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一听,  都抢着开口,叽里呱啦一顿说。

    可惜许问一句都听不懂。

    许问纳闷地问路远征:“不是说你救得都是本国难民?”

    那他们这是说得哪门子外语?

    路远征点头,给许问解释:“他们是少数名族。他们说的是自己族里的语言。”

    顿了下,  还是充当翻译:“他们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他们贪玩跟父母走散了,游到这里看见几条大鱼,三个人就开始合围。结果我们恰好漂过来,  当时他们潜在水里,  看不真切,  还以为是一条大鱼,就齐齐往上扔了鱼叉。其中一位……”

    路远征指了指,  c位那个低着头的年龄略大的少年,“大约就这位,  不光用鱼叉插破了轮胎,还耍了个小帅,用他手中的鱼叉,从头划到尾。所以咱们这艘船才不剩几个好轮胎。”

    他们划完船从水底出来,跟站在船舷上的路远征面对面,  齐齐傻了眼。

    反应过来后,  下意识想跑,被路远征一句话就扣在这里。

    “你们跑一个试试!”

    三个少年都不是第一次见路远征,早就见识过路远征的能耐,知道跑不掉,  所以跳下水后听见路远征的话,  又老老实实地游回来。

    不敢上船也不敢跑,  就这么扒着船舷等路远征处置。

    许问听完有点头疼,“你不会真打算让这三个孩子游这么远拉咱们回去吧?”

    先不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就算是,  这离岸边最起码也有七八公里远,三个这么瘦弱的孩子脱力了也游不回去。

    何况他们也不是故意使坏,罪不至此。

    “这船还能撑多久?”许问低头看着马上就要压到船舷上的水,有点愁。

    “别怕!沉不了。”路远征张开手在许问脑后摸了下以示安抚,“他们三个的父母就在附近打渔。刚才爆胎的动静那么大估计也该往这边找孩子了。这三个小子说他家刚有了新渔船,可以帮咱们把船屋拖回去。”

    “话是这么说。”许问看着已经跟海面持平的船沿,有点不确定地问,“就这样一直沉,咱们等撑到这三个的孩子的父母过来吗?再说,这竹屋若沉下去也拖不走了。”只能拖散。

    这三个小孩应该是能听懂普通话,较大年纪那个,看看路远征再看看许问,突然开口,“我已经给我阿爹和阿娘报信了,他们很快过来!不会淹到你们。”

    许问乐了,“原来你会说普通话啊?!”尽管发音不标准,吐字也不清楚,语速也有慢。

    好歹能交流!

    路远征在许问跟他们交流的时候,返回竹屋,不一会儿从里面翻出几条备用的旧轮胎开始打气。

    许问一见也顾不上跟那三个孩子说话,帮着给轮胎打气。

    路远征还扔了点东西给那三个孩子,又跟他们说了点什么。

    只见那个年长的孩子接住东西,眼睛一亮,似模似样地朝路远征敬了个礼就一头扎进水里。

    其他两个孩子也跟着翻身进了水里。

    水性好的不像三个人像三条鱼。

    许问吓了一跳,下意识嘱咐:“小心!”

    “没事!他们水性不是一般的好,淹不到。”

    他见识过他们的水性,在海盗手里讨生活的渔民,没几分本事活不下来。

    路远征在许问的帮助下,飞快给四条备用轮胎充满气后也跳进海里,把轮胎固定在船屋的四个角下。

    船重新往上浮了浮,但是只有四条轮胎,并不能让它正常行走,只是不再下沉,看起来依旧岌岌可危。

    许问摇摇头突然想起来什么,问路远征:“你刚才有训孩子的功夫为什么不先充气?”

    “我不知道有备用的。刚才进去试着翻了下。”

    许问一想也是,他们俩都很久没碰这船了,也不知道谁这么细心还放几条备用轮胎。

    过了会儿,那三个孩子也浮上来。

    年龄大点那个,伸出手,比了个六。

    “什么意思?”

    “他们补好了六条轮胎。”

    “在海水中也能补胎?”

    “不算补,勉强能糊弄一会儿吧!”路远征指了下许问斜后方,“来了!”

