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荒川拜访羽生家后,伯父伯母便对之前的事绝口不提,我自然也不愿他们再为自己担心,便也装作若无其事。
只是每每到了午夜梦回,自己被恶意所惊醒,看到羽生半闭着眼睡着,这样如洁白冰面般纯净的面容,心里便忍不住地打颤,咬着牙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给这片纯净留下任何污点。
五月底,羽生前去北海道录制赈灾视频,这一次我以需要回学校修改论文为名,并没有陪同,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东京。
每一次来秋叶原,总是给人潮气蓬勃的感觉,穿梭在各种coser之间,终于在一家漫屋见到了糖尼。
川上任职体育部主事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把糖尼调任至东京,这个古灵精怪的宝藏女孩到了东京后似乎找到自己新天地,如今已经把她的波波头全都染成了粉色。
亏得一向古板川上先生能够容忍她的这般无厘头,想是她真的是一个不容或缺的得力干将吧。
“予夏姐,给你介绍,这个是我的男朋友hiro,现在是东京大学的药理学博士。”糖尼挽着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男生,一面介绍道:“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们的中国校花,予夏小姐。”
药理学博士?我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花里胡哨的男生和严谨认真的药理学博士关联在一起。
“你好,予夏小姐。”hiro虽然一身非主流装扮,但问起好来还是十分有礼貌的。
“你好,hiro君。”我起身和他打招呼,只能感叹,果然没有糖尼干不出的反转。
我们三人又闲聊了几句,hiro便借故离开,将时间留给了我和糖尼。
“这个是川上老头让我给你的。”糖尼随即从包里拿出了ipad,递给我。
我拿起ipad,开机是我的虹膜识别,里面是此前jsf递交给ana关于在斯德哥尔摩验到的巧克力成分报告。
我上下滑动了报告,作为文科生的我并看不出什么,抬头问糖尼:“那个,我想请hiro君帮忙…”
“咦?”糖尼吃着手中的棒棒糖,又大又圆的眼睛眨了眨。
在摆脱hiro君帮忙调查巧克力成分后,我便在东京逗留了几日,羽生结束北海道之行后也是反复催促我回仙台。
这几年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没想到他确实这样黏人,才一星期的时间,便各种胡搅蛮缠要我回去陪他。
眼见hiro君那边的进展没有那么顺利,我原本也是计划着先返回仙台,可是小鱼的突然到访,又拖延了我的行程。
西妹突发贫血,急需红细胞治疗,好在现下日本在奥运会前放宽了入境管制,小鱼带着西妹来到东京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好在有惊无险,你也宽宽心。”我给小鱼端了一杯昆布茶。
“嗯…”小鱼还是一脸愁容,据医生说西妹还要在无菌舱观察三天。
“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再陪你去医院。”我起身将伯母房间的床单被褥换上,又给小鱼拿了自己的家居服,因为这次过于仓促,小鱼几乎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晚上,我和小鱼一起躺在床上,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小鱼因为是宿舍里年纪最大的,所以曾经有一段中二的时光,我们一直称呼她为老大,家庭条件最不好的她,确实也比其他的姑娘更加早熟一些。
诸如在我们还在认真研究各种社团活动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各种兼职。毕业后,其他人都选了读研或出国,只有她先选择了工作。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确实也像姐姐一样照顾着我,照顾着小敏,照顾着她能帮到的所有人。
“夏夏你平时就和羽生住这里么?”小鱼躺在床上说道。
“在东京的时候是,但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在仙台的家里。”我回答着。
“千代田的塔楼公寓,真是寸土寸金。”小鱼突然感伤了起来:“我和老黄到现在还住在浦东的老破小,三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欸。”
我突然觉得有些揪心,这些年小鱼很不容易,我更无意在她面前显摆着自己的现状,只是不曾想她却敏感了起来。
小鱼转过身来看着我:“你手上的钻戒,应该是harrywinston的定制款,这个价值顶得上一套房的首付吧。”
“小鱼…”我转过头看她,看到她眼角有了细纹,印象中已经很久不见她化妆的样子了,这些年为了生计疲于奔命的她看样子确实疲惫不堪。
“我就随便说说,你别放心上。”小鱼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含沙射影,急忙也转过身来抱住我:“夏夏,之前听小敏说了一些日本冰协和粉丝的事,我想你应该也很不容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不是你说的,既然选择了,就应该尽力赌一把。”我也抱着她,坚定地告诉她,同样也告诉自己。
“嗯,希望…我们都能赢。”小鱼点着头,我们就这样偎依着鼓励着彼此。
第二天一早,我便拉着小鱼去了衣帽间的化妆镜前,开始打扮:“记得刚去上海的时候,你总说我不爱化妆,现在该我说说你了。”
“是呐…”小鱼坐在了镜子前,拿起眉笔:“真的很久没拾掇。”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嘛,那就要漂漂亮亮地面对。”我拿起梳子梳着小鱼的头发:“打扮好看一点,西妹见了也开心。”
小鱼愣了一愣,转头看我,目光有些凌厉。
“怎…怎么呢?”我倒是被她吓了一跳。
“没事…”小鱼的眼神变得柔和许多,她四周看了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爱马仕、chanel、gui…这些大牌包包的限量版怎么都像被你放旧衣服一样堆在一起啊。”
“啊?”我抬头看了看衣柜的角落,那是早两年羽生买的生日礼物,笑了笑:“我平时就去个学校,不像精致的ol们,配不上这些。”
“hanyu‘sfaly,我当你凡尔赛了…”小鱼拉着我半开玩笑着。
“好啦,别总寻我开心了。”我按着小鱼坐下,给她梳着头,她也开始化起妆。
“夏夏,你说得对。”小鱼开始描摹她的眼线,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我们不止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体面。”
“嗯?”我手中的梳子不小心卡到了头发,生怕弄疼小鱼:“弄疼你么?”
