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晓和斌哥的胃口都不是很好,他们只吃过一点,就吃不下去了。
斌哥放下筷子,他对黎晓道:“小晓,你过来一下。”
话毕站起,到了内堂锻造室。
黎晓觉得奇怪,但她擦了擦嘴,也跟了过去。
吴叔轻轻的用鼻孔呼了口气,他是个明白人,他也许猜到了什么,
他对秦硕说:“小秦,你慢慢吃。”
然后,自己也跟了过去。
秦硕应了一声,他知道这是人家老店员要说话,不想让他听到,
他继续夹菜吃饭的样子,一个小土人却被人放了出来。
他要听。
他可以信任黎晓,但他还未完全信任另外两个人。
小土人来到锻造室,秦硕共享感官,马上就听到斌哥压着声音在说:
“小晓,我知道你心善,但你却不能逮到个人都往店里来送。我昨天还未到家,就听邻居说了,纳兰家盯上了一个倒霉蛋,非要让他在这楚北城活不下去,而我听他们描述,那倒霉蛋不就是外面的秦拿手吗?”
黎晓“哎”了一声。
斌哥看罢,一个激灵:“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你明知道他得罪了纳兰家,你却还把他招了进来,你疯了不成?那可是纳兰家!我们怎么得罪得起?”
黎晓道:“如果连我都不收留他,他就无处可去了。”
斌哥大怒:“你只想到他,有没有想到我们自己?得罪了纳兰家,我们这店还怎么经营下去?其他不说,就说那原材料,纳兰家一句说话,我们就连边角料都买不到。”
吴叔已经来到边上了,他微微发怒:“阿斌,你怎么说话的?是不是小晓对你太好,你连她是老板都忘记了?”
斌哥一下愕然,然后,他又支吾着道:“吴叔,你有一技之长,肯定饿不死,我呢?这小店倒了,我还能找到什么营生?我和小红都计划好了,明年就能成婚,如果……如果……你们只想着外人,难道就不能替我想想吗?”
吴叔可以理解斌哥,他转向黎晓:“小晓,告诉叔,你是怎么想的?对比起我们,你才是最紧张小店的一个,我相信你不会是一时冲动。”
黎晓看看两人,她知道自己的决定所能影响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的命运,
她是老板,也是吴叔和斌哥的亲人,她不能只考虑自己。
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真的不忍心,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时候的我也只有一个人,也只能坐在街道上面,看着行人而迷茫,我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我在帮他,就好像在帮当时的自己,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是多么渴望,也有人拍拍我的背,告诉我还有路可走。”
吴叔和斌哥都知道黎晓的故事,也知道一个女孩在这楚北城里闯荡是多么不容易。
斌哥想了好一阵,他又道:“小晓,我可以理解你,但你真的要想清楚,我们不能因为一时好心就毁了这店,这……这是我们的家啊。”
黎晓知道自己不占理,但她还是下不了决定。
终于,还是吴叔说了:“这样吧,就让小秦呆在店里,只要他不露面,就不会引来纳兰家。”
斌哥更怒:“老吴!你怎么也陪着她去疯?”
吴叔说:“我也理解小晓,我的感觉比小晓更加强烈,现在的小秦何尝又不是当年的我?而且,小秦和我不同,他有天赋。”
斌哥撇了撇嘴:“老吴,你就算要帮他说话,也要有个谱,他瘦不拉几的,能有什么天赋?”
吴叔笑笑:“我的锻造水平不怎么样,但打铁打了几十年,一点眼力我还是有的。信我吧,小秦是个好苗子,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给他十年……不,或者七八年就够了,他一定能够锻造出良品,到时候,我们就能买到官府的材料了,也不用害怕什么纳兰家了。”
斌哥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又看看黎晓,黎晓却始终低下头,
斌哥冷哼一声,转到角落边上,独自生闷气去了。
黎晓觉得过意不去,她想上前安慰,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而吴叔则看着秦硕的房间,
房间的门敞开,他可以透过房门看到房间内部。
房间的一处角落里面,静静地靠着一把锤子。
秦硕听完了一整段对话,
他能够理解斌哥,人之常情嘛,毕竟,这铁匠铺真是他生活的希望了。
他反而理解不了黎晓和吴叔,只是因为他让两人想起当年,两人就愿冒风险帮他?
吴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对还在愧疚当中的黎晓说道:“好好对小秦吧,把他找过来,或者是你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
黎晓大奇,她问道:“怎么说?”
吴叔摆了摆手:“信我就好。至于阿斌,你不用理他,我清楚他的品性,他只是害怕了,却做不出去告密的事情。”
黎晓“嗯”了一声。
晚上,黎晓又在练习。
秦硕走了过来,笑着看她。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迹,说道:“是我吵到你了吗?其实你可以到二楼去睡,那里的声音小一点。”
黎晓是不会放弃练习的,但她也不愿打扰秦硕休息,二楼虽然算是她的闺房,但她有点男儿气,也不计较秦硕去睡。
秦硕问:“你这锻法好像很有门道。”
黎晓一怔:“你能看出来?”
秦硕说:“能看出一点吧,但又不太了解的样子。”
黎晓爽朗的一笑:“吴叔说得对,你是真的有天赋。你要不要学?我教你。”
这次却是轮到秦硕愕然了:“教我?这不是你的家传锻法吗?”
“是啊,但那又怎样,我也教吴叔了。”
“我和吴叔怎么能一样?他是你的老店员,而你才认识我多久?”
黎晓放下铁锤,拿毛巾擦了把汗,她笑着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秦硕。
秦硕问:“怎么了?”
黎晓答:“我是真觉得奇怪啊,你不是来学锻造的吗?怎么我教你了,你还不愿了?”
秦硕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肯教,我当然肯学,只是道不可轻传,人家的锻法都是藏得很深的,就算是心腹,也只教一点皮毛,你却如此轻易就传我,我就是觉得……”
黎晓苦笑:“如果只是这个原因,你就过虑了,我这小小店面能有什么厉害的锻法?你学了也不会提升很多,而我教了也不是什么损失。”
话毕,随手从工具箱里拿起一卷残破的绸布,丢尽了秦硕怀中。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