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早晨,浔州。
陈禹玉拿着一封信,兴冲冲的跑进大堂,说道:“父亲来信,浔州有救啦!”
自从围城以来,陈翠翠就搬到平蛮将军府居住,其他六位常委随叫随到,便于七大常委随时处理大事。陈翠翠和石禄正好在大堂喝茶,看到陈禹玉喊话,两人不由脸上一喜。不过陈翠翠脸上马上暗淡下来,品尝了世间最高级的-权力,她的媚态都不见了。陈邦傅回来,她的权力铁定要收回的,心有不甘呐!
石禄脸色一沉,教训女婿道:“玉儿,要沉的住气!信给我看看!”
陈禹玉刹住笑容,恭敬的把信递给石禄。石禄一目三行看完,随手递给陈翠翠,说道:“国公已经回援,不日将抵达浔州。朝廷派堵胤锡为平叛大臣,率忠贞营、鄂国公所部和庆国公,两万五千人,这会儿已经出梧州往浔州来的路上。”
陈翠翠强行撑起笑容,说道:“把其他人都叫来,大伙儿分享这个好消息。”话音未落,两位蛮王正好进来,他俩喜形于色,说道:“这下好了,咱们让徐彪好看!”
不一会儿,两位武将也来了,终于不用死,也不用投降,家产和荣誉都得到保存,简直不要太开心。不过,开心归开心,几个人眼神交流,都流露出别样的意思。这几天大小事大伙投票着来,比原来跪着当孙子要来劲的多。眼下庆国公回城,大伙的眼神出现犹豫、不舍、痛苦、不甘等各种情绪。
城下大营,中军大帐。
徐勇摆摆手,让斥候先出去。他愁眉苦脸的对钱义说道:“朝廷出兵讨伐我等,堵胤锡率大军两万五千人,浩浩荡荡而来,有何良策?”
钱义心想,最好的对策就是把你绑了,交给朝廷,我们都会没事。不过毕竟是亲戚,这些年徐勇对他不错,把妹妹也嫁给他。大丈夫有取有舍,断不可做小人行径!他说道:“陈邦傅不算个啥,咱们打了这一仗算是看了个明白。不过堵胤锡、忠贞营、鄂国公都不是好惹的,他们这几年一直在跟满清打仗,不比咱们窝里横,实力不可小觑啊!”
徐彪气鼓鼓的说道:“可恨鄂国公吃两头,之前又是卖震天雷,又是送大炮,现在居然跟陈邦傅一起打我们。真他娘的鸡贼!”发完牢骚,他丢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钱义接着说道:“鄂国公火并曹志建、灭了沈永忠,联姻张同敞,其势已成。他这手高明,咱们也只能认栽。不过,咱们可以通过他谈谈朝廷的口风。”
徐彪一拳砸向桌面,说道:“就这么干!先礼后兵,以战求和!谈得成咱就招安,谈不成咱们以战求和!”
他漏了最重要的,万一打不赢,又和不成,咋弄?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这茬儿。
茶马镇,六月初九早晨。
刘之良率五千大军和辎重营浩浩荡荡沿江而来。他接到朝廷的诏令,在此会合堵胤锡,南下浔州平叛。
刘之良的大军靠岸,引起土著们的恐慌。不过打听到是鄂国公的部队,居民们用最热烈的仪式欢迎了他们。他们把蔬菜瓜果和鸡蛋,热情的送给大兵们。天气热,居民们还贴心的准备了凉茶、西瓜招待诸位大兵。大兵们被搞的手足无措,当兵这么多年,第一次有这种待遇,不习惯呐。
刘之良诧异的接过居民们送的鸡蛋,问道:“这特么咋回事?老子居然还有这待遇?”问明情况后,他不由得对小公爷竖起来大拇指。他呵呵笑道:“这小子成才啦,比老子还牛逼一点儿。本来老子还想吃个霸王餐啥的,这下都不好意思下手。这高帽子戴的,呵呵。”
随军下船的辎重营也受到了礼遇,知道小公爷在茶马镇的牛逼作为后,五大门徒与有荣焉。刘之良安排大军在镇子凉处休整,他安排亲兵从镇子里买空了西瓜,给士兵们解暑。他自己支起凉棚,搬了个小马扎,愉快的边吃西瓜边等待堵胤锡。
辎重营在茶马镇稍作休息,直接上船下梧州,找马自得会师。
等到中午,远方烟尘滚滚,只见当头一匹大马,上面的武将铁盔铁甲,头上插一直野鸡翎子,手提一杆大枪。刘之良定眼一看,正是马惟兴。
马惟兴翻身下马,主动敬礼道:“刘叔!”刘之良看他大热的天,穿着铁罐头,汗水从下巴滴下来,打趣道:“小马,这军纪不错嘛,以身作则!”
马惟兴嘿嘿一笑,没空答话,魔爪伸向地上的西瓜。嘭!他一掌击破西瓜,直接把嘴凑上去啃。连啃几大口,他的胡子上都是西瓜汁,他嘿嘿一笑道:“太爽了!这天,真他娘的热!”
