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惠子婆婆处学习了十天后,虽然已经熟悉了基本礼仪,但是相比更加复杂繁琐的皇室,这些几乎连皮毛都不算。
我自然深知欲速则不达,但是随着茶会的临近,便愈加焦虑了起来。
直到这天上午,我在惠子婆婆家见到了一位新老师。
“这是我的妹妹明子。”惠子婆婆介绍着眼前这位身穿藏蓝色和服的妇人,她和惠子婆婆有着一样高雅的坐姿,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身上更加华丽的和服质感。
“您好,明子老师。”我用着惠子婆婆教我的礼仪,恭恭敬敬地行礼:“我叫予夏,还请多多指教。”
“有模有样,不错不错。”比起惠子婆婆的严格,明子老师似乎温和不少,眯着眼笑道:“很标致的小姑娘。”
“明子是我的四妹,嫁到了香川鸟取家,也是高圆宫久子妃的娘家。”惠子婆婆一旁说道:“我想让明子来教导你,或许更合适一些。”
这简直就是考前划重点,我几乎不敢相信好运就这么降临了,生怕明子婆婆不愿教我,赶紧弯腰行礼:“谢谢,我一定好好学习。”
明子婆婆的教导方式非常高效,直接把鸟取家对外茶会的习惯一一和我模拟演示,我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遗漏,再又反复重复了几次。
“予夏小姐很聪明,记得很快。”明子婆婆先是对我的一番鼓励,但又皱了皱眉头:“只是…好像予夏小姐不太自信。”
“自信?”我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从小到大,自信这个词似乎从来都不是形容我的。
“日本的礼仪虽然将就谦逊有礼,但绝对不是不自信。”惠子婆婆在一旁补充道:“任何时候,你不可以失去礼数,任何时候,你也不可以随意放下姿态。”
我抬头看着两位夫人,优雅地坐在榻榻米上,惠子婆婆眼神坚毅,明子婆婆眼神温和,但两人的眼睛中都带着光,这样的光,羽生也有,这是一种混杂着礼貌和骄傲的光芒。
“但是…我要怎样做呢?”我有些疑惑,却不知道如何做。
两位婆婆先是看了看对方,直到明子婆婆说道:“你有什么特别畏惧的人,你就练习看他的照片,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直到你不害怕为止。”
“看畏惧的人?”这是我第一次听闻这样奇怪的方式。
“我刚嫁入鸟取家的时候,我婆婆是贞明皇后的侄女,为人非常严格,我特别畏惧她,越畏惧就越容易在礼数上犯错。”明子婆婆说着:“后来我便想到一个办法,练习看她的眼睛,直到不再畏惧的时候。”
“对不起,原本嫁入鸟取家的人应该是我。”惠子婆婆有些心疼:“害你受苦了。”
“怎么说这样的话,大姐。”明子婆婆见惠子婆婆开始感伤,便转换话题,对我说道:“你想想,现下最畏惧谁,不会看他的眼睛,告诉自己,战胜自己的畏惧。”
“这样?真的可以?”我有些迟疑。
“只要你足够勇敢。”两位老人竟然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同样的话。
她们虽然有着不同的命运,一人嫁予家族,金丝笼内却依旧笑对人生。一人放弃身份,阡陌之中也仍是矢志不渝。
回到家中,我坐在书桌前,认真思考着自己畏惧的人,是大学时候的教授,是不苟言笑的川上先生,还是笑里藏刀的荒川…
似乎好像都不是,脑海中的模样渐渐出来了,是他,羽生结弦。
因为深爱,所以畏惧。
我打开手机,翻起他的照片。是巴黎散步道上的翩翩公子,是太鼓声声中的晴明大人,是暗夜迷离下的魅影先生…
他这样的完美,我又如何与之比肩,每每想到这里,我只觉得浑身颤栗,真是令人害怕的压迫感。
总是要踏出第一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羽生的照片放大,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我开始怀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我发现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看眼睛,他的眉毛、鼻子、嘴唇、下巴、脖子以及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我都忍不住想看。
这个方法除了让我更加花痴,好像并无帮助?
“哦!你在偷看我的照片。”羽生猝不及防地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话。
“啊?”我吓得几乎没坐稳,还好被羽生搂在怀里了:“你…你回来怎么不出声?”
“我还好奇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羽生将我搂在了身前,有些傲娇地说道:“原来在花痴呢?”
“没…没有。”我又有些害怕,我好像爱他更多一些?
只要足够勇敢,我的脑海中回荡起两位婆婆的话,还有那坚定的眼神。
我狠了狠心,坚定地抬起了头,看他的眼睛。
足够勇敢,足够勇敢…
是的,我不害怕…
而后,我发现羽生的眼下泛起了红晕。这是…他被我看得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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