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阳就开车接着简德运去了机场。
“店里这几天怎么办?”简德运关心道。
陈阳叹了一口气:“本来想休息几天,但我师傅非要帮我顶班,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说都没用。我让店里未来几天,每天只营业3小时!”
简德运感叹道:“吕师傅跟你这徒弟关系真不错,想当年我在岛上绿园饭店做小工。”
“哦!那是家兼做淮扬菜和粤菜的饭店,规模很大,古龙那些名人我都有见过!”简德运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当年学徒,也是你这个年纪,天天被大师傅欺负,一大早要去帮他们买金龙烟、还要去买槟榔,忙活一天,师傅们走了,我还要负责把后厨打扫的干干净净,第二天一早,如果大师傅发现台面有水滞,我就要负责一天的用水!”
陈阳好奇道:“用水?自来水放就是了……”
简德运笑道:“那几年岛内大旱,用水很紧张,每天我们这些小工都要去固定的地方买水然后挑回来。十多里路咧。”
陈阳暗暗咋舌,一个上规模的馆子,一天要用多少水?那量简直惊人了。
全靠一个人从十里之外的地方挑回来,确实挺惨无人道的。
“这次回来不能再跟师傅顶嘴了,不然下次他罚我挑个水还行,要是挑个粪水,那属实……”陈阳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检票上了飞机后,两人都没有休息一会儿的意思。
简德运这个人,陈阳本来在《星厨光临》的现场,觉得他不苟言笑,贼精贼精的,但接触下来发现,其实他很健谈。
尤其是对大陆的很多美食掌故都有所了解。
“我都是从我爷爷和我二爷爷留下来的文字中看到的。”简德运笑道,“年轻时从没来过大陆,很好奇嘛!”
陈阳笑道:“那正好在飞机上没事,能不能说两个故事听一听?”
简德运点了点头,面色沉静恬然,仿佛一下子陷入到回忆中去了。
“说个常州烂菜饼的故事!”
“小时候一直听爷爷说,大陆北方人吃面食,三天不吃面,就觉得浑身不是滋味;到了南方,各省只能当面食做点心,如果用面代替米饭,总觉得没吃饱似的。”
“到了更南方的珠江流域,连虾饺、粉果、烧麦的外皮都是用大米磨碎的澄粉来做。”
“最擅长做面食、吃面食的还是晋省人,巧手的主妇,据说能做出七十几种不同的面食来。”
陈阳哈哈一笑:“不止不止,我曾经去晋省旅游过,在一个面条店里,看那店里的面条就不止七十种,菜单上琳琅满目,整整一面墙!”
简德运显然很难想象一面墙的面条菜单是什么壮观光景,连连摇头咋舌。
“不过今天说的常州烂菜饼,据我爷爷说,那是南方最好吃的面食之一,一直到他去世,都惦记着这口。”
说实话,陈阳作为土生土长的大陆人,还真没听说过什么烂菜饼,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拥有了就不知道珍惜,而得不到的才是白月光。
其实所谓的常州烂菜饼,还有个名字叫萧公饼,传说在明朝末年,常州有位孝子名叫萧公亮,因为母亲年迈,牙齿掉了,所以这位孝子为了能让母亲吃得好,便试着做了这种饼。
结果老人试了说非常好,这种饼不仅不需要过分咀嚼,就算是直接吞下也不影响消化,后来这种菜饼逐渐流传了开来,所以有人又叫这种饼叫“萧公饼”。
“这种饼想要做好,一定要注意两点!”简德运的厨师职业病犯了,遇到陈阳,谈兴正浓,于是就干脆把这饼的制作方法说了出来。
做这种菜饼,多是用菠菜和小白菜各半最正宗,如果没有,用野生荠菜或是苋菜、萝卜也可以。
不过,不论用什么菜,一定要剁得越碎越好,肥瘦比例三七开的猪肉剁成肉酱后,加油、酱油、葱姜炒成细肉末,小河虾剁烂,加一点点胡椒粉,最后一并合进菜里拌匀。
这是第一个注意的要点,而第二点则是和面。
做菜饼的面一定要用好的高筋面粉,先把面粉放在盆里用凉水稀释,然后拿擀面杖顺一个方向搅合,搅到面起了劲,然后揪下一块,捏成面片,把菜馅放在其中。
接着从四面把面拉起包好,在平底锅上,用铲子压成饼状,轻油文火慢慢烤熟。
“这饼做出来后,香气四溢,饼身像翡翠似的,可谓南方面食上的逸品!”简德运感叹道。
“小的时候,我爷爷曾经做了几次分送给在台北的苏省老乡,不少人吃到这个饼后……”
简德运没有说下去,但照陈阳想来,那些人肯定是“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的心情罢了。
故事还没说完。
简德运的爷爷,也就是简家的老三,在可可居做了多年,手艺愈发炉火纯青,后来去了岛内,被“财政|部常务次长”李调生请去家里做厨师。
李调生是常州人,他非常喜欢吃简德运爷爷做的菜饼。
“有一次,我爷爷做的烂菜饼还被孔庸之部长夸赞过,说是论吃面食花样翻新,全国各省,晋省不属第一也是第二,可要轮精巧细致,那大家以后还是来李调生家吃烂菜饼吧!”
看着简德运一脸与有荣焉地样子,他皱眉问道:“孔庸之?谁呀?”
简德运微微错愕,过了半天这才拍拍脑袋笑道:“孔祥|熙!”
“四大家族啊!啧啧!”陈阳总算搞明白了。
要说这孔祥|熙那是山西太谷人,连他都称赞不已的面食……
陈阳想到这不禁咽了口口水,顺便按响了飞机上的呼叫键。
不一会,空姐带着职业微笑来到了陈阳二人的身边:“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有饭吗?”
“不好意思先生,短途飞行,不提供免费餐点!”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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