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潘楷。”言莫叫了一声。潘楷抬起头看着他。言莫继续说道：“太久以前的不想说就不说。但……高中的事，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潘楷没反驳，说道：“哎，其实真的没什么……只不过我语文老师可能还是跟我关系不太好吧，这也正常，不是吗？”
言莫：“嗯。”
两人沉默了许久，像是都换了一口气，把情绪勉强压下去了大半。言莫开口道：“你今天是去你爸那边？”潘楷：“嗯。”言莫：“去跟他们说一声，以后不想去了？”潘楷苦笑一声：“没这么严重。但也差不多。”言莫点了点头：“哦，那……他们有说什么吗？”
潘楷靠在他的身边，回道：“没有。”言莫：“那就好。”潘楷像是随口说道：“我就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我爸妈这两个完全不同、完全不配的人还能走到一起。”
言莫道：“什么事都有可能。这个问题你是不是纠结了几年？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每个人的人生道路上或早或晚会遇上一个、或几个改变你命运的人，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对手，也有可能是爱人。”
潘楷：“嗯……这也确实。”
言莫轻叹了口气道：“所以没关系了，这只是一个你决定的改变而已，不管好或坏，都只是你自己此时的想法。没什么可后悔，或是害怕的。”
潘楷难得听到言莫这么温柔的安慰，任何一点声音都像是羽毛一般轻拂过他的心灵。
潘楷道：“是啊，这么想来，我好像确实没什么可纠结的。”他笑了笑看向言莫。言莫没什么表情，就当潘楷想移开眼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吻了过来，双手自然而然圈住他的脖子。
潘楷手搭着对方的腰，松口问了句：“怎么了？”言莫淡淡道：“没什么，安慰一下你。”
言莫很想继续，可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不能。潘楷也这么想。
潘楷抱着言莫亲了一会儿后，言莫微抬起头看着他，潘楷一眼。过了片刻，言莫就拉开了距离，坐到旁边。搭在腰间的手也移走了。
潘楷：“你今天在干嘛？为什么突然给我发消息？”言莫回答：“火车站。接我爸，他前一阵儿出差去了。”潘楷：“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言莫：“嗯，没看清，但我基本确定见过他。”
潘楷好奇：“他在干什么？”言莫：“买了一束花，不知道干嘛的。”潘楷：“哦，拍照了吗？”言莫看向他，笑了笑：“拍了。”
言莫拿出手机翻开相册。潘楷凑过去看了看——照片里的人很高，黑西装衬得他身材非常优越，但他戴着口罩，还带上了一顶黑色鸭舌帽。这个角度看起来是言莫在经过他的时候拍的，不远不近，也不会被他本人发现。
潘楷刚看了没几秒就噎了一下。言莫：“怎么？这谁啊？”
潘楷：“呵呵，薛轶。”
言莫沉默了。
过了几秒，言莫问道：“真的吗？为什么啊？”潘楷：“你觉得我知道？但这肯定是薛轶。他那帽子是我送的。”言莫：“……”潘楷：“呵呵。”
言莫：“他是不是去接人？”
潘楷突然理解了：“哦。有可能哦。”言莫看了他一眼，笑了。潘楷疑惑：“笑什么？”言莫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也太好哄了。”
“仅限于你。”潘楷接了一句。
言莫没说话，他暂时还不知道该接什么。
过了会儿，言莫看了眼门口的位置，才说道：“我……跟我爸妈说了。”潘楷属实是被吓到了，问道：“他们说什么？”言莫：“放心，同意了，就是说不能影响学业什么的。”潘楷一时不敢相信：“真的？”
言莫笑笑：“当然。”
潘楷心里五味杂陈，一是为这事儿觉得真心的开心，二来就是想到自己不可能这么出轨。他不会管潘宇的看法，他也不在乎，但要是不跟沈芸说就不太好了。不太负责。（其实他也知道，潘宇多数接受得了，相反，沈芸多数没法接受。）
言莫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了？”潘楷：“没什么，就是在想……过一两年再跟我妈说吧。”言莫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事儿，说道：“没关系啊，不说也没事儿。”潘楷笑了笑，伸手把言莫搂进怀里，对方没反抗。
言莫：“不过还是有件事。回归正题，你打算跟你语文老师道歉吗？”潘楷：“嗯，会的，以前是我妈说的，可……没什么用，希望她以后想起我还能有个不算太差的印象。”言莫点头：“那什么时候？”潘楷早就想过了：“等我们都稳定下来吧，不管是学业、爱情，还是家庭情况。”
言莫：“嗯，到时候我也去你们学校参观参观吧。”
潘楷笑了笑，像是下意识的动作一样。不过他的内心也的确是轻松了许多。
时光如梭，他看着言莫的侧脸，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以前的事。
“薛轶！”小学的潘楷叫了一声操场对面的人。薛轶抬起头，还是那个稚气可爱的男孩子，他说道：“干嘛！”潘楷还是喊：“你旁边那是谁！！！”薛轶无语道：“高老师！”潘楷吓得撒腿就跑。高老师在薛轶旁边笑了起来。
那时候潘楷和高老师关系很好，跑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只不过后来就不一样了。
