小虎,要留他们吃午饭。李爷爷连忙摆手拒绝。
吴桂芳和李长贵也来拉他们爷孙俩,“就在咱家吃吧,就添两双筷子的事,客气啥。”
过端午节,李爷爷家里就孤零零的爷孙恋,冷清得很,所以他们极力留李爷爷和小虎吃午饭。
盛情难却之下,李爷爷点了头,和小虎留下来吃午饭。
堂屋里,吴桂芳端了水果瓜子花生出来,小夏小虎和小秋抓了几把瓜子花生,然后去院子里玩陀螺。李爷爷和李长贵一边看电视一边唠嗑,而袁如珠和吴桂芳则去灶屋准备午饭了。
“端午须当吃五黄,枇杷石首得新尝。黄瓜好配黄梅子,更有雄黄烧酒香(摘自民俗)。”
清河端午节有吃“五黄”的习俗。五黄是指黄瓜,黄花鱼,黄鳝,咸蛋黄和雄黄酒,因为雄黄酒有毒,现在已经将雄黄酒换成了黄酒。
今年端午,袁如珠准备做红烧黄鳝,油辣醉黄瓜,香炸黄花鱼,咸蛋黄焖茶树菇。
炖鸡汤的锅和炖腊排骨汤的锅咕嘟咕嘟作响,灶台上做好的菜喷涌似的冒着香,灶屋里一片香浓。
浓香里,袁如珠将茶树菇的根部剪掉,洗净切成小段,放进开水里焯水。茶树菇焯好捞出来沥干水分后,她把剥出来的咸蛋黄碾碎,用适量清水将咸蛋黄调得粘稠,而后放一旁备用。
她戴上手套,在切好的茶树菇里放入生粉,抓拌均匀。
锅里的油温至四成热,她将茶树菇放进去炸。小火慢慢炸着油里的茶树菇,茶树菇的表皮逐渐变硬。
这时候,袁如珠捞出茶树菇。重新热锅,留下少许底油,她把之前调得粘稠的咸蛋黄倒入锅里炒。
明黄的咸蛋黄在锅铲的翻动下逐渐起白泡,这时候她快速将炸过的茶树菇倒进咸蛋黄里。
锅铲快速翻动茶树菇,茶树菇渐渐裹上明黄的咸蛋黄,茶树菇的特有菇香与蛋黄的咸鲜磨合着,在空气里融汇发酵。
在堂屋里唠嗑的李长贵和李爷爷闻到这香味,纷纷朝灶屋望去。在院子里玩陀螺的小夏他们闻到这香味,迅速抛下陀螺,快步奔向灶屋。
灶屋里,每一根茶树菇都均匀地裹上了咸蛋黄,袁如珠再翻炒了几下,咸蛋黄焖茶树菇出锅。
“吃饭了吃饭了,快上桌吃饭。”吴桂芳端着菜出来。小夏和小虎跟在她身后,手里也端了菜。小秋手里拿着一捆筷子,本来她也想端菜,但她太小,所以吴桂芳只让她拿筷子。
红烧黄鳝,油辣醉黄瓜,香炸黄花鱼,咸蛋黄焖茶树菇,黄酒,除了这五黄菜,袁如珠还做了干洋芋块块炖腊排骨,清炖鸡汤,黄豆焖猪脚,糖醋里脊,泡椒凤爪,豆腐肉圆,腊肉苕粉坨坨,酸水土豆丝,蒜香苋菜,炝炒白菜……
桌子上堆满了菜,还有些菜放不下了,李长贵忙去搬了一个桌子过来,两个桌子拼到一起,剩下的菜才摆放完。
“哇!哇!”小夏小秋兴奋地嗷嗷叫。
他们从来没有吃得这么丰盛过,以前过年吃的都没有这么好。以前过端午节,吴桂芳最多包个肉粽,炒一个肉菜,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多好吃的。
小虎盯着满桌香喷喷的菜,他咽咽口水,他没有像小夏小秋那样嗷嗷叫,他只安静地盯着桌上的菜,内心却比嗷嗷叫的小夏小秋他们还要不平静。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菜,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菜,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菜。
好、好香呀……他直勾勾地盯着热气腾腾的菜,快速擦擦嘴角的晶莹。
袁如珠给李爷爷和小虎舀了碗鸡汤,说:“李爷爷小虎,先喝点汤。”
李爷爷和小虎接过碗。
鸡汤炖得浓白,表层浮着金色的油花,浓郁的鲜味直钻鼻腔,小虎迫不及待喝下一口。
热烫柔滑的汤汁划过舌尖,留下一片浓浓的鲜美,一口入腹,仿佛通体的舒畅下来。
小虎喝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袁如珠给小虎夹菜,“慢点喝,烫着呢。”
小虎乖乖巧巧地点头,“嗯!谢谢姐姐!”
