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之瞧着他,淡声道:“这是上京城都知道的事,有什么巧不巧?”
三皇子撇嘴:“也是,那老头子除了你,对太子最是上心。太子对他也上心啊,还整日派暗卫守在章府附近,生怕本王去下黑手不成?”他讪笑两声,又道:“虽然那老头从前总是告本王黑状,但本王也不是个连瘫痪都不放过的。”
他说完也不搭理几人,兀自盯着自己手上那把刀来回研究。
在场的几人交换表情,都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薛如意看了三皇子两眼,问:“你不走?”
三皇子回头瞟她,凉凉道:“放心,本王不拆店。”
他想待在店里就让他吧,薛如意同周梦洁他们回去了。四人回到家,把薛父和薛大也招呼来,吩咐下人不要打扰,在正厅里聊起今日发生的事。
薛二先忍不住问:“阿娘,你说三皇子那句话什么意思?章太傅在太子府上中风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说章太傅不是中风,瘫痪了另有隐情?”
周梦洁道:“确实是中风,所有的症状都吻合。今日我过去也瞧见太子了,是个彬彬有礼的储君,待人接物挑不出错。”
薛如意疑惑:“那三皇子多一嘴是什么意思?章太傅是太子师,太子关心他,派暗卫保护他也没错啊。”
薛大眸色转动,沉吟道:“通常有危险的人才需要保护,晏之派暗卫守着薛府,是因为有人想对我们不利。那太子派人守着章府也是因为有人想对章太傅不利吗?”
薛二摇头:“我看不尽然,不是说章太傅是两朝帝师,连中三元的当世大儒吗?这种人应该很受人尊敬,如今瘫痪在床口不能言,谁会去害他啊。”
薛父大刺刺道:“不是保护就是监视呗。”
薛家几人愣然。
“监视?太子监视一个不能说话的瘫痪干嘛?”
事情一度陷入僵局,薛大想了会儿道:“我们换个方式想,三皇子为什么为突然这么说,他这是想暗示我们太子有问题?不是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三皇子脾气暴、总是惹皇上叱骂是上京城都知道的事。
周梦洁也问:“如意,三皇子怎么跑到如意楼去了,还让人帮忙你们干活?”
薛如意把工部的事说了,周梦洁道:“那还真是巧,他去恰好就碰见你们,好像是上赶着送人头。”
甚少插话的王晏之道:“三皇子外祖父是武官,他自己也力气大,酷爱耍刀。倒是时常会出现在工部,这点挑不出错。”
薛二问:“那皇位之争,三皇子和太子势力如何?”
王晏之想了一下,道:“天启一共四位皇子,太子是嫡长子,是先皇后所出,当今皇后是太子嫡亲的姨母,右丞相陆臻嫡次女。二皇子母家式微,被派去戍边了,三皇子乃是萧贵妃所出,外家是镇南王萧柏勇。当年先皇重文轻武,太子外家繁盛,当今皇帝文武并重,似乎有让两边互相牵制的意思,箫贵妃一族也就慢慢繁盛起来了,隐隐有和太子争储的意思。最后一个皇子是个美人所出,还在牙牙学语,没有任何威胁。”
薛父越听越糊涂了,打断他的话,很是困惑道:“你先停一下,朝廷局势关你一个世子什么事?你不是承恩侯府上的吗?承恩侯站队了吗?”
王晏之摇头:“我父亲只是个闲散侯爷。”父亲自己不想争,皇帝也嫌弃父亲,每每见到都不想多看一眼,反倒是对他二叔颇为看重。
薛父又问:“那你二叔站队了吗?”
“二叔明面上没有与任何皇子往来,私下就不知道了。”
薛父一拍手:“既然你们侯府没站队,那些个皇子太子之类的动你干嘛?有那个闲心不知道互殴啊?”
