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乐兮回到寝室,几个女孩正在吃午饭,见童乐兮开门进来,三个人诧异的转头,盯着她,静了三秒。
“怎么了?”童乐兮问。
邱妍妍草了一句,起身抱住她,“吓死我了乐兮,我还以为李大妈来了。”
她们正在寝室偷偷摸摸涮火锅。
学校明令规定禁止在寝室使用大功率电器。再加上宿管李大妈跟她们形体老师认识,时不时上他们这层楼帮着抓吃外卖和零食的学生。
这要是被抓住,把锅给没收了不说,告到形体老师那儿,还得被罚跑圈。
“你怎么回来了?”孙悦收起惊慌,夹起一个牛肉丸子,“你不是在民宿准备试戏?”
“嗯,我试完了呀。”童乐兮说。
三个人惊讶的盯着她:“啊?”
邱妍妍:“你今天试戏?怎么不说一声,姐们儿好给你加油打气啊。”
童乐兮想用平常心对待这次特别的挑战,所以谁都没告诉。
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结果怎样。
孙悦放下筷子,问得小心:“所以,还顺利吗?”
童乐兮点点头,却又努着嘴。
不知道是不是真顺利。
“好了好了乐兮,”邱妍妍以为她在逞强,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难过,不难过,何文东导演的戏是没那么容易上,咱们也别着急,咱们慢慢来,有的是机会。”
“我没有难过,”孙悦给她倒了杯橙汁,童乐兮喝了口,“何导对我挺满意,今天我跟顾铭老师搭戏也很顺利。”
“所以这意思是……”邱妍妍眼睛里闪着光,“何导决定让你演女一?”几秒钟的时间,邱妍妍已经从现在联想到童乐兮一炮而红的以后。
童乐兮:“那倒没有,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啊?”张思涵着急了,这三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她扯了张凳子让童乐兮坐到身边来。
“今天试戏的人很多,我还看到了秦萱儿。”
“怎么哪儿都有她。”邱妍妍拍了下桌子,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
“他舅舅是电影投资人之一,她这么想红,这种机会她肯定不会错过啊。”童乐兮的语气很平淡。
她还没吃午饭,有些饿,让孙悦递给她一副碗筷,边吃边说:“何文东导演的戏,挤破脑袋投资的人多的是,他舅舅能塞一个秦萱儿,别的投资人就不能塞人了?”
火锅沸腾起来,咕嘟咕嘟的响。
邱妍妍也坐下来,夹了根茼蒿菜,一头咬在嘴里,像只吃草的豚鼠。
童乐兮吃了几口牛肉卷,味蕾得到满足,心情缓了一点,继续巴拉巴拉,“你们也知道,这部戏不管制作班底、导演还是搭档,都是业内一流,所以竞争力很大。我试戏状态不错,可何文东导演也没有明确表示女主角就是我。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利益纠葛,不是我们普通人能想象的。”
“所以,我没想过这种好事能砸我头上。反正,尽人事,听天命。”
童乐兮几句话,看似轻飘飘的,无甚在意,可自己才知道其中辛酸。
不管是为了角色,还是为了跟偶像合作,她都拼尽了全力。
孙悦了解她,看她低着头,就知道这丫头绝对悄悄憋着眼泪。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最爱吃的手打牛肉丸分给她一个,举起杯子,“来,别想那么多,干一个。”
邱妍妍附和:“为了我们美好的明天干杯,相信我们都能成为想成为的人!”
乐兮还低着头,邱妍妍撞了撞她的肩,“乐兮,别沮丧,姐们儿相信你就是最棒的,要是你没选上,就是导演和投资人瞎了眼。”
童乐兮抬头,为邱妍妍这句没心没肺的话扯出一抹笑。
一口干了整杯橙汁,邱妍妍觉得不过瘾,咂咂嘴,道:“孙悦,我想喝酒。”
孙悦:“大中午的,你喝什么酒。”
邱妍妍:“不嘛,就是想喝,反正下午也没课。”
邱妍妍看向童乐兮,讨好的冲她眨眼睛。
乐兮直摆手,“我不喝。”在酒吧喝醉的阴影还留在她心里,糗得要死了,她这辈子都不想碰酒。
邱妍妍只好继续央求孙悦,摇着她的手:“好孙悦,求求你了,喝嘛喝嘛,就喝一点儿,不喝醉。”
孙悦被她的声音肉麻得浑身鸡皮疙瘩,举手投降,你点你点,少点点儿。
邱妍妍得了便宜,高兴的叫了外卖,让送几瓶清酒。
没一会儿,外卖小哥到了楼下,打电话让邱妍妍取外卖。
女生宿舍,外卖小哥进不来,只能自己下楼拿。
邱妍妍背了个黑色书包,为了不让李大妈抓包,藏藏躲躲,像演谍战片。
好在李大妈正跟另一个阿姨嗑瓜子唠嗑,没心思关注来来往往的学生,邱妍妍顺利装回了酒。
清酒味道淡,但醉人。
童乐兮死活不喝,一向畏首畏尾的张思涵身先士卒,喝了大半杯。
邱妍妍又苦口婆心的劝,这是在寝室,不是在酒吧,要是喝醉了,躺床上睡一觉就好了。再说了,好不容易下午没课,气氛到位,不喝点太少兴。
孙悦直接倒了一杯塞她手里。
童乐兮不喝也得喝了。
不过这次童乐兮学聪明了,每次举杯只抿一小口,稍稍意思一下。
当几瓶酒见底,童乐兮就只喝了一杯半。
酒喝完了,火锅吃饱了。
三个女孩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一个个爬上床睡觉。童乐兮却很清醒。
当所有人熟睡,她独自清醒,那种落寞的坏情绪不知不觉袭上心头。
