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和由美伯母离开后,我便去15楼的中森先生家中帮忙调试最新的轮椅配件,在轮椅的右手柄处有接入手机电话的设备,装上后,可以直接接通电话。
“这点小事可以等到护工来装就行,还特地麻烦予夏君来一趟。”中森爷爷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都说了是小事,也不麻烦。”我微微一笑,又将我做好的樱饼递给惠子婆婆:“后面我会离开东京一阵子,这段时间多谢婆婆指点。”
“哪里哪里,是予夏君非常努力。”惠子婆婆接过樱饼,行礼表示感谢。
蓦地门铃响起,惠子婆婆开门,是明子夫人,估计是突然到访,中森夫妇都有些惊讶,从前在这里学习礼仪的时候,中森爷爷一般都不在,可能是有意回避。
两位婆婆见面便施了一个平礼,我也急忙起身行礼,明子婆婆礼貌朝我点头,我注意到她的和服上有一朵白花。她转身趾高气昂地对中森爷爷说道:“我和惠子有话说,请退下回避吧。”
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倒是让我微微一惊。
中森爷爷有些尴尬,我先开口说道:“中森先生,让我带您出门试试新的轮椅吧。”
“哦,好。”中森爷爷略带感激我的解围:“谢谢你,予夏君。”
我推着中森爷爷在楼下的小院随意地逛了逛,今年四月的气温特别高,午后已经有了些初夏的气息,阳光晒着脊背处微微发汗。
“让你见笑了,予夏君。”中森爷爷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我从前是久弥宫的裁衣匠,所以惠子的家人才不太习惯。”
我估摸着中森夫妇在一起的时间也有几十年了,而他却仍未被惠子婆婆的家人所接受,不禁感到脊背处的汗意。
“予夏君?”中森爷爷见我没有说话,抬头看到我。
“噢,我想可能再过些日子,明子婆婆就能理解了吧。”我说得很轻,我很想是安慰中森爷爷,但这些话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没关系的,予夏君。”中森爷爷淡淡一笑:“我和惠子在一起,我就会接受她的家人,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家人,无论对方是否接受。”
我微微一愣,还没回过神来,轮椅的视讯电话便响了起来,惠子婆婆略带悲伤的请中森爷爷回家。
我推着中森先生回家,只见惠子婆婆的胸前也别上了一朵白花,惠子婆婆简单描述了一下事由,大概就是久弥宫一位兄长过世了,需要回去祭奠,彼时明子婆婆已经让久弥宫的车在楼下等待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中森爷爷伸手去抓惠子婆婆的手。
“可是?我担心久弥宫诸人对你不会太礼貌。”惠子婆婆看起来本想一人独自前往。
“没关系,我是你的丈夫,就应该和你一起去,这个是礼数,也是我该做的。”中森爷爷的回答非常坚定,我仿佛明白方才他所说的话,因为爱着惠子婆婆,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一直将她的家人视作自己家人,尽管在过去的岁月中,可能有很多的责难,但仍是初心不忘。
我于第二天的上午乘坐jr线从东京到了仙台,羽生和姐姐纱绫一同驱车来接我。
这座城市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气候宜人,城市的街道杯榉树所环绕,绿叶繁茂中也不失现代化都市的高楼栉比,这座城市自大地震后开始重建,如今已然是生机勃勃。
更为重要的是,因着即将举办的羽生仙台大游行,行道周围也常常可见羽生的应援,心中难免感叹着,果然是他的家乡啊。
作为这个城市的旅游大使,也是羽生执意要将自己大游行放在的仙台,而不是东京,只为拉动家乡的旅游业。而此刻,他正不遗余力地向我介绍着一个又一个地标建筑。
“没想到予夏小姐比起照片要漂亮很多。”纱绫姐开着车,似乎已经观察了我很久。
“羽生小姐才是很有气质。”我也在悄悄观察着这位姐姐,有着和羽生极像的眼睛和柔和的五官。
“叫我纱绫就好。”纱绫姐语气和缓极了,比起由美伯母更加让人觉得亲近。
“好,纱绫姐。”我顺着她的话说,平复着我心里略微紧张的情绪。
“应该叫姐姐才是。”羽生嘟囔了一声,突然指着窗外的一所学校说道:“呐,那个就是东北高中,我从前学习的地方。”
哦,我抬头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一所有些肃穆的学校,正好是下课时间,穿着藏蓝色制服的高中生们正在操场的樱花树下三三两两。我嘴角浅浅一笑,这是他曾经学习的地方,好像很美好的样子,可是,笑意被渐渐驱散,这里好像还有他的青梅竹马。
羽生的家在一个宁静的住宅区,三层的日式洋房,是在地震后,重新购置土地进行重建的楼宇,从外部看来非常低调。
纱绫姐把车停入了地下车库,秀利伯父在门口迎接着我和羽生,秀利伯父微微笑道:“欢迎你,予夏小姐。”
“您好!伯父。”我点头鞠躬致意,便随他进入了屋内,迎头便碰到了拿着茶点出来的由美伯母,见她微微点头,好像比前两天温和一些说道:“予夏小姐,里面坐吧。”
随后,又吩咐羽生帮我把行李放上三楼的客房,边转身回厨房继续忙碌。
我随着秀利伯父坐下,他为我递上了一杯热茶,说道:“感谢予夏小姐在加拿大对yuzu的照顾。”
“应该的。”我有些谨慎着喝着茶,手心捏着汗。
“予夏小姐是中国人,在外工作,父母可担心?”秀利伯父一旁问道。
“我有时常给家中长辈打视讯电话,父母也很支持我的工作。”我回答着,微微一想,觉得秀利的伯父话中有着弦外之音,便又补充道:“父亲和母亲目前现下都在大学任教,日常工作也会忙一些。”
“都是从事大学研究工作么?”秀利伯父继续问道。
“是的,父亲的研究方向是外国文学,母亲则是英语系的老师。”我继续回答着。
“都很厉害哦。”秀利伯父微微点头,但又突然有些担心的样子:“那平时会很严格么?”
“夏酱的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相处,很温和的人。”羽生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脸认真地说着。
秀利伯父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心下微微放松了一些,好像这才是正常见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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