    许问扭头,一艘崭新的简易渔船快速划了过来。

    三个孩子叽叽喳喳朝着船游了过去,不等船停稳就爬了上去。

    船头上站着的那个男人听完孩子们激励股利,抬脚踹在那个年龄大点的孩子身上,把他踹到,同时嘴里厉声呵斥什么。

    许问“欸!”了一声。

    路远征也出声制止。

    船上的男人听见路远征的声音才住手,一边往这边划船,一边叽里咕噜地跟路远征说话。

    许问一个字也听不懂,但能从态度上看出来对方是在道歉。

    路远征摆摆手,表示这是一个意外。

    过了会儿,船到了跟前,许问被送上了那艘渔船。

    路远征接过船上扔来的绳子绑住屋船,再三检查后,比了个ok的手势。

    许问皱眉:“你不过来?”

    “我得看着方向。”

    大约怕许问害怕,又补了一句:“别怕!他们都是普通的渔民,不会伤害你。”

    许问回头看了眼,三个垂着头蹲在船舱的半大少年,再看看船头上身形魁梧的男人,多少还是有点心里打怵。但是路远征既然开了口,就证明这些人没问题,她在船舱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男人没看她,专心地往回划船。

    这艘渔船是他们手工做的,比较原始,没有发动机什么的,还是需要靠人力划船。

    不过比那种撑杆或者摇桨的又稍微先进一点儿。

    “姐姐,你别怕!”

    突然蹿如耳中的声音特别小,小到如果不是声音就在自己身边响起,许问都会听不见。

    她诧异地扭头寻找。

    这是个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可她记得这船上没有女孩。

    想到什么,许问目光落向那三个半大的孩子。

    最大的那个在帮着弄渔网,中间年龄的帮着摘鱼,最瘦小的那个拿着筐捡他们丢过来的鱼。

    他跟许问的目光兑上,立马怯生生地挪开。

    许问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下三个孩子。

    试探着问刚跟她说话的孩子:“刚才是你在安慰我吗?谢谢你!”

    那孩子一脸泥污,看不出来红没红脸,垂下头默不做声,手指无意识的在竹筐边缘抠弄。

    许问注意到他的手指似乎破了,泡到泛白的指骨上有一道红痕。

    她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自制的创可贴,朝他晃了晃,“我看到你手破了!这个包一下会不痛,你要不要试试?”

    那孩子闻言往许问这边看过来,其他两个孩子也看过来。

    那孩子先看看许问眼中可爱的创可贴又转头去看那个年龄大点的孩子。

    等到大孩子点头,才怯生生地挪到许问身边。

    许问这个创可贴不是那种标准的医用创可贴。

    冬生他们比较皮,在岛上也是整天爬树掏鸟窝什么的,时不时会蹭破点皮。

    许问就去卫生连要了两卷白胶带,自己做了些简易的创可贴粘在光滑的不粘纸上,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小夏初学爬学走,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动辄就会磕到碰到。许问便会随身带几个。

    上面还用笔,画了些可爱的小图案。

    许问等那孩子伸出手,把创可贴给他贴在手上,同时跟他聊天:“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娄家仪。”

    这回许问听真切了,他声音虽然不大,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女声。

    许问十分惊讶,低头打量她。

    娄家仪个子不矮,就是瘦。营养不良的那种瘦,加上年龄也不大,所以看不出女孩的特征。

    她小脸脏兮兮的,理着和两个哥哥一样的短发,只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

    身上的衣服脏兮兮地还打着补丁,脚上的鞋,破了洞,这会儿正往外冒水。

    换以前许问或者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但如今当了妈,难免会母爱泛滥,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名字很好听。”

    “你的名字更好听。”得到鼓舞的娄家仪开口,露出两个小虎牙,眼睛发亮,说话的语气比刚才欢快了些。

    倒是许问十分惊讶:“你知道我的名字?”

    娄家仪猛点头,“我知道,你叫许问。”

    许问来了聊天的兴致,“对,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娄家仪先是往屋船的方向看了眼,缩了缩脖子,又抬头看了看,伸手指了指路远征的方向,“路大哥说的。”

    “啊?他是怎么说我的?”

    娄家仪闻言张了张嘴,有些苦恼,随即求助似的望向自己的两个哥哥。

    那个拾掇渔网的少年开口,“家仪学白话的时间短。她能听懂,但是很多不会说。她的白话就是路营教的。”

    许问十分意外。

    刚才端看船上两方聊天那架势,许问以为他们是很害怕路远征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这三个孩子话里话外又对路远征似乎很崇拜。

    最起码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敬仰。

    “这是我大哥我娄书杰。”娄家仪指指开口跟许问说话的男孩,又指指那个捡鱼的,“那是我二哥娄树伟。”

    娄书杰翻个白眼,“每次就你报家底报的快!”

