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水师大营。顾千城走马上任,吩咐小二擂鼓聚兵。
他这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只有小二一个心腹。小二亲自上场,咚咚咚一通鼓敲下来,水兵们陆陆续续的走来校场。
顾千城看着校场上稀稀拉拉的两三百人,有几个家伙的裤脚还没放下来,带着斗笠,提着一篮子鱼,分别是卖鱼的。还有些家伙居然挑着担子手里拿着泼浪鼓,我日,这是干货郎的。人才济济啊!他翻翻花名册,在册千人,十个百户,眼下才三个百户跟着。
这特么咋弄?他瞪大眼睛,一愁莫展。有个百户比较机灵,他听到最近官场风云,知道马自得的厉害,一看千户大人犯愁,他把握机会,积极向组织靠拢。
他主动向顾千城介绍情况。原来杨大浦完蛋之后,他手下的水师就是没娘的孩子。朝中大佬争权不休,把这帮家伙选择性忘了。水师费钱,各路军阀也没这余力。好在水师官兵是本土本乡,生计倒是不愁。有门路的,回家做个小生意,没门路的,把战船开出去捕鱼,给人家当商船用。胆子大的百户,连大炮都敢卖。
“千户大人,不过再这样下去,人都要跑光啦。”百户忧心忡忡的说道。
顾千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千户大人,在下孙富贵。”
顾千城花名册上一看,这家伙还是个百户,不过长的白白净净,可不像在水上讨生活的人。他正发愁呢,小二汇报有人来访。原来是堵长瑞来了。堵长瑞拱拱手,说道:“顾千户,提督大人派我来协助千户大人整顿水师。这是他给您的信。”
顾千城接过信件一看,原来马自得知道顾千城光杆司令的难处,除了派了五十亲兵做军法队之外,还把堵长瑞派来做参军。顾千城感动的说道:“提督大人想的周到啊!”
其实马自得也没有办法,手下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堵长瑞还能勉强派出来。老顾武功高强,为人义气,带兵打仗或是一把好手,管理内务估计就是个水货。他决定还是派人帮帮他,南方水系发达,水师实在太过重要。
堵长瑞不是孤身来的,他从王一宾那里讨了十名亲兵,带着几辆马车。堵长瑞吩咐亲兵把马车赶到校场,把马车门打开。谜底揭晓,老师马自得三板斧之一:砸银子!
三堆银子小山,闪着金属的光泽熠熠生辉。水师的土包子被镇住,眼睛里闪出发财的光芒。堵长瑞跟顾千城到后堂聊了会儿,顾千城出来就发令:“全部解散,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找到同袍,一个时辰为限!带一个兵来多领一两银子!”
小二搬了一个木杆立在校场,宣布计时开始。士兵们窃窃私语,急匆匆跑出营。
顾千城和堵长瑞摆开茶壶,悠然自得喝茶,孙富贵没有出营,居然凑上来。顾千城请他一起喝茶。老孙诚惶诚恐的半边辟屁股坐下来。顾千城问他:“孙百总怎么没去?嫌银子多吗?”
孙富贵站起来说道:“回千总,属下是管辎重营的,手下早跑光啦。”
一听他是管辎重的,两位领导来了兴趣,急忙问他水师的家底。别说还真问对人了,孙富贵本是梧州的商人子弟,送进水师也是为了做生意方便。他不光水师的事儿门清,梧州的大小事儿他也有所耳闻。水师原来有战船二十艘,每艘船火炮十门,官兵一千余人。杨大浦倒台后,杨大浦的心腹、水师的千户怕别牵连,弃印逃跑。剩下的人心涣散,把家当能卖就卖。这些火炮被各路诸侯半买半送,搞的所剩寥寥无几,炮弹也败光。好在战船还在,只是有段时间没保养。
堵长瑞不无恶意的说道:“这些事儿你也有份吧?”
孙富贵倒也光棍,承认确有此事。大炮是他卖的,徐彪的礼物,忠贞营南下携带的大炮,都是他的杰作,联络人是李明锡。
卧槽,怪不得这小子气定神闲,原来他把自己当功臣啊。顾千城板着脸说道:“来呀,孙百户亲口承认倒卖军火,抓起来打一百军棍,然后关起来审问。”
孙富贵心想这下日了狗了,赶忙求情服软,说道:“之前水师无人管辖,属下无罪呀!况且其他人也在卖军火,法不责众啊!”