正聊着,大部队到了。堵胤锡的大旗先到,后面跟着咔咔走在步点的火枪兵,一杆小旗子竖起来,上面一个大字“路”。这次南下,马自得没有跟着,他呆在梧州等他的辎重营,准备把他的工业园区整起来。马惟兴的三千骑兵、路晓山的两千火枪兵都南下平叛,他只留了一千狼兵、五百君子营傍身。反正蛮族的新募兵快到,郴州的五千新兵也在路上,他留下陈友龙、王一宾训练这些人正好。
刘之良上前跪拜堵胤锡。两人也是老熟人,堵胤锡呵呵一笑,说道:“老刘起来吧。这天太热,咱们南方人习惯,你们这些老陕可吃了大亏哟。”
刘志良说道:“咱们在湖广混了好几年,早习惯这天气。不过长沙的鞑子不好受,关外过来的肯定要受罪。”
马惟兴说道:“是这个理。鞑子夏天热的受不了。要回北方避暑,看来我们这个夏天不用跟他们打仗。”
路晓山降将出身,人面儿不熟。刘之良看向他说道:“小马,这位兄弟面生,是?”
马惟兴介绍道:“这位是鹏举的左右手,火枪兵参将路晓山。他的火枪兵忒霸道,上了战场你就知道!”
路晓山一拱手,说道:“刘将军好!”
刘之良回礼说道:“路参将有礼!上了战场,你可得让老刘看看你的火枪兵有多霸道!”
路晓山慨然说道:“敢不从命!”
众人聊了一会儿,又有大部人马来。看那旗帜,原来是忠贞营的人马赶到。高一功彻底放飞自我,在梧州享福。他美其名曰居中调度,派了刘国昌、刘知俊兄弟和李来亨,率五千大兵归堵胤锡使唤,另外他写信给李过,调一万五千大兵南下,准备抢地盘。
大伙儿都是熟人,气氛融洽。刘之良介绍了镇子里的奇遇,大伙儿惊叹不已。反正平叛也不在乎早了一天晚一天,不如在镇子外扎营,蓄精养锐,多派斥候,摸清楚军情再南下。
大伙儿冒大热天靠着江边两里扎营。士兵留足警戒兵力,其他人光膀子掘土伐木,干的不亦乐乎。一个时辰,营盘、壕沟、寨墙、箭楼一应俱全,满足大兵们拎包入住。箭楼上的士兵看着一队队去江边洗澡的伙计,羡慕的不得了。
远方,一支队伍正匆忙而至。队伍打了个大旗:“陈”。陈邦傅的阴沉着脸骑在马上,领着队伍赶路,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天太热,脸黑的吓人。
临出梧州,桂林都督张同敞派人去请陈邦傅到府上一晤。陈邦傅不明就里,让队伍先走,他带着胡执恭和卫队直奔张同敞府上。张同敞来到梧州,就直接跟女儿住一起。陈邦傅到的地方其实地方马自得隔壁,张蕊的住所。
在客厅里,张同敞给陈邦傅看茶,然后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张状纸。原来是茶马镇居民状告庆国公陈邦傅纵兵大掠茶马镇,死伤数千,其罪当诛。陈邦傅看到状纸后面还有证人的证词,原来证人就是张大人的闺女张蕊、弃暗投明的匪徒霍明。证词下面放了一张活灵活现的画像,陈邦傅一眼看出是胡执恭。
陈邦傅看完苦笑,说道:“老陈认栽,张都督拟个章程吧。”
张同敞微微一笑,说道:“国难当头,庆国公劫掠百姓,可有悔罪之心?”
陈邦傅面带哀容,说道:“在下御下不严,实在惭愧。行军长史胡执恭犯下死罪,请朝廷处罚。不过我愿意奉上纹银二十万两给张小姐压惊,十万两赔偿茶马镇居民。”
张同敞思索片刻,说道:“庆国公有心赔偿,本督愿意周旋一二。来呀,签个借据吧。”说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借据,上面写到庆国公同意三个月捐赠纹银二十万两给桂林都督府,十万两给茶马镇居民赈灾,时间是三个月内。
陈邦傅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他强行吞了口气,说道:“但凭张都督吩咐。”
陈邦傅阴沉这里走出张府,胡执恭不敢搭话。隔壁马自得的门口,一位老农挑了一担西瓜,一个小哥跟着三个美女,举着小伞,正在那里挑西瓜呢。陈邦傅认出马自得,脸上切换成笑脸模式,远远的打招呼道:“武昌侯有礼!”
马自得跟他寒暄了几句,陈邦傅交代胡执恭把单买了。马自得没跟他客气,瓜农看着一大锭银子发呆。
妈的,前后宰了老子五十万两银子,这五两银子算个毛,只当老子喂狗!陈邦傅气鼓鼓的边走边祭出精神胜利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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