    许问失笑。

    尽管他语气很不耐烦,但是对娄家仪的疼爱十分明显。

    从他们兄妹三个人的磕磕绊绊的话中,许问费了不少功夫才拼凑出一些路远征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的事。

    这些渔民为了生计被轰地换了一个又一个地方,一直顺海漂泊讨生活。生活没有因此善待他们。

    这到了丰收的年景,渔民们组团去打渔又撞上了海盗。

    海盗并不稀罕他们打的这点鱼,主要是看中他们做苦力。

    确切地说,是能做苦力的活了下来,不能做苦力的被海盗杀了。

    海盗说他们不养闲人。

    娄家是个很注重家族团结的少数名族,他们那些人绝大部分都姓娄。

    按照他们的说法,许问推测,这兄妹三个人里,最起码有一个不是划船渔夫亲生的孩子。

    娄家仪女版男装当然也是为了保命。

    这是许问猜测的,娄家仪压根不懂自己是女孩。

    而路远征不意外地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海盗部分被捕或者被杀,余下的狼狈逃窜。

    他们还救下了不少我国的商船,以及这些无辜被抓上海盗船当苦力的普通渔民。

    渔民们但凡要有安身立命之所也不至于漂到海盗手里。

    路远征救了他们,不能再扔下不管,只好带回彩虹岛。

    一路上路远征会教这些孩子一些普通话,会跟他们聊天。

    许问猜,路远征是想从孩子嘴里打探什么。

    但是这些孩子不懂,只知道路远征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而英雄还说自己娶了个公主叫许问。

    路远征的职业在那,他想跟人聊天又不能聊职业相关的只能聊家里人。

    跟这些孩子当然聊的最多的是孩子。

    聊他的儿子女儿以及孩子的妈妈许问。

    所以这些孩子没见过许问,却都知道她的名字。

    许问还知道,这些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各个以路远征为榜样。

    像娄书杰,就一直说,等再过两年他长大一点儿就也要当兵,当一个像路远征那样的兵。

    七八公里的海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聊天中就到了岸边。

    娄广胜,就是这三个孩子的父亲,下了船帮着路远征把树屋拖回岸边,还一直道歉。

    路远征摆摆手,让他们回家,自己牵着许问的手,也往许秋石家走。

    “媳妇儿,对不起!说好了让你好好休息的。”

    结果折腾了这么一遭。

    路远征多少有几分懊恼。

    许问摇摇头,“还是挺开心的。”

    路远征大约也察觉她心情不错,狐疑地看她。

    许问主动拉着他往前走。

    “感觉你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两个人聚少离多,时间久了不见面,不能说有隔阂,但相处之初难免会多几分生涩。

    这个问题不只他们有,岛上的嫂子都经历过。

    虽然这两天很忙,看起来两个人也依旧像之前一样亲密无间。

    其实他们俩都知道,稍微隔了一点不疼不痒的东西。

    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再相处两天也就不见了。

    只是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生分,似乎在许问上岸后就不见了。

    许问闻言回头倒退着走,“你在身边的时候,我心情一直都很好啊!”

    跟那三个小孩子聊天,感觉把路远征缺失的那块空白都补了回来,就像他一直在身边一样。

    何况,即使他在外面也时时刻刻惦记着她。

    两个人的心始终在一起,心情哪能不好?

    路远征:“……”

    这话太甜,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许问哼着小曲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回头用食指往他胸膛上戳了两下,“路远征,你还记得我说我养家糊口的时候,让你干什么来着吧?”

    路远征点头,“你说让我在我的领域里出类拔萃。”

    “我后悔了!我收回那句话。我也不需要你在你的行业里取得什么样的成就。我只希望不管你去哪做什么都能平安回来!”

    路远征怔了下,抬手圈住许问的腰,低头,深黑的眸里全是她,“知道我去干什么了?”

    虽然是问话,但是语气肯定。

    许问依旧摇头,“不知道,但是你知道你们碰见海盗了。”

    虽然路远征提郭建业受伤的事也说了一嘴,但肯定没娄家三个小孩说得那么细。

    “爸爸!妈妈!”

    “问问姐!”

    “姨姨,姨夫!”

    三小只来找人了,隔着老远就开始喊。

    路远征松开许问,抬胳膊朝那三个挥了挥,示意了自己的方位,让他们闭嘴以后,才跟许问承诺道:“放心!我还没跟你过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妨碍我回到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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