五年级最后一天。
“啊啊啊！！！潘楷！！！你英语满分啊？！天！年纪里也就三个满分的！”教室里不停有人在惊讶着，潘楷刚进教室，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也由衷开心。他一如既往的去了趟走廊逛逛，这也是他年少时期最后一次在那条走廊漫步了。这里充斥着少年整整五年的心事，有快乐和激动，也有伤心和失望。
只不过往回走的时候，经过办公室门口，高老师恰巧出来。潘楷自己不知为什么，还是回头说了句：“高老师，我……期末语文考得怎么样？”高老师也只是很平常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待会儿班主任会说的。”然后就走了。潘楷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后也转身离开了。
那也是他到现在为止和高老师说的最后一句话了，他脑海里还映着那个背影。
脑海中的画面再一转，彼时他迈进初中，走上前，拦住那个少年的步伐，对上了那个少年的眼睛。清澈，美好。从此，两人便都闯进了对方的生活，恐怕那时候只是好奇的少年潘楷也不会想到。
想到这儿，潘楷一抬眼，看到的还是那双美好如初的眼睛。只不过这一次，眼神里多了不尽的温柔和深情。那是言莫从不会直接表现的东西，但潘楷就是能在时光中读出这点感情，而且，他也紧紧抓住了这深情。
言莫：“干什……”话还没说完，就被潘楷堵上了嘴。相比起之前的暧昧，这次的吻变得更加直接。言莫心底里叹了口气，无奈的接受了事实。
过了不知多久，外面的天气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样，随后就下起了小雨。这回的雨听着也极其亲切，不比昨天狂躁的暴雨。
两人在雨声中渐渐迷失了神志，潘楷抵在言莫的肩窝里，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坐起身。他拉起言莫，说道：“去楼上吧，舒服点。”言莫：“去干嘛？”这问题就很尴尬了，潘楷实话实说道：“去休息会儿啊！”言莫：“……嗯。走吧。”
到了房间里，潘楷拉上窗帘。言莫刚进门就被人抵在了门上。饶是潘楷这么怕热的人，也没觉得什么，言莫也就随他去了。
……过了许久，潘楷抬头，纠结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不困吗？”言莫也靠着柜子，回道：“还行。”潘楷：“哦……那行，我去洗个澡。我平时很多时候都洗得早。”这是实话，但言莫直接忽略了这句。
浴室里的水声响起，言莫躺到熟悉的床上，闭上眼睛。
待到水声停了，潘楷也已经换好睡衣从浴室里出来了。他问道：“言莫？你洗吗？”还没等他说完，言莫已经很自觉的拿出了一套睡衣进了浴室。
这套睡衣是潘楷前一阵特地给言莫买的，骗他说是自己穿不下的，这样以后在这里言莫也能随时入住。
言莫洗澡的时候还忍不住抱怨：操……那玩意儿是狗吗？连亲带啃的……洗完澡后他还认真的在镜子前脱了上衣检察一下，好嘛，这还怎么见人？！完了，这下家门都进不去了。言莫继续抱怨。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潘楷洗完澡后还是不住有些燥热，他心累的趴在床上，随手拿了本书看看。过了没多久，言莫就开门进来了。
言莫：“你晚饭自己解决吗？你妈呢？”潘楷：“你懂的。”言莫：“……嗯。这次又是去哪儿了？”潘楷：“成都……”言莫笑了：“真惨啊小孩儿。”潘楷：“你才小孩。”
潘楷问道：“你晚上回去吗？”言莫想了想，直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儿子。”言母略显虚弱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言莫：“嗯，我今晚要住在潘楷家吗？”毕竟言母也知道这事儿，她说道：“……随便你吧，住就住了。”言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言母：“就是。不过他一个人在家吗？”言莫：“昂，他妈出门了。”言母：“哦……”
电话竟然还没挂？言莫问道：“什么事儿？说吧。”言母沉默了几秒才说道：“就是……呃，你们睡一起？”言莫忍不住心想：……真委婉啊。他说道：“嗯，纯睡觉，什么也不干。”言母：“哦哦哦，那我挂了啊，拜拜～”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潘楷：“你妈……听着不像是很能接受啊。”言莫：“那倒也不是，我爸妈知道你和高老师那事儿，所以也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我说。”
潘楷懂了：“哦～行吧。”
晚间，言莫在楼上看了几个小时的书，潘楷提前半个多小时就下楼烧饭。
过了会儿，他端着餐盘进了房间，看到的还是言莫认真看书的样子。餐盘上放了餐具和菜，潘楷做得简单，一盘茄子炒肉丝，两碗海带汤和清蒸鱼，哦，还有两碗饭。
每盘菜或每个碗里的食物都不多，两个人吃足够了。
言莫放下书拿起筷子：“这鱼也是你烧的？”潘楷也坐下：“……蒸的。”言莫果然第一口就夹了块鱼肉。潘楷道：“还行吗？”言莫点头。
潘楷心想：那就好，都练了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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