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征特别诧异:“这是怎么了?”

    许问听见他的声音,  抬头了他一眼,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路远征:“……”

    他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眼,随即想起这是二楼,别人看不见。

    许问这一嗓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她了呢。

    路远征走到床边,  蹲在许问跟前,  抬头望着她:“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还哭了呢?”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白净的帕子,给她擦掉眼泪。

    许问哭得特别伤心,“我胖了!”

    “啊?”路远征有点没太明白。

    “我胖的衣服都穿不上了!呜呜!”

    路远征:“……”

    所以你就因为这不下楼?还哭得这么伤心?

    不过两个人也不是第一天在一起,  深知看似正常的发问一定会更刺激到许问。

    想了想,  小心翼翼道:“你不胖啊?!怎么还说胖了呢?”

    这话不是昧良心,  许问是真得不胖。

    在路远征看来,属于过分瘦了。

    那啥的时候,他都怕力气大了掐断她的腰。

    最近因为卡亚号的事,  两个人有几天没做了。

    想到这,  路远征下意识瞄了许问一眼,  仔细打量了下,开口:“胸是不是大了点?腰稍微粗了点?”

    说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许问直接哭到抽噎:“你一个钢铁直男都能看出来我胖了!呜呜!那我就是真得胖了。”

    路远征抬手盖在自己脸上,从上到下抹了一把,试图安抚:“不是!是你说胖了我这研究你觉得自己哪胖呢?在我眼里你没胖,真没胖!真的!!”

    “连你都会骗我了!”许问哭得更伤心了,  “我的衣服拉链都拉不上了。”

    这年头其实流行一些特别宽大的衣裳,  但是许问不喜欢,  她喜欢修身款,衣柜里也多数是这种。

    所以胖了会很明显,胸围跟腰围都紧了很多,有些拉上拉链或者系上扣子都费劲。

    “也或许衣服缩水了?”路远征默了会儿,  找补了一句。

    “那也不能这么多衣服都缩水吧?”许问伸手往床上划拉了一下。

    这五六套衣服,她刚都试过,确实都小得穿不上了。

    路远征连哄带劝,许问哭得眼睛都肿了,死活不愿意出门。

    直到到了出发的时间,底下有人喊了一声:“路营,该走了。”

    许问这才从变胖的悲伤中回过神来,把路远征轰出门,换了一身宽松点的衣服。

    拉开门,门外路远征手里拎着一条热毛巾等着她,指了指许问红肿的眼睛:“擦一把脸吧?会舒服些。”

    下楼后,战士们都注意到许问的不对劲。

    其中一个刚想问,被另外一个捂着嘴拉到一边嘱咐了两句。

    之后,那个战士看路远征的眼神就不对。

    路远征:“……”

    百口莫辩。

    许问到鹏城的一路上,话特别少。

    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胖了,她明明没乱吃东西。

    最近甚至连水果都减少了许多。

    心爱的榴莲都给嫂子们分了一部分,怎么还会变胖呢?

    而且比上周还胖了一点点。

    看或许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试衣服的时候感觉还是很明显的。

    这个问题让许问心情十分不好,情绪一直很低落。

    路远征怎么哄她都不笑。

    他们依旧驾驶彩虹号。

    不过这一次真是伪装过的彩虹号了,一打眼,和之前的彩虹号差不多。

    但,这一回,船上配备了真枪实弹。

    吃亏上当只一次,别想有第二艘卡亚号再进来。

    二叔依旧按时等在码头,这回没让二叔上船,毕竟这次不是真彩虹号,这船不能随意上人。

    战士们帮着把货卸了下来。

    许问没等他们,跟路远征先行到许闻店里。

    许闻夫妇看见许问跟路远征来,顾不上招呼客人,围上来关切地问:“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许问跟路远征同时摇头。

    许问开口:“我们没事。这不照常来送货?!”

    桑小青松了一口气,“你哥打回来就天天买报纸。那么好几页报纸,他就只看跟你们有关的那一版。”

    许问看了许闻一眼,“不愧是我二哥。知道关心我。但是,二哥,如果等你在上面看见什么,那就结束了。”

    新闻往往相对滞后,尤其是现在。

    彩虹岛上倒是有军中的记者上岛采访,目前还没见地方记者。大约也不让他们来吧?!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许问一边搭话,一边快速翻看库存记录,把帐记好。

    “这周买卖看起来比上周又好了不少?”

