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喀木接着扶起了阿巴泰,将他身上的灰尘拍落,俨然一副兄长的模样,他温言道:“阿巴泰呀,阿巴泰呀!你不知道你这次冲动给老哥哥带来了多大麻烦!但是长兄如父,谁家没有个调皮的孩子,谁又不犯些错误?这次老哥哥我就替你担下了,但也只此一次!”
阿巴泰此刻感动的无加以赴,声音哽咽道:“都统!”
喀喀木笑道:“叫兄长!”
阿巴泰眼泪夺眶而出,彻底决堤:“兄长!”
喀喀木点头:“你将兄弟们都带回军营。切忌不要冲动,万事要相信朝廷!”
阿巴泰咬牙,回头恶狠狠的看了看卓泰与隆多巴,眼中的威胁一览无遗,仿佛只要他二人做事稍不如意,就会不顾什么朝廷法度带人将他们撕碎一般。
卓泰与喀喀木勉强稳住了身形,目送阿巴泰将大部分八旗带走。
郎延佐目睹这一切,对于喀喀木的手段由衷的佩服,心想有此人坐镇江南,郑成功怕是很难在进一步。
若不是不熟悉水战,郑成功只怕在喀喀木手中撑不了几回,此人实乃大清在江南的一柱石。
处理完了八旗的事情,喀喀木俨然多了一分底气,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卓泰与隆多巴进入公堂入座商议。
将郎延佐扔到了屋外,郎延佐丝毫没觉得受到侮辱,反而对喀喀木感激涕零,如此做派正是将他踢出这个乱局,让他如何不感激。
然后郎延佐悄悄退走,仿佛没来过一样。
另一处屋内只有三人,喀喀木让二人落座,二人照做不误,喀喀木做的笔直,仿佛是公堂上审议犯人一般有威仪。
二人心神被夺之际只能任凭喀喀木摆布。
“以老夫这几十年的经验来看,佘岱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应该能保证一条小命。他这条手臂我自会给他一个交代。”
卓泰闻言嘴角又写发白,他现在是不敢与卓泰当面争锋,语气有弱,问道:“怎么个交代?”
喀喀木轻笑了两声:“我要交代也是给硕古莽与达尔岱一个交代,你们无需多问。”
卓泰与隆多巴虽然对于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但还是选择了忍耐。
喀喀木接着又说:“绿营我已经杀了一个,其他的我不会在动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些人我多少还是得给他们一个教训,给八旗子弟一个交代。”
卓泰冷哼一声:“既然都统大人已经做了决定,叫我们进来做什么?”
说完就拉着隆多巴起身告辞。
隆多巴没有急着与卓泰出去,顿了顿说道:“忙我们可以帮,面子我们也可以丢!但都统大人千万不要以为这江宁的天就不会变。”
喀喀木没有说话,直接摆了手,让二人出去,他看着二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喀喀木那挺的笔直的胸膛顿时像泄了气一样瘫在椅子上。
“到底还是有几分能耐,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休息片刻后,喀喀木强打着精神,将自己又变成无所不能的神,他把自己的卫兵叫进来,吩咐他们将绿营的人全部关押起来。
除了公衙门后,远离了喀喀木的压迫后,卓泰犹自愤恨不已:“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隆多巴回望那座巨大的公衙门,也是幽愤异常。
“都统大人既然亲自下场,就不是你我能应对的了,当务之急,是将消息如实呈报给董大人。”
卓泰摇头:“当务之急,是不让三少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喀喀木以他前途性命压下这事,关我鸟事,就算闹的天崩地裂与我也没有半点关系,因为我的天只有一片,那便是董大人。”
隆多巴看着卓泰,听着他对董亮的敬畏与忠心,不禁在心中泛起了一个疑问,自己真的了解董大人吗?
二人马不停蹄,赶往医馆照看佘岱,却在门口意外的碰到了一个人。
曲浩然。
卓泰对于曲浩然有些模糊的影响,因为通州之行他也在场,知道此人与董亮有些瓜葛。
曲浩然躬身先打了一个千,然后递上自己的腰牌与董亮手信。
卓泰接过手信看了看,从印章上确认了是董亮亲笔,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董大人既然在江宁埋伏了这么一手,那么局势可能就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恶化,有可能在不惊动董亮的前提下解决此事。
于是言语间也有些奉承。
“曲大人,敢问你来这里是为了何时?董大人可给你什么指示了没?”
曲浩然拱手道:“我只不过一介编外的主薄,当不起卓泰大人的抬举。”
“曲主薄客气了。”卓泰也是就坡下驴,叫了一声主薄。
“鄙人是奉了董大人的密令探查江南,这几天恰好经过此地,今天下面的人报告,公衙门内发生了火拼,又得知三少爷受了伤,所以特意前来听后差遣,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卓泰一听,心思顿时就暗淡了不少,有些无精打采的问道:“你下面有多少人?”
曲浩然有些惊讶卓泰会问这个问题,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火拼。
“三十人!”
卓泰摇头,叹道:“杯水车薪,杯水车薪!”
曲浩然从卓泰的态度中隐隐察觉到一丝机会,于是又递上一块腰牌说道:“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卑职不才,添为觉尔察府西席,与董大人有过几次彻夜长谈。”
卓泰接过曲浩然重新递上的腰牌,上面写着觉尔察府,俨然是京师觉尔察府上自由进入的腰牌,又听到曲浩然这个语气,于是顺理成章的将他当做了董亮的谋士。
“原来是曲先生,失敬失敬!”称呼又是变了一变。
曲浩然此刻自抬身价,也是故意现实自己的消息灵通,冲着隆多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还请卓泰大人与隆多巴大人告知卑职一些具体事情。”
隆多巴眼睛亮了亮,邀曲浩然和卓泰一同进了屋。
曲浩然从卓泰与隆多巴口中得知整个事情的经过后,犹自感叹佘岱的破坏力,才来江宁多少天,就将这里闹的是鸡飞狗跳。
同时也对董亮安排佘岱隆多巴来江宁的目的产生了一丝怀疑。
满人一般不任亲民官与绿营官,董亮开了先河,却是为了这两个货色破例,其目的自然引人遐想。
作为满肚子权谋的曲浩然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莫非董大人是想在江宁落子?特意派了佘岱这个惹祸精下来,目的就是为了搞混江宁,他好从中布局,如果是这样,那么董亮的目的应该只是这两个人,一个是喀喀木,一个是郎延佐。只要能将这二人换上他的人,那么江宁才算尽在掌握之中。
如今佘岱用自己作为诱饵,将喀喀木拉下水,就地斩杀了一个绿营中军,那么董大人也能依此顺势将喀喀木罢了他的官,最不济也能将他调离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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