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予怀的住处时,已经是凌晨。好在天天已经回到了家中,我喊着他出来和我一起将予怀拖进房间的床上。

    予怀喝得很醉,在车上时便吐得我全身秽物。

    “天天,可能需要你帮他换一件干净的衣服。”我在一旁看着现下已经睡死的予怀。

    天天见我也是一声污秽,从房间里拿了他的衣服和裤子给我,说道:“予夏姐,你也先去我房间的浴室换一身吧。”

    “哦,好。”我拿着天天的衣服去天天房间的浴室清理一番,回到予怀房中时,天天已经给他换好了衣服。

    “咋回事啊?”天天也是一脸懵,回来后就不见哈罗和予怀。

    我把事情简单地告诉了天天,隐去了今天在酒吧看到的事件。哈罗的死亡便可以让人沉默良久,至于其他事,我自己都还在震慑之中。

    临走前,我给煮了一锅的绿豆粥,让天天等到予怀醒了后让他喝下。

    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接近四点钟。打开一盏玄关的灯,晚上已经给羽生发了信息会晚回让他早点休息,估计此时他已经睡着了。

    轻声地准备去楼下的房间洗个澡,却见羽生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地走近我,打量着我:“夏酱?你去哪儿?”

    “予怀他喝醉了,我去照顾一下…”我还没说完,只觉得特别不妥。我闻到到了自己身上的沾染的酒气,以及羽生皱起的眉头。

    我定了定神,说道:“我想…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羽生没有说话,我急忙先转身去了浴室,此刻我迫切需要脱掉这身男性的装束,再跟他解释清楚。

    我用了大量的沐浴剂洗掉身上的酒气,脑中在不断地组织着语言,想要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说清楚。

    换上了自己的睡裙,羽生已经回到了楼上的房间,我推门进去,他抱着噗酱躺在床上。

    我拖鞋上床,拉了拉被角,低声唤他:“羽生君…”

    羽生抱着噗酱却将头转到了一边,伸手拉上灯,刚才想好的话术却生生噎在了嘴边。

    我顺势先躺下,眼前是他熟悉而匀称的脊背线条。大概过了许久,我还是提起勇气问道:“羽生君,你睡了么?”

    他没有回复,他的呼吸似乎都比平时安静了许多。我睁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这是一个阴云遮蔽月光的晚上,弥漫着惶恐和不安。

    熬到了七点钟,天空开始微微发亮。我率先起身,装作如平常一般,为他拉上窗帘,下楼坐着早餐。

    这几日睡得很差,心跳似乎有些快。热水壶中烧着泡昆布的热水,锅里炸着羽生喜欢的煎饺。

    八点钟,比平时更早一些。他从楼上走下来,顶着黑眼圈,坐在了餐桌前。

    “早上好。”我如往常一般问好。

    羽生没有说话,直到我端上了早餐,他开始默不作声地吃着。

    我咬了一口煎饺,正要开口:“昨天…”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予怀,我看了看羽生,他沉着脸,眉头紧锁。

    铃声反复响着,我还是伸手接了电话,是予怀焦急的声音:“予夏,你可以来一下么?”

    “我…”我看了看羽生,问道:“晚一点可以么?”

    “我想需要现在,有些急事…”这是这几天予怀第一次这样着急地找我,前两天他都一直在自己处理着。

    我有些讶异,自然清楚他这样着急地寻求帮助肯定事出有因,便答应着:“好,我马上去。”

    我挂了电话,低声和羽生说道:“予怀急事找我,我要先去一趟,我回来再和你说。”

    “夏酱…”羽生有些不满地抬头看我,我们对视了片刻,他还是瞥过脸,说道:“好吧。”

    我急急忙忙出了门,几乎是小跑到予怀家中,天天开了门,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予怀只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我敲开了予怀的门,比起之前的憔悴,他现在更多的是焦躁,几乎要被压垮的感觉。

    他关上了门,把天天挡在了门外,而后颤颤巍巍地将手机递给了我,是美琪发来的微信,里面是他昨天和几个人男同搂抱的照片,以及被几个太妹灌酒的视频。

    这样的照片和视频显然对于予怀的理应规行矩步的外交仕途将有着极大影响。

    看来昨天那一摔并没有把手机上摔坏,脑中有些发蒙,小声抬眼问予怀:“她想干什么?”

    “她让我们今晚八点去酒吧找她。”予怀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和予怀一人坐在床上,一人坐在侧椅,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我在反复想着昨晚发生的事,以及预演着晚上可能发生的事。

    脑中布满了后悔的情绪,昨天竟然没有确认这些视频照片已经删除,前两天又用了那样鲁莽的太多处理她的事…这一切似乎都给予怀造成了麻烦。

    我们坐了很久,我的腿都开始有些微微发麻,想起此前陈教授似乎和于家的关系,弱弱开口:“或许可以,找陈教授…”

    “不可以!”予怀立马制止:“不可以让我父亲知道。”

    我看到了他额头的汗珠和颤抖嘴唇,他是真的害怕了,我努力让自己冷静,在脑海里回想着细节。

    哈罗的车祸和美琪昨晚疯癫的样子交织在一起,鼻尖回忆起了昨天美琪身上烟草味。

    那是一闪的灵光,这是大痲,和去年冬天那个毒驾撞上我们别墅外墙的司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下午我在莎莉学姐的酒吧监控室里翻到了美琪的视频,从进入酒吧后在包房里点起了大痲,再回到大厅的舞池跳舞,一桢一桢拍得清清楚楚。

    “天呐!你刚说我还不信。”莎莉学姐震惊地看着屏幕,这一区对于这类事件的管制非常严格,如果酒吧出现这样的事件,很可能就关门歇业了。

    我伸手去将视频导入手机,准备离开,却被莎莉学姐拦住了:“予夏,这事还是…”