薛二道:“我们也没说就是这两位啊!现在我们不是在讨论吗?你想,王家二叔给晏之下寒毒,下另外一种毒素的人能出动那么多刺客一路追到青州,身份不得往高处猜啊。”
薛父:“那有没有可能是嫉妒他的容貌或是才华,才痛下杀手?”
薛如意无语,周梦洁瞪了他一眼,骂道:“谁都像你这么无聊,会因为嫉妒别人长得好看就搞这么复杂杀人的,这人不是心理变态就是闲得牙疼。”
薛忠山一本正经:“你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这天是没法了聊了。
周梦洁蹭的站起来:“你总不说是他貌比潘安、才华出众,遭老天嫉妒,要把人收回去。”
薛忠山:“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周梦洁一把揪住他耳朵,气道:“你这人,怎么最近老是抬杠,快去把午饭给我端出来。”
薛忠山龇牙咧嘴被她扯了出去,薛家两兄弟憋笑。
王晏之笑了两声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如意,我能留在这吃午饭吗?”
薛如意:“饭又不是我做的,问我做什么。”
王晏之唇角牵起,眉眼里染上笑意。
午饭过后,他又跟着去了如意院子。
秋日天空浩渺,刺目的阳光透过枝桠明晃晃打照下来。薛如意靠在窗边慢腾腾雕佛珠,每一颗都雕得很精细。青衣墨发的王晏之坐在对面安静地书写,墨香混合着檀香木的味道在屋子里流窜。
薛如意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他长睫低垂,眉眼温和,写得很是认真。
她目光落到他修长匀称的手上,指尖倒是比之前更圆润饱满了,修剪得光洁的指甲盖也有了血色,看来近日倒是养得不错。
莫不是没人打他,高兴得多用了两碗饭?
“看什么?”
薛如意看得出神,不凡他突然抬头。她连忙低下头,当做没听到他的问话,对面传来轻笑声。
薛如意不满的咕隆连两句,又听到对面在收拾笔墨,清润的声音里也带了点笑意:“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丁野留在这,有什么事你让他喊我,要是急的话,直接翻墙找我也可以。”
见薛如意不搭理他,他顿了顿道:“若是累的话,佛珠可以不刻,反正也是我戴。”
薛如意这才抬头看他:“即收了银子我就会刻完,你戴也得刻。”
王晏之把左手的平安绳摘下来,笑道:“要不再麻烦你一下,串一个檀木珠到这上面?”
那平安绳中间有一处空出来了,之前是串了一个普通的檀木珠,后来被她捏碎了。
薛如意没接,他直接越过桌子,把焰红的平安绳塞到她手上,“我明日再来取……”说完眼睫略微弯了弯,有些凉的手拂在她鬓发处,柔柔地贴了两下。
见薛如意忍不住缩了缩耳朵,抬眼瞪。漆黑圆溜的眼睛盯人的时候像只炸毛的猫。
王晏之蓦的笑出声,在她伸手前跑了。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薛如意放下刻刀,捏起那截红绳看了看。红绳的表面被磨得有些光亮,温热中似乎还带了些墨香。
麻烦就麻烦吧,反正也挣了很多银子。她手上重新雕刻起那只佛珠,刻完繁复的经文后,突发奇想,在经文里头藏了个‘安’字。
刻好后,又重新把平安绳拆开,把佛珠编进里面,最后收尾时,还特意打了个可以调节的活扣。
她把平安绳拿远看了看,又拿到面前看了看,确定编得很完美才满意的把它塞进荷包。塞完后,又觉得这样太敷衍了,毕竟她挣了很多银子。
于是跑到床头翻找,然后直接把太子送的同心佩巴拉出来丢进妆匣里。把那平安绳放了进去,塞到枕头底下放好。
外头响起敲门声,薛如意抬头就见周梦洁站在门外,问:“在干什么呢,没瞧见天黑,不用吃饭啊?”她边说边往屋内走,自然而然走到窗台的桌边帮她收拾桌子。
薛如意放好东西抬头,这才注意到外头已经暗下来,橘黄的霞光将整个室内染上浪漫的色彩。
“刚才没注意……”
周梦洁边收拾边唠叨:“别整天顾着挣银子,该放松还是要放松。上京城这么繁华,有空多走走逛逛,出去买买东西也是好的。”
她说到一半突然咦了声,举起桌上的册子问:“这册子是干嘛的?”