堵长瑞让他把别人卖军火的情况写下来,将功赎罪。孙富贵一听还有机会挽回这顿板子,赶紧把知道的都写下来,谁卖了多少给谁,一目了然。
等他写完,堵长瑞笑眯眯的放进袖子里,说道:“孙百户知错能改,将功赎罪,这顿板子就免了吧。”顾千城脸也不板着了,说道:“堵参军管军法,你说了算!”说完,交代亲兵,准备饭菜,到了饭点饿了,还特意拉孙富贵一起吃。
孙富贵边吃边回过味来,玛德,都不是好人,骗老子主动交了一副投名状。这事儿要是公开,军营里谁能容他,这下只有抱紧两位领导大腿拉。
吃饱午饭,正好一个时辰到。水师的官兵稀稀拉拉的回来,好多还拿着干活的家伙事儿。对照花名册,顾千城发现回来的七百五十人当兵的,百户还是原来的几个。顾千城兑现承诺,当场发银子。随后他调其精壮五百人作战兵,剩下的打入辎重营先养着。
听到有银子拿,剩下的大部分都跑回来,吵吵要领饷,顾千城吩咐乱棍打出。
晚上,马自得在天香居请陈翠翠吃饭,张蕊、李明锡作陪。原来李明锡跟陈翠翠交流后,觉得陈翠翠是个商业人才,极力向马自得推荐。马自得从善如流,请二人作陪,特意吩咐陈家小子就不请了,掉档次。
天香居,陈翠翠诚惶诚恐的坐下。马自得最近杀伐果断,气场历练出来了,陈翠翠一进来就气势弱下来。张蕊名门之后,大气端庄,陈翠翠自行惭秽。李明锡看出她的不自在,特意把话题往商路上引。这个她在行,慢慢放下拘束。四个人都是干这个的,交流起来特别有激情。
眼下南宁跳过浔州和梧州做生意,其实浔州很受伤,这也影响到陈翠翠的利益。她小心翼翼的问战事什么时候结束。马自得微笑着问她,这是你自己意思还是陈邦傅的意思。陈翠翠了想回答:“都有。主要是我的意思。”
“战争就这几天会结束。徐彪在浔州占优势的那几天,你们怎么扛过来的?”马自得好奇的问道,他接到战报,徐彪和钱义不是庸手,联军差点吃了大亏,浔州已经战败居然没陷落,这比较奇怪。
这是陈翠翠的得意之作,她很开心的娓娓道来。三人不住点头,马自得对她这个七人委员会很有兴趣,问了很多细节。在他看来,这是守城的关键,制度永远是最重要的,它保证可浔州没有内乱,集中力量对外。他说道:“李先生,这个制度在商队先实行,具体跟陈掌柜多多请教。咱就叫董事会,根据入股多少让股东派人来当董事。根据股份多少来分配投票权,大事儿商量着办,高级别的管事聘请、财务监督这些都要表决。”
张蕊看着爱郎,满脸都是小星星。陈翠翠羡慕不已,她问道:“我可以入股吗?”
马自得对她投诚的姿态有些诧异,问道:“陈掌柜想脱离陈邦傅吗?”
陈翠翠起身跪倒:“陈翠翠恳求主公收留!”马自得不置可否。李明锡替他问道:“为何?”
陈翠翠看着三人,脸臊的通红。她心一横,站起来开始脱衣服。马自得心想,你这下限有点低,不敢要啊。陈翠翠背过身去,露出光溜溜的后背,洁白的身躯,鞭痕交错,新伤老伤交叠,还有血水渗出来。张蕊走上前,帮她拉上衣服,温柔的说道:“坐下边吃边谈。”
陈翠翠转过来泪如雨下,她恨恨的说道:“陈邦傅父子禽兽不如!”
马自得心想,老陈的确是个人渣,忒不厚道,人家帮你守住老窝,你竟然跟她玩s这特么不是玩情趣,是真虐待。他说道:“做我的下属,我自然护你周全。不过你得体现出你的价值。”
陈翠翠羞赧起来,马自得心想,别!打住!你想哪里去了!他急忙说:“具体的事情,你跟李先生谈吧。”
大事已经交代,李明锡也有眼色,他带陈翠翠另开一桌,留下小两口享受二人空间。马自得也没矫情,到他这地位,过度礼贤下士就是矫情。
等到晚上,马自得让李明锡喊来张九戈一起商议。因为陈翠翠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想法,她要搅动陈邦傅父子不和,趁机拿下浔州,交一个投名状好入伙儿。马自得敏锐的发现这是一个拿下浔州的绝好机会。他命令张九戈到浔州统筹大局,军情司,辎重营,甚至浔州的军队都配合他。
至于陈翠翠买震天雷,马自得大方的给她成本价,不管她卖给陈邦傅多少价,超出的部分,以后作为她入股商行的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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