“没事。”小鱼摇了摇头。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美容油。”我转身离开衣帽间,来到主卧的浴室里找美容油。
因为自从此前怀孕之后,就没怎么用美容油类的产品,所以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返回衣帽间时听到了外面有些声响。
走近一看,彼时羽生正弯着腰不住地向着小鱼道歉,小鱼也是有点尴尬地站在一边回应着没关系。
“羽生君。”我低声唤他:“你怎么回来了?”
“夏酱…”羽生突然一脸煞白,像是做了极大的亏心事。
“怎么呢?”我见他的样子有些吓人,想着这个痴汉不会做了啥丢人现眼的事了吧。
“刚才我把鱼君认作了你,上前搭了她一把。”羽生摸了摸头发,又一脸严肃且诚恳地像小鱼深深鞠躬赔礼:“对不起,鱼君。”
“没…没关系。”小鱼显然也是被这样郑重其事吓到了,以为是我平时妻管严得很,急忙指着右手臂的位置道:“夏夏,你别误会,真的只是搭了一下手臂。”
这倒让我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拉了拉羽生的衣角道:“赶紧起来啦,你吓到鱼酱了。”
“哦哦…”羽生刚才抬起头,看着我又痴痴笑了起来:“夏酱,呵呵呵…”
午饭时,做了羽生最喜欢的煎饺和小鱼喜欢的乌冬面。
“怎么突然来了,昨晚也没跟我说。”我转头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羽生。
“还不是想你…”羽生刚要说两句,看了看小鱼,有些不好意思,转了话:“妈妈怕你一个人在东京没人照顾,就让我来照顾你。”
我听得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伯母让你来照顾我?不过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便不忍心揭穿,顺手再给他盛了一碗味增汤。
“这个是用新寫的冬茎花做的味增汤,夏天煮乌冬很特别,你多吃点。”我也给小鱼的碗里满了汤。
“是很特别,夏夏,你还是这样贤慧。”小鱼吃着乌冬,用中文说道:“看来真的是驭夫有方啊。”
“哎呀,别拿我开玩笑。”我撇了小鱼一眼,又回头看羽生眼下乌青,想是今天起了个大早:“下午我和鱼酱去医院看西妹,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陪你们去吧。”羽生诚恳地看着我。
“医院人太多了,等过两天西妹出院了,再让小鱼带到家里来。”我看了看小鱼说道。
“好呐,都听你的。”羽生点了点头,继续认真吃着碗里的饺子。
到了夜里,刚刚折腾过后的身体软绵绵的,羽生从身后环绕着我,手指移动到胸前,画了ylovey。
“哎呀,好痒。”我转过身去,搂住他的脖子娇嗔着。
“你今天真不生气啊?”羽生捏了捏我的鼻子。
“生气啊,哪有你这样见人就扑的。”我嘟了嘟嘴,抬头又化作满眼柔情:“但是看到你来了,就不生气了…”
我依着羽生的脖子,有些微微发发烫,我转念又问:“如果以后有和我很像的人出现,那你会怎样?”
“和…夏酱很像的人?”羽生歪着头想着,手指抚过我的脸颊,低声道:“应该会一直盯着看吧。”
“什么!”我有些嗔怒,伸手用力推他,真是没良心的东西。
没曾想被他搂得愈加紧了,他的目光变得深情了起来:“那可是夏酱的模样,我怎么忍得住…”
说罢,他便低头吻我的唇,我还来不及推开,他便又将我按在身下。
“哎呀,不是刚刚才…”
“说了忍不住嘛。”
“明天要起不来了…”
“那就睡得晚一些…”
记得从前,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过分沉沦于他的温柔,更怕自己配不上他的深情。而现在,可以凝望着很久很久,因为在他的眸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是刻在羽生结弦心底深处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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