    “我明白,学姐,我不会让其他人看到的。”我知道莎莉学姐不想把这事闹大,避免对她的生意产生太大的影响。

    我回到了酒吧门口的车上,予怀还在纠结和无助的情绪之中。

    “一会儿还是我去吧。”我转头看着他:“进出这种地方,你还是不合适。”

    “你去?怎么可能?”予怀转头,他无神的眼中多了一丝疑惑:“你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让我试试吧。”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静和镇静:“你这个时候出面容易再给人留下把柄。”

    予怀仍然是不放心的样子,我朝他点了点头:“相信我。”

    予怀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现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离八点钟,还有两个小时,我先是拿着手机查了查于家的产业和美琪父亲的一些最新的新闻。

    到了暮色渐渐降临,酒吧继续着灯红酒绿的营业,我打开车门,予怀喊住了我:“予夏…”

    “我可以的。”我用力挤出一个坚定的微笑,让他放心。

    手里握着手机,到了美琪约定的包厢门口,在脑海中将错综复杂的关系再理了一遍。

    打开门,美琪和她的姐妹们正花枝招展在喝酒。

    “怎么只有你?陈予怀那个基佬呢?”美琪喝了一口手中的粉色香槟,抬头看了看我。

    “我想他没有再来这里的必要。”我冷冷地说着,表情微微有些颤抖。

    “呵呵,你还真是奴才样,但你主子不是那个日本人?帮陈予怀出什么头?”美琪翻着白眼,走上前来便将酒往我的身上洒去:“我告诉你,你不配!”

    我微微后撤了一步,没有让酒水洒到自己的身上,伸手用力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我有你吸大痲的证据,现在我要你让其他人都出去!”

    “你胡说什么?”美琪微微有些心虚,看了看周围的人。

    “你想清楚了。”我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拿着手机,努力瞪着眼看她,同时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和一人说话。

    “你们先出去吧。”美琪对身边的女生说道,众人有些不解,但见美琪大声喝道:“没听到么?马上给我滚出去。”

    见大小姐生气了,其他人也纷纷离开了房间。

    我看所有人出去了,把手机视频放给了美琪,见她的脸色逐渐惨白,我继续说道:“多伦多吸大痲是要入刑的,你父亲是爱国华侨,马上要竞选商会会长了,不知道外界会怎么看。”

    美琪慌乱地有些不知所措,颤颤巍巍地说:“我家…和陈家是世交,陈教授…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呵,现在知道是世交了。”我上前狠狠说道:“陈家跟你家是世交,可我不是,我要做什么,没有人管得着。”

    “你…”美琪的脸扭曲而狰狞,而后问:“你要做什么?”

    “把你的视频和照片交出来,你不准再出现在陈予怀的面前。”我因为有些害怕,声音有些颤抖,尽量放大音量掩饰着。

    “你…”美琪咬着嘴唇,似有不甘。

    “想清楚了,你的那些视频,不过就是侮辱侮辱陈予怀。”我冷冷一笑:“而我的这些,足以让你坐牢。”

    我伸出手,美琪愣愣了半晌,把手机给了我,我删了视频和照片,继续警告他:“如果让我看到有备份或者其他照片,我就会把你昨天的事告诉警方。”

    “你…”美琪怔怔地看着我,我虽然紧张,但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直到听到她如嘶吼般说了一句:“你个疯子”

    我微微冷笑,转头离开包间,酒吧里放着重金属摇滚,我的心跳剧烈跳动着,即使在空调房里,背上也起了冷汗。

    我回到车里,予怀有些紧张地看着我:“怎样?”

    “已经结束了,她的视频和照片都删掉了,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转头看着予怀。

    “你怎么做到的?”予怀不敢相信,我没有告诉他我有视频的事,这是我和莎莉学姐的约定。

    “删掉她的微信,忘掉昨天的事。”我看着予怀,平谥而温柔地说着:“没有人会翻出来了。”

    予怀愣愣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只有相信我。

    我开着车载着予怀回家,我将车载视频和背景音改成了羽生的天地安魂曲,缓缓说道:“这是羽生16年纪念311东日本大地震的曲目,逝者已矣,只能安魂。羽生跟我说他记得地震那天的星空真的很美…”

    予怀没有说话,但我从后视镜看到他正在很认真地看着这场表演滑。这场滑行中不仅仅是悲痛和挣扎,更多是对未来的希望和坚持。因为在大地震中,羽生记住的是满天繁星,是希望,而不是被撕裂的绝望。

    车子路过了那天哈罗的车祸地,予怀突然叫停了我:“我想下车看看。”

    “好。”我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陪着予怀下车,予怀跪蹲在路边,伸手触摸地面。

    而后开始了哭泣,这是哈罗离开后我第一次见他哭泣,我蹲在了予怀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想要安慰他。

    手臂被予怀紧紧抓住,好像抓着一个稻草一般,他终于毫无保留地释放着悲伤和痛苦。天空在电闪雷鸣中下起了瓢泼大雨,似乎是上天在宣泄所有情绪。

    大雨将我全身浸透,雨水顺着睫毛滑落,有些模糊了视线,我抬头看到前方雨中的羽生撑着雨伞缓缓走来,我蓦地收回了手,站了起来。

    他一身黑衣,神情冷峻,眼中没有了从前温柔的光,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犀利。

    “羽生君?”我有些不知从何解释,这段故事太长,有着太多的曲折和无法明说的秘密。

    只见他将伞冷冷递给我,为我挡去大部份的雨水。我缓缓愣在雨中,看清他的脸色,不敢接伞。

    片刻,他把伞丢在了一边,而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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