薛如意看了一眼,惊讶道:“是他方才写的,怎么没拿走?”她方才光顾着弄平安绳都没注意。
册子是自然翻开的,周梦洁随意看了两眼,干脆读出声:“周建元:刑部周侍郎二公子,外室所生,被周侍郎夫人抱到膝下养大。周侍郎纳八房小妾只出一子,早年夭折,周侍郎此后不能生,周公子非侍郎亲子,非良配。”
周梦洁疑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门口又进来一人,笑道:“阿娘,先前来我们家吃饭的其中一位公子就叫周建元啊。”
周梦洁呜了声,还是不明白:“那晏之写这个干嘛?”
薛二接过,眼睛里全是光。笑呵呵道:“自然是来送瓜。”他翻了一页接着念:“邹礼:邹翰林嫡长子,生母早逝,继母陈氏育有两子一女,待其苛刻。邹翰林偏心继室,邹礼气不过整日与他作对,在国子监吊车尾,非良配。”
“这瓜新鲜。”
薛二又翻了一页:“陈光,顺天府尹小公子,府尹夫人所出。目前与母家表妹定亲,明年年初完婚,非良配。”
他读完把册子搁在手上拍了两下,解释道:“阿娘,这三人前两日和我们在西江月吃过饭?当时还骂了隔壁小王,恰好被隔壁小王听见了。”薛二看向自家妹妹:“小妹你说是不是?“
每个人后面还批注非良配,这居心何在啊。
薛如意莫名有些脸热。
“他这是闲得慌。”
薛二笑笑:“他这是担心别人挖墙角吧。”
薛如意:“你也闲得慌?”薛二继续嘴贫:“可惜啊,我妹妹就是一块顽石,这么多年都不开眼,除了银子,男人瞅都不瞅一眼。”
他语气实在欠扁,薛如意气得瞪圆眼。追着他就跑,薛二哈哈大笑,逗她似的在屋子里乱跑,把床边的妆匣都撞掉了,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薛如意紧跟着追了出去,周梦洁摇头失笑,走过去收拾妆匣,一眼便瞥见了里头一对同心佩。那同心配白玉藏血的模样太过惹眼,她多瞧了两眼才放回原处,收拾好屋子关门出去了。
——
一连几日,薛如意要么自己去如意楼监工,要不和薛大一起去。三皇子倒是日日都带人去,每次去了也不找她搭话,坐在一楼,茶水点心都自备,拿着他那把破刀研究。
原本要十来天才能改建好的如意楼,八天就完工了。
第八日完工后,薛如意朝依旧坐在那的三皇子道:“明日我们店不用装修,您不用来了。”
三皇子呵笑出声:“还真是过河拆桥,你们店什么时候开业,好歹也要请本王吃上一桌吧。”
薛如意漆黑的眸子盯着他:“我又没说我要开酒楼或是小食店,你为何知道?”
“你当本王瞎啊,这摆设一看就知道,就说请不请?”
薛如意:“不请。”
三皇子:“你!”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人。
他一甩袖带着一大帮人走了,刚走出如意了就碰见共乘一驾的太子和王晏之。当即白了两人一眼,继续走。
太子蹙眉道:“听闻三皇弟近几日时常来找你的世子妃,前些日子还同她在工部掰手腕。他自己名声本就不好,倒是没什么,万不能连累了你的世子妃。孤昨日也提点过他,少不得又得了他白眼。”说完无奈叹气。
王晏之无甚表情,“太子殿下倒时常为三皇子忧心。”
太子轻笑:“孤忧心什么,他虽时常闹出事,但每次都好运气的全身而退。哪回是被父皇训斥几句就了事,这么多年,你哪次见他和贵妃少了根头发?。”
“这么多年我病重倒是不曾知道。”王晏之起身下马车,“太子殿下就送到这吧。”
太子看着站在马车边上的他,神色有些落寞,叹了口气:“总感觉你同孤身生分了,不似当初无话不谈。”
王晏之轻笑:“殿下多虑了,您每年都送特供的吃食来府上,晏之总记得你的好的。”
“您还是快回去吧。”
东宫的马车走远,他看了眼如一楼。如意楼转身晚三皇子消失的方向走了。
浮桥不太明白他要去干麻:“世子,你不是说要去如意楼。”
王晏之:“先去套麻袋。”
浮乔:“?”