他夹起碗里的咸蛋黄焖茶树菇。
茶树菇裹着咸蛋黄,金灿灿的,蛋黄的咸香与茶树菇的菇香交织进鼻子里,他动动鼻子,迫不及待吃进去。
咸蛋黄微微粘稠,咸味与蛋鲜绵密而浓郁,稠润的口感丝丝缕缕地包裹着炸得酥脆的茶树菇,不放过茶树菇的任何角落。
菇柄十分脆嫩,咔嚓咔擦声里,菌菇类特有的醇味被牙齿一点一点地榨了出来,吃起来十分清香爽口。
咸蛋黄焖茶树菇没有放多余的调料,咸蛋黄的咸入了茶树菇里,茶树菇的清淡入了咸蛋黄里,使得这道菜吃起来不咸不淡,口感尤其适度。
小虎咔嚓咔嚓嚼着咸蛋黄焖茶树菇,亮亮的眸子弯得更厉害,他脆生生道:“姐姐……好吃!”
见小虎喜欢吃咸蛋黄焖茶树菇,袁如珠又给他夹了些。
小虎埋头苦吃。很快一碗饭吃完,他似乎不好意思再去添饭,低着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放甑子的方向。
袁如珠拿过他的碗,给他添饭。
碗里的饭堆成高高的山,袁如珠递给小虎,“要是不够,甑子里还有。”
“谢谢姐姐!”虎头虎脑的小虎开心地晃晃脑袋。
袁如珠没忍住,摸了一把他的圆脑袋。
这边厢,吴桂芳给李爷爷夹菜,“吃,都吃,别客气。”话音刚落,她的手机一响。她摸出手机一看,面色黯淡下去。
吴月芬给她发了一条消息。祝她端午安康。顺带还问了句袁如珠是不是还在他们这里待着。
看着姐姐发过来的消息,吴桂芳一时心情复杂起来。
当初得知俩孩子抱错后,吴月芬和他丈夫立即丢开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点也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
以前的珠珠平庸差劲,实在是不招人喜欢,再加上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姐姐自然对她没什么留恋。
他们不要珠珠,事实上无可厚非,也无可指责。只是他们抢着要周绘荧,不要珠珠的行为还是太让人心寒。
想起当初吴月芬嫌弃珠珠的嘴脸,吴桂芳胸口闷得慌,她想告诉吴月芬,现在的珠珠很出息,很争气,不比周绘荧差,可又怕把珠珠的情况告诉吴月芬后,他们夫妻俩会舔着脸来占珠珠的便宜。
她了解吴月芬和她丈夫,如果他们真的知道珠珠现在这么能挣钱的话,多半会来占珠珠的便宜。
思忖片刻,她回复吴月芬:也祝你们端午安康。珠珠还在我们这里。
吴月芬立刻回复:你还让她待在你们家里干啥?她又不是你亲外甥女,你亲外甥女是绘荧!桂芳,你知道吗,前些日子绘荧拿了省数学竞赛一等奖!一等奖!你看你外甥女多争气!
吴桂芳从鼻子里哼出气,争气又如何,争气人家也不愿意认你……
其实周绘荧认了他们的,只是暂时不想和他们待一起,她仍然待在周家。吴月芬虽然生气,但也只得妥协,她又不能强迫周绘荧必须和他们住一起。这么优秀的女儿,她宝贝还不及,怎么会去惹她不快。
吴桂芳敷衍地回了吴月芬几个字,吴月芬突然又道:桂芳,你自己家里这么难,还白养一个闲人,你啊,就是太心善了……
吴桂芳有些厌烦:姐,我现在有点忙,之后再聊。
收起手机,吴桂芳敛去不快的情绪,继续吃饭。
饭后,李爷爷拉着小虎辞去。走出李家院子,小虎摸摸圆鼓鼓的肚子。阳光晒到他略黑的面庞,李爷爷给他遮住阳光,说:“这天儿热的……回去爷爷给你做冰粉吃。”
想着冰冰凉凉的冰粉,小虎重重点头,“嗯!”
走在阳光底下,小虎突然道:“爷爷,我好开心呀。”
“开心啥?”
“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回去还能吃冰粉!”
小虎咧嘴,颊边漾起笑窝,“小虎现在好幸福。”
看着小虎晒得红红的笑脸,李爷爷用有些干枯的手指摸摸小虎的脑袋,“小虎以后还会更幸福的。”
“嗯!”小虎咯咯笑出声来。他像一只快乐的鸟儿,飞快地向前奔去,“回去吃冰粉喽!回去吃冰粉喽!”