    许闻点头,“二叔说回头客特别多。然后还有老带新。大家现在都认他,夸他做生意实在。二叔逢人便说,这些都是军嫂们亲手做的。大家称呼他的货叫‘军嫂牌’。

    更神奇的是,有一次碰上上头来检查。大家都跑了,二叔东西实在太多,他收拾不及被带走了。我去交罚款捞二叔。

    结果执法部门听说这些东西的来源后,表示现在都拥军拥属,罚金没要就放了二叔,货也还他了。

    并且还主动为二叔找到了一个店面,说他干的既然是好事就不要总跟着违反规定,好好弄个门脸,以后不要东躲西藏。

    就连牌照都帮二叔办好了。就是交了一些租金。一年一百五,比市价便宜不少。”

    “那真是好事啊!”许问也很开心。

    许闻道:“嗯,你等我会儿,我领着你去看看。”

    “你走了我嫂子一个人能忙过来吗?”

    “实在忙不过来就让隔壁来帮会儿忙,你们来不是还有正事吗?”

    许问犹豫了下,没推辞,跟着许闻走了。

    她这次确实是有重任在身。

    他们天黑之前要回岛,在这之前,要忙完嫂子的事,还得搞定立体打印机的生产商。

    二叔的铺面位置比起许闻的店略偏一些,但胜在宽敞。

    为了租这个房子,二叔把自己的住处退了,在这店后面放了张行军床休息用。

    店里的杂货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

    这会儿二叔刚运货回来,正在把新货补到架子上。

    二叔看见许问,笑呵呵地问:“闻子都跟你说了吧?这是咱的店了。闺女啊!没经过你同意你别见怪。”

    “怎么会?本来我也一直说咱们自己租个门面房。再说,你这也是情非得已。这价格租这么大的铺面实在太实惠了。”

    二叔也很满意,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招呼许问跟路远征:“进来喝碗水歇歇?我一会儿就摆完货。”

    许问摇头,“二叔,下次。今天我还有点事,得先去找人。”

    从二叔的杂货铺离开,一行人拦了辆拉人的三轮车往港口赶。

    大商人现在都在那片活动。

    “二哥,你现在开饭馆接触的人多,知道有哪些对岸商人或者外国商人是做打印机的吗?就是造那种能在纸上打印的打印机。”

    许闻想了想,点头:“好像有这么一家厂。有次一个客人到我这里来吃饭,满手都是墨水。我给他上菜的时候问了一句,他说在什么外资厂上班,就是做打印技术的。不过具体哪家我记不清楚了。”

    这片厂区比许问想象的还大,多数都还是在建,只有一小部分已经投入使用。

    他们三个人沿路问了几家,都跟打印机没关系。

    许问抹了把额上的汗,皱眉:“这么找太浪费时间了。”

    他们下午还得返程回彩虹岛,没时间墨迹。

    许闻也热到不行,以手为扇,在自己脸前扇风,“要我说,这是公事。难道就不能军方或者国家出面协调?”

    路远征摇头,“还真不行。第一,以咱们国内打印机技术的水平,确实稍微有点欠缺,够呛能造出来。第二,官方都不能出面。如果官方一动,很快会被各国捕捉到动静,这样容易让他们引起防备。”

    “重点是万一他们知道我要的材料是什么,把原材料和打印机技术管控起来,我们就被动了。”许问补充。

    许闻哦了一声,了然总结:“你自己来买,只代表个人。这样卖家也不会多想。”

    许问点头:“尽量还是找华裔。实在不行,只能把零件分开买,到时候运回国之后,让国内的打印机商给组装起来。”

    她把主动权交到其他国家手上,最后会变得被动。

    许闻一拍脑门,“你一说华裔我想起来了。那小伙子……也不算小伙子,他比我们都大。他就是个华裔,好像还是外资厂的一个主管。跟咱们是老乡,去我家吃过一回饭惦记上你嫂子的手艺,还给过我一个地址,让我有空了来给他送个饭,我把这事忘了。”

    许问:“……”

    路远征:“地址呢?”