当天,三皇子在西江月包间莫名其妙被人套了麻袋。来人似是早有预谋,引开护卫,套麻袋打人动作一气呵成,打完后跑的无影无踪。
白白挨了一顿打的三皇子,连个鸟毛都没摸到。
真他妈的见鬼的。
次日,薛如意听闻此事,还问薛二是不是他干的?
薛二无辜的摇头:“我哪能干出那么缺德的事?毕竟人家也帮了我们几天忙。”他想了一下,老神在在道:“这手法到颇有些像某人。”
薛如意想起沈修之前被套麻袋的事。
这人不学好啊。
门外薛二招呼工人把牌匾小心放下,又朝里头喊道:“小妹,出来瞧瞧有没有挂好。”
薛如意往外走,薛二把烫金的牌匾递给工人帮忙挂上去。
薛如意问:“先前不是挂了一块吗,怎么又换了?”
“先前那块不好看,这块是隔壁小王重新题的字,又找上京城最好的师傅包边装裱过的,你瞧瞧是不是好看很多?”
王晏之的字细看飘逸劲秀,粗看又气势磅礴,确实要比先前那块好看。
几个人正在指挥工人换牌匾,酒楼门口忽然停了一辆马车,还是承恩侯府的马车。薛如意起初还以为是王晏之来了,直到马车里探出云涟县主那张脸,她才撇嘴扭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云涟县主目光死死的落在‘如意楼’那三个字上,恨不能冲上去砸了。也不怪她能如此生气,起初薛如意给她刻麻将,花了银子她也是乐意的。那日收货她也没仔细看,后来提着麻将去找几个要好的夫人搓,才发现麻将的背面统一刻了‘如意楼’三个字。
她们每抓一次麻将,如意楼三个字就在眼前晃。其他夫人问她这如意楼是什么楼,她只道应该是和薛如意名字有关,也就含糊着解释过了。
这七八日她提着麻将搓遍上京城,如意楼三个字也跟着她逛遍了上京城。无一例外,所有相熟的夫人第一个问题都是问这麻将上的如意楼是什么意思。
直到前两任陆陆续续有人告知她,东街临湖路新开了一家如意楼,看样子是个酒楼。
淦,赶紧她玩了一圈麻将输了许多银子,给她做了免费的宣传。
整个上京城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这酒楼了。
云涟县主下了马车站在那看着薛如意,心里想骂娘,面上却依旧笑道:“我还说麻将背面刻得是什么,原来如意打算开店啊。你也不可二婶直说,害得别人问起,我一问三不知。还是好友告知我这里有一家酒楼我才寻思着过来瞧瞧。”
这下不能装作没看到了,薛如意扭头很认真的道:“这是我薛家的店,自然不用告诉二婶。我刻习惯了,麻将上会有如意楼的标志也是顺手的。”
薛二一听俩人的对话,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小妹还真是小机灵,这样一来宣传费都省了。
“你们薛家的店?叫如意楼自然是就是你的,你又是我们侯府的人,自然和我们侯府有关系。”云涟县主不服气,就是要找些不痛快。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想分他们如意楼一杯羹不成。
还真是不要脸。
薛如意直接怼她:“如意楼就算是我的,和你二房有什么关系?二婶你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是不是?”
