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哥听到女孩的声音就是一怔。
应聘他们的店就永远进不去纳兰家？在纳兰家面前，他们的小店算是什么？因为应聘了小店，就失去进入纳兰家的机会？谁会当这种傻子？
斌哥有种深深的无力的感觉。
有了良品铁匠又怎么样？
有货源有订单又怎么样？
人家大家族要玩死你有的是手段，而这种手段连官府都奈何不了。
是的，他可以去官府告，但他有证据吗？有人愿意作证吗？为了他们，为了所谓的正义，就去招惹纳兰家？谁会这么傻？
斌哥的眼角瞥到了女孩，
女孩还是僵硬的站着，一身死气使她看起来就是牵线娃娃，
而她胸前多出来那一点点血迹，更是让斌哥有了一个合理又恐怖的猜想。
女孩给斌哥带来了情报，但她语气机械，不带半点感情，
述说完了，也不管斌哥是何感受，举起小手，把银票送到斌哥面前。
银票……也是带血的。
斌哥心下更慌：“你这是干嘛？”
女孩回答：“你不是要银票吗？”
斌哥有点排斥：“那是你的银票，你给我干嘛？”
斌哥还是想要银票的，但她还没有无耻到去抢自己的恩人。
女孩僵硬的眉头微微戚起，她似乎在疑惑，
斌哥拼了命的要银票，她拿来了，斌哥怎么就不要了呢？
但斌哥既然不要了，她就收起来了。
斌哥看着，心如刀割：“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斌哥是真的收不到人了，摆摊摆了半天，连一个过来问的人都没有，而他主动上前，别人则是见鬼一般逃开。
夕阳西下，洒落金光，路人行色匆匆，街上弥漫开来饭菜的香气，
黄昏了，归家了，人们急着撇去一日的疲惫。
斌哥还没有走，他努力拉着自己见到的每一个看起来像铁匠的人。
小红在半小时前已经来到了，她看着低声下气的斌哥，
斌哥还在求人，还被驱赶，还被奚落，仿佛又回到了往时的落魄。
她之所以撕下脸皮来挽回斌哥，有一部份原因，是因为她留恋往日被斌哥养着的日子，
而更大的一部份原因，则是她觉得斌哥有机会成为良品铁匠，这能给她一个灿烂的未来。
但小红来到摊位的时候，就看到摊位的冷清，这和她设想的不同，黎家铁匠铺有良品了，人们不是应该争着抢着来应聘吗？
小红今天穿得比什么时候都要好看，来到这里的路上，她幻想着斌哥高高在上，冷眼挑选学徒的威武模样，
她觉得自己站在斌哥身边会很有面子，她甚至把自己当成了黎家铁匠铺的老板娘。
但事实却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她询问了路人，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苦笑：“还是纳兰家，还是打压，有了良品铁匠却没有丝毫改变，在这些大家族面前，你们的骄傲是这么不值一提。”
“你有一个良品铁匠，但那又如何？人家精品铁匠都有好几个，良品更加多如牛毛，纳兰家在楚北城扎根多年，称霸多年，其背景之深，你们连想都想像不到，你们还不服？还要与人家斗？凭什么？”
斌哥从路上走回，他又被拒绝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又喝了一口水，见又有一个铁匠模样的路人走过，他又迎了上去。
小红拉住了斌哥，她说：“别去了，有用吗？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去得罪纳兰家，别得罪人家，你就是不听！如果你当时听我说，把那秦拿手供出来，把他赶走，你就是纳兰家的学徒了，这多么风光，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丢人现眼。”
斌哥的热情冷却下来，这就像一盘冷水，把他当头淋醒。
在小红骂黎晓的时候，斌哥已经决定跟小红分了。
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这些天来，小红一直在讨好他，虽然目的性很明确，但斌哥多少是有点心软的。
可是，现在，也就是小红这一番话，把斌哥给弄醒了，
小红还是那个小红，她还是看不起斌哥。
“既然看不起，你又为什么不肯放手？”
小红只想跟着他风光，不想跟着他受苦，
而之前这许许多多年，她选择跟斌哥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她没有其他选择，是因为斌哥不计条件的养着她。
现在斌哥得罪纳兰家了，连赖以为生的那一家小店都可能要被迫关门了，斌哥可能连小红都养不起，小红就没有顾忌了。
小红刚刚所说的一段话，表面是在埋怨，而实际上，这是小红要放弃他的信号。
斌哥很高兴，他高兴是因为他被甩了，他却不觉得有多么伤心。
“原来……我已经对这个女人绝望了啊。”
斌哥没有骂，他最后一次拉起小红的手，
他把头埋了下去，轻声的说：“没有我了，你以后要懂得照顾自己，别整天想着玩，你年纪不小了，找个像我这样的傻子，就嫁了吧。”
斌哥放开了小红的手，他笑了，笑得是这样轻松。
然后，他又逮着一个路人，热情满满地迎了上去。
小红怔怔的站在原地，她说出那段话，的确就有份斌哥断了的心思，
她以为斌哥多少会挣扎的，又或者会对她说出挽留的说话。
虽然，就算斌哥说了，她也不会回头，
但是，斌哥不说，她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小红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她输了，她竟然再一次被斌哥甩了。
愤恨涌上心间，小红甩了甩衣袖：“梁斌！你又甩我！你凭什么？你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
斌哥又被路人拒绝，然后，他听到了小红的说话，
他回道：“我能把自己当什么？我不一直就是废物吗？”
小红无言以对。
……
斌哥回到小店，已经是晚上八点，
黎晓和吴叔都在等着斌哥吃饭。
两人都只是在等，他们没有主动去找斌哥，他们不是不知道斌哥在受累，
他们只是都失神了，脸上纠结着大团愁云，所以，他们才会忘记了去找斌哥。
斌哥在摆摊招人，黎晓也没有闲着，
她要为扩大生产购买至少两张锻造台，还要配置一些必要的工具和配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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