    许闻掏了掏身上的口袋都没有,摸摸头,“好像是在店里。我回去拿!”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许问点头。

    路远征道:“那我们分头行动。二哥你回去找地址,我跟许问再问几个厂。”

    不能只把希望放在那么一个小纸条上。

    万一许闻找不到就更浪费时间了。

    许问嘱咐许闻:“二哥,你记得带一份水饺过来。”

    等许闻的功夫,路远征跟许问又问了两家厂。

    厂与厂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步行起来其实有点费时间。

    许问穿得鞋跟有点高,走这么远,有点吃不消。

    路远征扶着她到树荫下凉快休息会儿。

    许问长叹一声,“要能招标多好!”

    “招标是什么?”

    “就是比如我有一个项目,需要卖家,就把需求贴出来。所有合格的卖家都能来找我,把货和价格亮出来让我挑。我货比三家后,选中其中一家。把这个过程公式化步骤化就叫招标。”

    “那咱们完全可以招标啊?以你个人的名义。”

    “问题是招标首先得是一个集体单位。其次招标单位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招标资格的。我个人肯定是不够格。再者招标是要有一定的规模,比如一次性订几百台几千台打印机或许可以招标。像咱们就需要一台打印机的零件,我就算拿着喇叭对着生产商喊,人家都不一定搭理我。”

    路远征点点头,“还这么多讲究。”

    “那是!经商水深着呢!小伙子你还是好好当你的兵吧”许问抬手在路远征肩上拍了拍,佯装深沉地劝他。

    路远征失笑,“好!”

    “这才对!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路远征斜睨她一眼,“占我便宜?是不是几天没收拾你,又欠……了?”

    中间一个字,他是在许问耳边说得。

    许问也没太听清,但能猜出来那个字是什么,登时红了脸,斥道:“不要脸!”

    路远征笑笑没说话。

    许问每次恼羞成怒都是这么一句。

    以前他还回一句“跟我自己媳妇儿我要什么脸?”

    现在连这都懒得说了。

    反正不疼不痒。

    贫了几句,许闻气喘吁吁地骑了个脚蹬三轮赶过来。

    “哪来的?”许问拍了下三轮车后斗。

    “跟其他人借的,怕耽误你们正事。”许闻抬手看了看越来越高的日头,赶紧从口袋里抽出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

    路远征见许闻喘得厉害,估计一路拼命蹬过来的,就让他跟许问到后车斗里坐着,换自己来蹬三轮车。

    这一片许闻还真来过,比许问他们熟悉路,给路远征指着道,很快就到了。

    这厂看起来不算小,门卫很负责不让他们进,但是同意帮他们打电话到车间叫人。

    没多大会儿,一个一身防静电工作服的青年跑出来。

    “许兄弟,你怎么过来了?”

    “来给你送点吃的。顺道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跟我进来吧!”那青年痛快地在门卫的本子上登了记,领着他们进门。

    路远征眼尖,认出他写的名字:罗泽民。

    罗泽民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进了办公室后,他脱掉进车间必须要穿的工服,给他们三个一人倒了一杯水。

    许闻把带来的水饺放在桌上,罗泽民吞了下口水,“给我的?”

    许闻点头:“你上次说想吃鲅鱼馅的水饺。今天正好我老婆包了些,就给你带过来了。”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罗泽民十分不见外地当着他们的面把饭盒打开。

    饺子放了这么长时间,多少有点凉。

    鲅鱼馅的腥味溢出。

    许问闻着,胃里有点不舒服,连忙端起杯子喝了点水压了压。

    与此同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不会真怀孕了吧?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

    因为罗泽民一边吃饭一边问他们:“你们来找我什么事啊?”

    许问忙开口:“我想做订做一台打印机。我有参考例图,能说详细要求,但是没有太具体的尺寸。你能帮我做吗?”

    “一台?”罗泽民有点纳闷,“一台还用做?去外面买一台不行?”

    许问摇头:“不行。因为我想要的打印机有点特殊。因为我要的打印机里不装墨水和纸张。装金属粉末。要打的也不是普通纸张,是立体金属。”

    罗泽民一口饺子噎在嗓子眼里,被呛的不轻。

    路远征眼疾手快在他背上拍了几下,避免他噎死自己。

    许闻忙递了一杯水给他。

    罗泽民平复了呼吸之后,扶着胸口道:“这位女同志……”

    许闻这才想起来介绍:“这是我妹妹许问和我妹夫路远征。”

    “许家妹子,既然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你这要求不现实。我们从来没做过你说的打印机。我在这个厂里……我说的是总部,工作十几年了。我们厂的打印机在全球也排的上号,但我也没听说过能打印金属还是立体金属的打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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