这么多工人和过路的人都看着,被侄媳妇这样骂。云涟县主觉得委实没脸面,当即也不笑了,冷声道:“你到底是承恩侯的世子妃,怎么还能和从前一样抛头露面做商贾之事?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要是老太太知道定要发火的。”
她气愤的说完,薛如意之事淡淡哦了声,翻了个白眼道:“那你现在回去告诉老太太啊。”
“你!”
薛如意越是云淡风轻不在乎,云涟县主越是抓狂。怎么会有这种人,油盐不进,脸色都不会看一下。
“薛如意……”
薛如意淡淡看她一眼:“二婶莫不是打麻将输了找我来撒气,我都同你说了,这玩意儿玩玩就好。”
她这话算是戳到云涟县主痛处了。她哪知自己的牌技这么差,走哪输哪,罪魁祸首就是这薛如意。
要不是她拿来什么劳什子的麻将自己能这么惨?
薛如意又道:“要不我二婶出一本雀神秘籍吧,保准牌技一日千里。一百两银子一本,买两本送一本。”
云涟县主居然可耻的心动了。
周围工人低笑,云涟县主深呼吸,扭头就走。
再不走她怕真掏银子买呀。
一回去她就跑到老太太那里告状:“娘,大房没一个把你放在眼里。那薛如意好歹也嫁进侯府了,还整人往外跑,连着十来天都不回侯府,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听说三皇子日日都往她那跑。您再不管管还不知道别人要怎么说我们侯府。”
老太太一听火冒三丈。刚起身,又对先前被气晕心有余悸,稳住气息道:“清河,去请世子,侯爷和沈香雅过来一趟。”
清河正准备走,她又道:“等等,去把二爷和大公子都请来。”
老太太吃了几次亏也学乖了,薛家那几个就是个硬钉子,不能硬碰,否则多半是自己气死收场。必须得迂回,治不了那听不懂人话的孙媳妇,还治不了自己儿子儿媳和孙子吗?
她今日就要当着全家人的面好好立立规矩。
侯府的媳妇什么时候可以十几日不回家,在外面勾三搭四行那商贾之事了。
一大家子很快被请了来,王晏之今日披了一件深色的狐裘,立在那还时不时咳嗽两声,一看就身子骨没好全。沈香雅连忙让人搬了椅子过来给他坐,又塞了个暖手炉给他才放心。
老太太一瞧他那模样就头疼,心说怎么就变成这般不成器的模样。
等他坐定,老太太才板着脸问:“晏之,你的世子妃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了,这事你知不知道?”
王晏之抱着手炉点头。
老太太更气了,龙头杖用力一杵:“既是知道,你还不去喊她回来。”
王晏之一脸无奈:“如意开酒楼是她的事,祖母要想过问亲自去喊她来便是。我身子骨弱,挨不了她一顿揍,您找我去就是要逼死我。”
老太太火气蹭的就上来了,骂道:“和你父亲一个德性,什么叫要逼死你。如此惧内,如何担当起侯府?”
承恩侯嘿嘿两声道:“母亲,您都说了他随我,惧内,巴耳朵改不了,您就别为难晏之了。”
老太太气竭:“别为难他为难你啊?你和沈香雅去把人喊来。”
沈香雅:“我不去。”
承恩侯:“夫人不去我也不去。”
老太太:“……”
吐血啊,大房就没有一个让她舒心的。
眼见老太太胸口起伏,颤巍巍地。王二叔连忙道:“娘,您别急,要不我让人去喊。”
老太太:“快去,快去,快让人去如意楼请她回来,就说老太太找她,她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进宫去找太后。”
派去喊话的人很快回来道:“世子妃说您又不是小孩,还告状。”
王沅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被老太太横了一记一眼刀乖乖闭嘴了。
老太太觉得甚没脸面,吼道:“那你去告诉她,再不回来,我死给她看。”
派去喊话的人回来后,有些支支吾吾,最后还是道:“世子妃说,那您提前准备口棺材,要是咽气了好躺进去。”
“不活了,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软硬都不吃。
老太太干嚎一声就要往墙上撞,二房的人全上去拉她。几个人热热闹闹像唱大戏,王晏之捧着手炉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
半晌才道:“我倒是有办法可以让如意回来。”
老太太立刻不嚎了:“什么办法?”
