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膳食向来是精致美味的,但是像这种宴会,御厨要做的菜太多,一路端过来,也难免会凉。
男宾席上梁文悄声对杨修睿道:“都说宫中宴席可堪称绝味,但我却觉得不如东篱酒楼的好吃。”自那日梁文去吃过以后便对那酒楼念念不忘,杨修睿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这家伙那天抛下自己独自去享乐了,他如今可还生着气呢。
梁文屁颠颠道他转头的另一边道:“杨兄不会还在生气吧、”
杨修睿哼了一声将头转到另一边,梁文又追过去,这么几个来回,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道:“怎么?你以为那东篱酒楼就你去过?”
“难不成你也去过?”
杨修睿面上终于褪去冰冷有一丝得意:“我可有他们给我送的邀贴!”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那天,杨序秋见她这个哥哥实在太丢人,于是便让孙文海给他也送了一份邀贴,可别再给他们家丢人了。
“那下次阿睿一定要带我去啊。”
杨修睿翻了个白眼道:“我考虑考虑吧。”
他们这边的小插曲无人在意,大家用过膳后,便有宫女将桌上首饰干净,换上了时兴的点心清茶和新鲜的瓜果。
“我记得去年辰溪一曲水调歌头唱的极佳,今年可准备了什么?”
被点到名字的于辰溪笑意盈盈:“娘娘一会就知道了。”这于辰溪正是吏部尚书于华舜的长女,也就是皇后的亲侄女,两人关系自然不一般。
宋梧开口道:“皇额娘,今儿就让女儿第一个表演吧。”
原来都是大公主宋栖第一个表演,但是今年宋栖成亲了,还有了身孕,这样的场合自然不会出席了。
皇后宠溺的笑了笑道:“成,就你先来吧。”
宋梧虽然跋扈,但是多年以来皇后对她的要求也是非常严格,今日她所表演的则是当庭作画。”
在摆好的案几上,宋梧笔杆飞快,仿佛了然于胸。没过片刻,一副菊宴图就跃然纸上。画中不但有各色菊花,还有来参加宴会的女子,眉目宜喜宜嗔,当真是灵动。
宫女将晾干的花拿到各娘娘给贵眷的面前观赏,众人皆是一片赞叹。
突然欣嫔惊讶的问道:“咦?公主这是画的谁?我怎么认不出呢?”
宋梧看了一眼欣嫔指着的位置道:“这位是杨小姐啊。”
她画中的杨序秋眉目刁横,眼神如火,全然没有女子的温柔神态。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杨序秋身上,她却丝毫不慌道:“公主画技精湛,臣女佩服。”
温温柔柔的语气,又如此谦让,全然不似画中,可是她越是这样,宋梧就越是生气:“我记得前几日杨小姐进宫时可是跋扈的很,今日是怎么了?”
这公主还真是没脑子,这种场合闹得大家都不好看,这不是砸皇后的场子吗?
“公主出言责备,臣女无以为对。”
不管宋梧说什么,她就只是认错道歉。白莲花谁不会演呢。
这不,潘贵人就做起了和事佬:“杨小姐出来京都难免不熟悉规矩,公主别再生气了。”
若宋梧此刻还咄咄逼人,那她可就真成大傻子了。于是她愤愤的闭了嘴。
画传阅到了男宾席面,隔着屏风,众人有没太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形。梁文问道:“阿睿,你妹妹真的长这个样子?”
杨修睿一拳捣在他胸口,恨恨的说道:“你妹妹才长这个样子。”
若不是杨序秋方才出言温顺,只怕此刻在众人心里杨序秋就是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形象了。谁都不会娶这样的一个母老虎回家,哪怕是一个漂亮的母老虎。
皇后轻咳一声道:“梧儿淘气,杨小姐莫要见怪。”
杨序秋连忙道:“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臣女不敢当。”这种小孩子的手段,她一个前后加起来快年过半百的人都懒得计较。
接下来,又有几位小姐进行了表演,但是并未有多么精彩,只有于辰溪唱的《汉宫秋月》声音婉转动听和尚书右丞之女所写的《题菊花》字体气势磅礴,让人眼前一亮罢了。
很快就轮到了杨家女眷,杨序秋正准备上去,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二妹妹可否让我先表演?我身体有些不适,想表演完回去歇着。”
既然身体不适还表演做什么?直接回去也没人会说什么的,她不止是不想错过这个出分头的机会吧。
杨序秋好整以暇的笑了笑:“那姐姐先去吧。”
杨涵面露感激,上台时如弱柳扶风,看起来似乎真的不舒服一般。
她低声吩咐了宫人几句,很快她的面前便摆好了琴。她环视四周,起手抚琴,一段熟悉的旋律传到饿杨序秋的耳朵中,她身边的白芨傻了眼:“小姐这不是你要弹的曲子吗?”
“是啊,大姐姐真是有心了。”
传出她日夜苦练画技的风声,实则背地里在偷偷练琴,练的还是和她一样的曲子。
《平沙落雁》这首曲子是写秋天景物的,有寓鹄鸿之志的,音调基调静美,旋律起伏,绵延不断。杨涵一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已经能弹出五分感觉了。只是她胸中物丘壑,怎么也不会弹出那五分韵味。
秋风呼啸而过,吹起杨涵的秀发,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勾的刚如厕回来的三皇子宋景峰站在哪里,不愿离开。
“这是谁家姑娘?”宋景峰问身边的小太监富贵。
富贵赶紧说道:“这位是小杨将军的嫡女杨涵,您不记得了。”
他一年要睡多少女人,哪里会记得早就忘了一年见不到一次的杨涵。
一曲毕,宋景峰带头鼓起掌来。
“杨小姐果然好才情。”
“是啊,她可是稳坐前三之人呢。”
杨涵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赞美,施施然走下了台,透过屏风她都能感受到那边男人的灼灼目光。
“姐姐怕不是妹妹肚子里的蛔虫吧。”
杨涵坐定疑问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支曲子是我准备表演的,没想到被姐姐抢了先。”若是她再表演这个,只怕会被人认为是跟风,故意找杨涵难堪。
杨涵无辜说道:“是姐姐不好,不知妹妹也要弹这支曲子。”
“咱们府里可都是传遍了,小姐整日练习的也是这支曲子,大小姐竟不知道?”白芨愤愤的说道。
“我真的不知,妹妹不如另选一首吧。”
另选一首?她家小姐联系了这首曲子那么久才能勉强入耳,如今上哪儿去换!
那边的宫女已经在催了,杨序秋不再与她纠缠,低声给宫女吩咐后,便去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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