她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是因为在意试戏的结果,也好像是因为顾铭不跟她坐在一起,或者说刚才车上安静冷淡的氛围让她不舒服了。
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太矫情,或许顾铭只是因为感冒才不怎么理睬她。
为了赶走坏情绪,童乐兮将桌上的残局收拾了,忙完之后,还是觉得这口气不顺,又将寝室拖了一遍。
忙起来脑子没空胡思乱想,可一旦闲下来就一团乱麻。
童乐兮不想做情绪的奴隶,给自己找事情做,于是点开了直播。
今天不是她约定的直播时间,单纯只是聊聊天换个心情。
-
顾铭回家就往床上躺。
这烧发得来势汹汹,他身体像抽空了一样提不起力气,刚才吃了退烧药,有安眠的成分,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周睿让顾铭吃点东西再睡。他早上就没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熬不住。
顾铭坐在床上,指了指门,声音很冷,“出去。”
周睿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顾铭刚一躺下,想起何文东的话。
三天后拍定妆照,他要还是这副鬼样子,就把他给换了。
顾铭相信,就凭何文东对电影的痴迷和苛刻的程度,说得出绝对做得到。
他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冲门口喊:“周睿!”
周睿没走远,闻声推门进来。
顾铭:“我想吃馄饨。”
一听,周睿喜上眉梢,“得嘞,小的立马就给你安排去。”
顾铭喜欢吃的馄饨离他家有点远,开在城西,没有外卖服务,一般都是高攀早上顺路带过来。
不过现在顾铭是病号,有了吃东西的念头,再麻烦周睿都得给他满足了。
周睿让高攀带上保温盒,开他车去买,要清汤,不加辣。
一来一回,至少一个半小时。
在药物的作用下,顾铭眼皮越来越重,像有巨大的漩涡吸引着,不知不觉,渐渐沉溺于其中。
正当快要深陷,塞在枕头下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了一声。
像是潜意识里的某种召唤,他在极其困倦的情况下,摸出手机,迷迷蒙蒙看了眼消息。
消息提醒,童乐兮正在直播……
瞬间,仿若一只大手将他从漩涡中拉出来。他打起精神,坐起来,打开童乐兮的直播间。
小姑娘靠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怼脸拍,距离很近很近,完完全全的男友视角。
顾铭觉得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很快。
这个视角,很像试戏时他将童乐兮抵在墙上,从上而下打量她。
那时候很多人在场,顾铭沉浸在角色里,没有想太多,如今看着童乐兮的脸,回想当时的画面,他们离得很近,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脸上,酥酥麻麻。
顾铭的脸不自觉发红发烫,不知道是发高烧烧的,还是……
他抬手胡乱的揉了把脸,中断自己逐渐邪恶的思绪。
童乐兮一直在聊有的没的:
比如,前几天她很忙很忙,为一个角色失眠好几天;
比如,今天她跟室友胡吃海塞了一顿火锅,味道很好,一顿她胖了两斤;
又比如,她们背着宿管阿姨喝了点小酒,室友们都醉了……
公屏有人问童乐兮口红色号。
她抹了把嘴唇,“没涂口红,刚刚吃火锅吃的,如果非要问色号,那大概就是辣椒油色号。”
还有人找她要衣服的链接,她一一回答,礼貌而周到。
顾铭听她絮絮叨叨,嘴角微微上扬,疲惫的心找到一丝人世烟火的慰藉。
他心情一好,就想给童乐兮送礼物,往账号里充了点钱,脑子不清醒,不知道输了多少个零。
顾铭捏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点着,童乐兮的直播公屏上不断有烟花炸开。
他给她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然而,童乐兮看着一朵朵炸开的烟花,脸渐渐黑下来。又是这个小明,怎么哪里都有他!刚删了他微信,竟然又跑到直播间刷存在感!
童乐兮下了播,找小明私聊:
童乐兮:“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明:“送礼物。”
童乐兮:“我不需要。”
小明:“不要有压力,知识付费很正常。”
童乐兮忍了一天的脾气,在这一刻爆发,直说:“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疯狂砸钱或许对别的女主播有用,但对我真的用错了方式,拜托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顾铭:“???”
他还想说什么,童乐兮又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哦豁,这次彻底失去她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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