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非要自己采石头盖房!”
许问“啊?”了一声, 明显也很意外,“我爸怎么突然有这想法?”
“也不是很突然。去年他本来以为将就一下,我们帮你带大夏初, 然后就回老家种地。其实这次年前你爸就跟我商量,想着我们回去魏庄就不回来了。我们俩都在魏庄呆了大半辈子,这出来外边没你们年轻人适应。总惦记家里那两间老屋。
结果, 你回去张罗着带公社这么多年轻人过来这边。你爸怕你一个人张罗不过来, 不放心, 寻思过来再呆一年。
那会儿就寻思要不要自己盖个房子。
谁承想,前几天小征回来, 又带了很多落难的渔民回来。他们现在也都临时安置在帐篷里。
那帐篷哪是常住人的地方?就那么薄薄一层布,太阳一晒透透的, 人站在里面什么都不干,那汗都不带干的。若赶上下雨,基本上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也没那么夸张。”许问不认同,她当初来彩虹岛也住了几个月的帐篷呢!
重点是,“那关我爸要盖房什么事?”
“你爸觉得咱们总占着这木屋不合适。前两天你跟小征都不在岛上, 他就去问了下石磊教导员。石磊教导员说是允许自己盖房, 并且给了几块宅基地让你爹选。石教导员还说,这一片本来就是安置百姓的,大家都可以自己盖房子。
你爸就自己选了一块地方,上山采石头去了。”
许问:“……”
老许动作可真快啊!
这么大的事都不需要商量一下?
路远征不敢不给丈母娘面子, 早早就来等着吃晚饭。
见路远征来, 朱美珍又跑到厨房去, 说再加两个菜。
许问小声问他:“你工作忙完了?”
路远征摇头,“刚开完一个会。”
“那你还这么早来。”
“馋妈炖的鸡了。”这话路远征是大声说的。
朱美珍听得做饭更有劲了。
许问翻个白眼,嗤了一声, 小声嫌弃:“装!”
“怎么说话呢?妈炖的鸡确实好吃!”路远征从许问怀里接过女儿,贴了贴她的脸,“宝贝闺女,想爸爸没?”
这会儿夏初的情绪早已经稳定了,恢复成平日里的小可爱,闻言呲着一口小牙,眼睛弯成一抹月牙,抱着路远征的脸吧唧亲了一口,算是回答。
路远征脸跟心一起化了。
许问觉得路远征看她可能都没看夏初这么温柔。
忍不住有些酸:“真不愧是上辈子的情人!看来这爸爸跟女儿之间确实是真爱!”
路远征闻言,一只手抱着女儿一只手搂着许问的腰:“这两天掉醋缸里了?女儿的醋也吃?”
“我是在替儿子抱不平!你都没注意你儿子没在家?”
“我刚路上看见他了!他说跟许切去玩会儿再回来。”
许问:“……”
许问不说话了。
夏初看见张开胳膊往许问怀里扑,“麻麻……麻麻,抱!”
许问的冷脸顿时也绷不住,从路远征怀里接过女儿,顺口把许秋石想采石盖房的事跟路远征说了。
“那石头能随便采吗?可别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让你们难做。”
路远征摇摇头,“暂时倒是不会。山上除了石头,还有矿。像爸采点石头回来盖房子倒也没什么。我就是怕别人看见有样学样,都去采石。”
许问秒懂。
不是不符合要求,也没规矩不让开采石头。
只是那石头山不大,当初铺路已经开采了一部分。
盖一栋两栋房子没问题,如果来岛上的这些渔民都有样学样的话也有点麻烦。
就怕弄到最后石头不够了再引起什么民愤,闹个矛盾。
像这种矛盾,军方不好插手。
到时候才麻烦。
许问叹息一声,捏着额头:“爸肯定不会想那么远。目前就想着自己盖个房子搬出去,把这木屋让给别人住。”
“我知道。”路远征把小夏初放在地上,弯腰扶着她练习走路,“这事你不用管,到时候我来帮爸盖房子。”
小夏初身体素质大约随他,特别好,十个多月就敢迈步。
倒是许问生怕对她腿不好,不太敢让她走。
女孩子家家,万一太早走路影响骨骼,腿不直了怎么办?