李爷爷笑了笑,阳光打在他布满皱纹的笑容里,使得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灿烂。
下午两点,袁如珠午睡醒来。醒来后她稍微洗漱了一下,然后去灶屋练厨艺。
村子里没什么娱乐活动,所以端午节这一天,他们一家人就待在家里过节,明天全家人准备去镇上玩。
练厨练到五点,是时候准备晚饭。中午吃的剩菜还很多,不必再怎么准备,只把剩菜热一热便可。中午的时候咸蛋黄焖茶树菇吃完了,晚上小夏小秋还想吃,所以除了热剩菜,袁如珠又做了咸蛋黄焖茶树菇。
晚饭时,满满的一盘咸蛋黄焖茶树菇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小夏意犹未尽,“明天还要吃咸蛋黄焖茶树菇!”
袁如珠给他递纸,“行。”
饭后半小时,袁如珠啃了口西瓜,吴桂芳在院子里招手,“水晒得很热了,谁要去洗澡的先去洗。”
夏日时,阳光热烈,村里人往往会把水晒到阳光底下,晒热后拿去洗澡。
袁如珠放下西瓜,瞧了一瞧院子里晒的热水。
“幺姨,今天不用这个水洗澡。”
“啥?”
袁如珠弯弯沾着西瓜子的嘴角,“今天是端午节呀,也叫浴兰节,得用兰汤洗澡的。”
兰汤,就是香草水,也叫药草水。兰草避不祥,所以端午节这一天,人们往往会以兰汤洁斋祭祀。
因为兰草不可多得,故而古时人们会用其他东西来代替兰草,例如石菖蒲,艾叶,凤仙,薄荷,忍冬藤,嗓叶桑枝等等药草,所以兰汤也叫药草水。
清河村里没什么野生兰草,但有艾叶野菊花什么的,袁如珠说:“小夏小秋,走,我们去采点药草。”
小夏小秋立刻去拿竹篮子。
傍晚的霞光温柔如纱幔,纱幔笼罩着一株株野菊花。袁如珠掀开纱幔,摘下朵朵野菊。
小白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嘟嘟抬起爪子去抓菊花上的蝴蝶。因为太胖,它跳起来后,没稳住身体,一下子歪倒在地,四脚朝天。
“哈哈哈……”袁如珠哈哈笑出声。
接着耳边便传来悠扬悦耳的笛声。从菊花淡雅的芳香里抬起身,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溪里。
小溪清明澄澈,晚霞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一面发光的镜子。
一只肥肥壮壮的牛站在岸边,慢吞吞地饮水。它旁边,十二三岁的男孩坐在岸边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支笛子。
笛声在晚风里悠扬而起,伴随着溪流的叮咚声。
小夏忽然道:“笛弄晚风三四声……”
袁如珠转过脖子,小夏双眸明亮,对她说:“这学期刚学的诗。”
袁如珠点头,《牧童》好像是五年级下册的诗。她又望向岸边吹笛的男孩。
男孩手腕上缠着五色线,他闭着眼睛,慢慢吹奏。
袁如珠沐浴着淡淡霞光,听着悠扬舒缓的笛声,吹着温柔的晚风,看着波光粼粼的溪流,闻着淡雅的菊花清香,一时只觉无比闲适惬意。
她喜欢这种远离了喧嚣的安然惬意。
小夏和小秋坐在她左右两侧跟着她一起听笛声,嘟嘟和小白外歪在她怀里,似乎也在听笛声。
清亮悠远的笛声缓缓落幕,男孩吹完一曲,袁如珠鼓掌,小夏小秋跟着鼓掌。
听到啪啪的鼓掌声,男孩转过身,看到袁如珠他们后,有些害羞地躲在了牛后面。
袁如珠扬声:“你吹的真好听。”
男孩藏在肥肥壮壮的牛后面,露出一双很黑漆漆的眼睛,“谢……谢谢。”
袁如珠对男孩内没什么印象,她低声问小夏,“他是哪家的孩子?”
“他是六年级的,比我高一个年级,好像叫李……李琎,一个王字旁,一个进去的进。”
“琎?”袁如珠挑眉,“琎,石之似玉者……”
“什么?”小夏没听懂。
“就是,像玉的石头。”袁如珠又看向肥牛后面的身影,“这名字取得很不错。”
或许是因为太害羞,李琎没有再停留,快步拉着他的牛离开了。
袁如珠也不再关注他,她继续采野菊花。
采了野菊、艾叶、桑叶等药草,袁如珠和小夏小秋满载而归。途径自家饭馆时,见有人在饭馆门前鬼鬼祟祟的,袁如珠蹙眉,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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