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饱饱地睡过一觉,没有或好或坏的梦,一觉就睡到天亮的感觉。
只是这个床有点硬,比不上伯母精心挑选的鹅绒软垫。枕着枕头也很软榻,不是羽生厚实且有质感的怀抱。还有,为什么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
隔着睫毛的缝隙,看到了羽生的脸,他怎么比我先醒了,他怎么又皱着眉毛了,不对,为什么还有予怀,我蓦的坐了起来,伸手揉眼睛,手上的点滴针扯得生疼。
“夏酱…”羽生一边摁住了我的手不让我乱动,一边把我半搂在了怀里:“终于醒了。”
“羽生君?”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前,好像昨天在他的背上睡着了,但这是在医院,完蛋,一定是我昨天晕过去了。
“傻瓜,真是不听话的麻烦鬼…”他在我的耳边低声斥责着,手却不住地在抚着我的头发。
我被他按在怀里,抬眼看到了予怀正在一面有些落寞的我看着我,门外的护士在敲门,我急忙推开羽生。
“予小姐,您醒了。”护士走了进来,彼时羽生已经站了起来,背靠着墙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护士走到我的边上,这是一家国际医院,护士的英文很流利,她低声道:“请让我帮您再测一下心电图。”
“哦,好。”或许是睡了一觉,或许是药物的原因,我觉得心脏舒服了很多,身体也有了力量。
“请您躺下。”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唤着边上的予怀:“请帮忙把床往里面移动一点,我把仪器拿过来。”
“好的。”予怀上前把我的移动好床往里面推了一些,护士把仪器拿到了床边,羽生也想上前帮忙。
“羽生选手,现在要给予小姐测心电图,还请您回避一下。”护士很有礼貌地对羽生说道,一面拉过床边的帘子,
“好,好,麻烦你了。”羽生还是有些担心看了看我,磨磨蹭蹭地走到帘子外。
“请帮忙解开她的上衣。”护士一边准备着仪器,一边对予怀说着,我和予怀还不及尴尬,已经听到羽生从帘子外伸进头,高八度的声音喝道:“为什么他不回避?”
“他们不是恋人么?”护士没有在意,只是低头调试着仪器。
“纳尼?”羽生表情几乎失去控制,还在那个心电图的机器好像接不上信号,护士一心在调试,没有注意。
“我自己可以。”我赶紧解释着,给予怀一个眼神,让他赶紧回避,以免羽生要气急胡言乱语了。
予怀会意,转身出去,我朝羽生点了点头,他方才乖乖放下帘子。
护士很快地测完心电图,拉着仪器便离开房间,羽生见护士一走,便走到我的床边,还特地把床前的帘子拉紧一些。
“哎?我还没穿好衣服,你怎么进来了。”
“我帮你穿啊。”
“我自己可以…”
“你别乱动…”
羽生嘟着嘴有些霸道地帮我扣着胸前的开衫扣子,一面说道:“夏酱,应该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自己生病了。”我怕他难过自责。
“骗人,他都知道。”羽生扣好了我胸前的最后一个扣子,转身要去拉开帘子。
“什么?你说谁?”我没反应过来。
“就是…”羽生拉开帘子,空无一人,奇怪,予怀已经不在了?我刚才想起来,大概是因为昨天白天来这家医院的时候,留了予怀的电话,晚上医院接了急诊就通知了予怀。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表示这是慢性疾病,保守治疗并且保持足够的休息和运动,增加心肺功能就能够慢慢缓解。
我听了医生的话便放心了一些,倒是羽生反反复复追问着医生,还叫上庆应联系日本的医生各种打听,似乎要把这个病的病理原因弄得明明白白。
“予夏小姐,医生说可以不用再输液了,我给你拔管。”护士走到我的边上对我温柔地说道。”
“哦,好。”我伸出手:“麻烦你了。”
“羽生选手看起来很温和,对属下应该很好吧。”护士娴熟地拔着针,一面说道:“遇到这么关心下属的上司真好运。”
“啊?是…”我突然有些害怕,羽生这么突然把我送来医院,怕是要被人看到。
“不过予小姐的男朋友也不输羽生选手,温文尔雅的样子,还有一些忧郁的气质,很神秘。”护士拔完针针准备离开。
“你是说…”我方才恍然大悟,他们大概是把予怀当作我男朋友了,正要解释,只见予怀敲门进来,护士开门会意便离开了。
“予怀。”我抬头朝他打招呼:“你来了。”
“嗯,刚刚让我父亲托了广州心脏研究所的专家,看了一下你的病情。”予怀坐在床边缓缓说道:“你这种情况的心律失常还是比较缓和的病,但平时还是需要注意复查和调理,否则可能恶化成为慢性病就麻烦了。”
“嗯,我知道了,谢…”我看着予怀,虽然相处的时间不能算很长,他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像是一个亲人一般,似乎连谢谢都不需要的亲近。
“你我之间…”予怀正要开口,被我接着说道:“无需言谢。”
我们看着对方淡然一笑,又听予怀说道:“羽生很关心你,一直拉着医生问你的病情。”
“我一会儿跟他说说,这样做太惹眼了。”我回答道。
“关心则乱,我只是没想到他对你的感情这样深。”予怀缓缓说着,似乎欲言又止。
“这个…”我看到他有些微微不自然的表情,估摸着他看着我和羽生总是形影不离,有些自怨自艾,便安慰道:“也许伯父有一天可以理解的,或者这个社会可能接受?”
“我从来不奢望。”予怀苦笑了一下,又对我说道:“予夏,我不如你幸运,能够被一个充满光的人爱着,即使是死了,应该也很幸福吧。”
我微微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予怀要说这样有些极端的话,比起羽生那样充满光的人,予怀总是带着一些阴郁感,从哈罗死去的那个暴雨的夏天开始,就从来没散去。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些比喻不当。”予怀有着很细腻的心思,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解,急忙解释着:“你别听进去。”
“你的意思是死了都要爱?”我半开着玩笑。露出了羽生常有的眯眼微笑,希望能够消散他眼中的阴霾。
他也用微笑回应着,虽然看起来有些勉强,但已经比刚才的心事重重好了许多。
我蓦地好像有些明白予怀为什么总是关注羽生了,或许就是像他这样常常被阴霾掩盖的人,才总是想要关注带着光的人。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