不过,魔镜说,这是误传,凡事还得讲科学。
许问哪有时间研究这样的科学,一直就半拦半放任。
因为教小孩子走路才是带娃过程中最累的事。
她小小年纪不会走还愿意走,属于人菜瘾大,走又走不稳没两步就挨摔,这就意味着往往需要一个大人一直弯着腰扶着她。
跟在稻田里插秧差不多,一直弯着腰,挪小碎步,其实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许问心疼朱美珍,就正好借对小孩骨头不好的理由,让她少陪夏初走路。
朱美珍信以为真,能让夏初爬就不让夏初走。
多数时候是许问得了空,弯着腰扶着夏初练走路。
因为魔镜说,小孩子也没大人想的那么娇贵。她敢站了就说明她有站着的能力。她想走就证明她的骨骼已经能支撑她迈步。小心是好事,但也不必这么小心。
许问深以为然。她眼睛看着路远征弯腰单手拎着夏初练习,嘴上道:“算了吧!你接上岛那么多渔民呢!总不好厚此薄彼,现在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如果到时候闹起来再说你假公济私,偏帮老丈人,我看你上哪说理去?我觉得爸盖房子的事你还是别插手为好!”
“身正不怕影子斜!先到先得呗!再说了,也不能因为我是岛上的主官,就让父母因为顾虑我处处受限制!他们又没做错什么!你刚也说了,爸妈是想把房子让给别人才这么大热天去山上采石盖房子。这明明是心善之举,就该鼓励宣扬!乱扣屎盆子的人才该心虚!”
许问:“……”
得,好话赖话你一个人说了。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朱美珍端着满满一盆炖鸡肉走了进来。
许问吸了下鼻子,“妈,这什么味道?”
“沙姜。一个渔民送的,说是跟鸡炖在一起会特别好吃!你尝尝。”
沙姜跟鸡确实是绝配。
许问拿个小碗,盛了点儿尝了一下,确实味道不错。
她放下碗往外走,“我去把小切他们叫回来吃饭。”
许问刚出门,许切已经开着路远征送她那辆电动敞篷车拉着冬生跟元宝回来了。
元宝到底还是转学到了彩虹岛。
因为许切跟冬生都在这里,他不愿意一个人留在鹏城。
反正这里上下学连接送都省了,又是军事化管理的孤岛,不怕人贩子也不怕他们走丢。
许望最后也就妥协了。
朱美珍跟许秋石也乐意,孩子们都在跟前热闹。
她忙饭都有劲儿。
许秋石每天不是忙活他那些庄稼,就是逗逗小儿子或者小外孙。
许闻说,等九月也把春生送过来。
不图别的,彩虹岛的安全是鹏城比不了的。
一桌人围着饭桌吃吃喝喝很是热闹。
朱美珍一直问路远征在外面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苦不苦什么的。
孩子们也会好奇地问一些关于长江号的事。
路远征抱着小夏初,一边喂一些她能吃的东西,一边捡着能说的回答一下大家。
饭桌氛围到此一直比较和谐。
直到元宝感慨了一句:“这鸡好好吃!小舅舅,这是你养的那些鸡吗?”
许切跟冬生一下反应过来,齐齐转头看向许秋石。
许秋石一脸茫然。
朱美珍一拍脑门,问许秋石:“你杀的哪只鸡?”
上午她带孩子串门,回来许秋石已经把鸡毛都褪干净了。
许秋石纳闷道:“什么区别吗?不都是鸡?我寻思人多就挑了只肥点的公鸡。”
许问轻叹一声,不太抱希望地问:“是不是一个大红冠的,脖子上一圈橙色毛的?”
许秋石就随手抓的,真没太注意,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吧?怎么了?那鸡不能吃?”
许切跟冬生二话不说,放下饭碗往外冲。
“对我来说,肯定都可以吃。”许问望着那俩孩子的背影,摇了摇头。
朱美珍接口:“对你的宝贝儿子和外甥来说就不能吃了,那是他们养的鸡!”
许秋石:“……”
之前许问怀孕无聊弄了些鸡蛋,用灯泡孵化了些小鸡出来玩。
当时是为了打发时间的同时顺便教冬生跟许切点生活常识。
再后来小鸡真孵化了,多数时候也都是许切跟冬生照顾。
真的是他们从蛋开始养起来的。
最初孵化出来的小鸡有十二只,黄黄的萌萌的特别可爱。
许切跟冬生到底年纪小,在照顾小鸡的事上想不那么周到,由于各种原因,比如碗里的水有点多,小鸡掉进去淹死,或者喂多了撑死。
最后剩了差不多有六只。
他们俩都最喜欢的就那只白色大公鸡。平时特别威风。他们俩管它叫“将军”。
现在将军完成了它的使命,在每个人的碗里。
能看出来平时身材不错,膘肥体壮的,挺大一锅。
许家三口人在探讨的时候,路远征喂饱女儿,把她放在一边的婴儿车里,让她自己玩,然后端起碗开吃。
许家三人齐刷刷地朝他行注目礼。
许问还用胳膊碰了一下他,“刚我们说话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
“听见你还吃得下去?”