“给银子,不用多,一百两就好。”
一百两,怎么不去抢啊!
老太太银子都输光了,一两都觉得多。
眼见她又要撞墙,最后王二叔掏出一百两银票给小厮,让他再跑一趟。
一刻钟后,薛如意捏着一百两银票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太太:虽然达到的目的,但是感觉更生气了。
二房众人:淦,这是钻钱眼里去了吧。
老太太扶住椅子避免自己被气晕,耷拉下来的眼睛死死盯着薛如意,质问:“你可知你是侯府世子妃,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在外面抛头露面,和那些男子打交道?”
“要不你现在把如意楼关了,要不今后不要出府了,你自己选。”
二房立在老太太身边看热闹。
薛如意不疾不徐道:“关如意楼十万两,待在家侯府库房钥匙,祖母选吧。”
十万两和侯府库房的钥匙。
她疯了吧?
“我是让你选,你孙子辈什么时候可以让长辈选了。”
薛如意摊手:“不选啊,那我走。”她说完扭头就走。
“快快拦住她,反了天了”老太太时刻谨记不要硬碰硬,但是今天实在忍不了了。
目无尊长,有违礼法。
今日一定要请家法,打到她福服。
怡和苑里的下人正要去阻拦,一直坐着的王晏之突然站起来,眸光冷冽扫了一圈。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动,大厅陷入僵局。
薛如意往外走,冷不防小豆丁钰儿直接从正门口冲进来。直直朝她肚子撞上去,“坏人,你不听曾祖母话。”
薛如意被他撞的后退两步,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面色冷白,龇牙吸气。
王晏之面色阴寒,三两步跨到她身边把人抱起来。这一抱之下才发现手上都沾满了血,面色瞬间也白了。
“如意!”
血从她杏色的裙摆透出,蜿蜒而下,着实有些吓人。
钰儿吓得连连后退,朝着云涟县主跑去,哭道:“阿奶,我把他宝宝撞掉了。”先前他听阿奶说她有宝宝了,以前母亲弟弟掉了也是这样,好可怕呀。
“阿奶,我不是故意把她宝宝撞掉的。”钰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把云涟县主都哭蒙了:“孩子掉了?”瞧见王晏之冰冷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大喊:“快快去请大夫。”
老太太也傻眼了,薛如意怀孕的事她倒是听说了。今日来只是逼她不要经商,没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啊。这是大房的第一胎孙子辈,要是没了,那不得记恨死她。
老太太也慌了不“快快请大夫,一定要保住孩子。”
承恩侯夫妇有一瞬间的懵逼:如意不会真怀孕了吧?
当即也赶紧围了过去:“快快送如意去床上,快请大夫。”
王晏之此时一点也不虚弱了,一把抱起薛如意就往外跑:“如意……”
那架势,只怕一口气能跑十里地。老太太更难受了,感情搁在这儿给她装呢。
薛容易肚子疼的受不了,努力抱着他的脖子往下拉。王晏之把耳朵靠了过去,贴着他的耳根,咬牙虚弱的道:“我,我来癸水了,找我阿娘过来,肚子好痛……”
王晏之愣了一秒:先前她来癸水,他也是知道的,好像没见她这样疼过。
“丁野,快去薛家找人过来。”
丁野哦哦两声,吓得赶紧跑了。
他这一跑老太太和云莲县主急了,同时喝道:“不准去,找大夫就好了,找什么薛家?”
这是孩子掉了,薛如意一个人他们都焦头烂额,处处吃瘪。薛家一大帮子人过来,只怕侯府得炸了。
眼见丁野跑的没影了,老太太急的跺脚:“哎呦喂,给我回来!回来!”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