“做都做了不吃多浪费?碗里的鸡还能死而复生?他们还太小,才会为了一只鸡这么激动,大点经历多了就好了。男孩子有善心是好事,但,已经无法改变的事还是得学会接受。
再说,难不成,你打算陪着他们一起为这只鸡哀悼?”
许问一想,路远征要这么说也没错。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有时候受伤才会使人成长。
她也端起碗来继续吃,还不忘招呼许秋石跟朱美珍,“爸妈,你们吃!一会儿许切跟冬生回来,让他们找路远征。谁让这鸡是为了给路远征接风宰的!”
许秋石:“……”
朱美珍:“……”
路远征:“……”
得,这回,除了许问谁也下不了筷子了。
没过一会儿,理所当然地听到了两声响亮的哭嚎声。
许切跟冬生进门的时候,眼睛红肿还冒着鼻涕泡。
许切还好,到底大了,哭得比较隐忍,冬生不行,呜呜地扑进许问怀里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最后的最后,这只鸡还是都下了众人的肚子。
冬生跟许切是一边抽噎一边吃的。
他们讨伐路远征失败,还被反过来教导不能浪费粮食。
许问都有点同情他们了。
不过也知道,路远征这样做,是为了把这俩孩子的怨气吸引到自己身上。
要不然他老丈人许秋石该首当其冲面对两个孩子的控诉了。
老人心软更容易自责。
路远征当了坏人,许问自然得当好人。
好好安慰了两个少年被伤害的心灵,顺便告诉他们,鸡养大了就是吃的。
结果,许切跟冬生哭得更伤心了。
罗泽民特别给力,给她运回来了两台设备。
因为许问不是生产卫生巾,她要尿不湿,设备不能直接用还得需要改装。
原本是可以从外国外直接聘请厂家的工程师过来干这事,但是又怕奸细,想着还是自己来稳妥一点儿。
这事不光超出许问的知识范围,连魔镜也没这项功能。
它只是个搜索引擎,干什么都不专业。
许问一筹莫展的时候,路远征再次成了她的英雄。
不是,是她英雄的领导。
路远征知道她为这事发愁以后,二话不说从营里挑了几个人来帮她。
不过许问得给他们讲解下这个设备的工作原理以及许问需要这机器改装好达到的目的。
这难不倒许问。
等许问说完后,三个腰上挂着一连串钳子螺丝刀的兵哥哥们就开始动手了。
看得许问十分忐忑,手在背后捅了下路远征的后腰,小声问他:“你的人能靠谱不?这两台设备可是咱们大半家产。”
剩下小半,弄厂房了。
她的厂房跟罗泽民的不一样,罗泽民是人工搭建的。
她是借用上次打印墙体的打印机直接打印出来的。
长宽高完全够用,盖一个车间一天时间就够。
节约了很多人工以及搭建成本。
节约出来的钱都买这两台设备了。
以许问目前的财力,只能够维持这没两台设备的运转。
再多她就负担不起了。
路远征也学着她的样子,小声道:“你可以相信他们。”
只这么简单一句话,许问就放了心。
改装设备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许问没时间一直盯着,感觉今年岛上来了很多人,但也多了很多事。
总也忙不完的感觉。
路远征不比她好哪去,一堆的公务要处理。
主要都是跟长江号有关。
听那意思,路远征过几天还会继续离开。
当然岛上的事务他也还没丢下,跟石磊三天两头的开会。
岛上的规划是一步一个脚印,想着慢慢来。
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
比如被路远征接回来的这些渔民怎么安置也是个问题。
“他们都只是难民?”石磊端着他的搪瓷杯,站在路远征桌前,望向窗外。
营地当初建在山顶,地势高些,不能说完全俯瞰彩虹岛,该看见的基本都能看见。
那些住在帐篷中的渔民和许问带来的打工青少年们,壁垒分明的生活在那一大块空地上。
特别自觉的沿着一条勉强算中轴线的马路一分为二。
靠内陆的左侧是打工青少年们的帐篷,马路右边靠海而居的是渔民们。
眼下正值白天,打工的都去了工厂里。
倒是渔民所在的居民右区更有生活气息一点儿。
晒被子的,布渔网的。
路远征闻言也往窗外看了一眼,摇头:“不确定。大部分都是普通渔民,但有没有混进来妖魔鬼怪还没来得及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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