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足浴城出来后,潘兆业马不停蹄开车来到姜堰城区某酒店内。
坐电梯来到18楼,他顺着走廊来到一间客房门口敲了敲门。
门打开,一人急忙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拿到没有?”
潘兆业摇了摇头:“没……”
“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好了肯定能搞定的!”
潘兆业无奈道:“我也没想到,这个傻|逼的爸爸刚刚把钱启东的小册子送给了别人!”
那声音沉吟了片刻后问:“知道拿走小册子的是谁吗?”
潘兆业耸了耸肩:“不清楚!”
那人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潘兆业,菜系传承人的评比马上就就要开始了,没有了钱启东的隐藏菜单,你拿什么去跟黄立群和陈阳他们争?”
潘兆业将半掩的门一把推开:“进去说!”
这时,昏暗的房间里,依稀可见一个年轻的面孔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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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溱潼,刚到泰州不就,陈阳就接到了简德运的电话。
“小五,有没有空,有空来趟扬州,你猜我这趟遇到了谁?”简德运的语气特别兴奋。
陈阳笑道:“简大哥,你在扬州还有老相好?”
简德运哈哈大笑,骂了一句:“靠背啦!小五你别先公步,没事赶紧过来!”
陈阳看了看时间,得,最后还是得去趟扬州。
先去酒店跟周向明对接好后,陈阳又给施海荣打了个电话。
最后才坐着顺风车去了扬州。
要说泰州跟扬州之间的距离真不远,开了不到一个小时,顺风车便从泰州市区来到了扬州市区。
按照简德运给的定位,陈阳很快就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扬州教场。
顺风车老板一看陈阳就是外地人,于是笑着解释道:“扬州教场原来是明清两朝练兵的地方,后来武备松弛,周围居民加盖房屋,渐渐就成了当时跟夫子庙齐名的繁华……嗯,用现在话讲,商业街!”
陈阳笑呵呵问道:“老板是扬州人?”
顺风车老板哈哈一笑:“扬泰不分家嘛!”
陈阳点了点头,又问道:“惜余春您去吃过吗?怎么样?”
老板想了想后说没去过,然后给陈阳各种推荐“扬州三春”!
等他把车停在惜余春在扬州教场的店门口时,他还一个劲劝说陈阳:“我跟你讲哦,你别在这吃,我领你去花园茶楼也不错唉!”
陈阳下车后对他摆了摆手:“我是来找人!”
老板闻言白了他一眼:“早不讲,害我激动半天,再会!”
说完开车一溜烟跑了。
陈阳苦笑一声掏出手机给简德运打电话。
谁知简德运竟然不在店里,然陈阳进惜余春里面坐着等他一会儿,他马上就到。
来到店里,所打的惜余春三个黑底烫金的牌匾高悬大堂之上。
陈阳觉得扬州人似乎真的很喜欢用“春”这个字来给自己的买卖起名。
什么富春、冶春、五厅吟春、锦春、共和春、谢馥春、惜春,现在又出现了个惜余春。
初中时,老师要求多看课外读物,陈阳曾经看过一本诗词集锦上,宋代诗人贺铸曾经写过一首《惜余春》。
“急雨收春,斜风约水。浮红涨绿鱼文起。年年游子惜余春,春归不解招游子。”
“留恨城隅,关情纸尾。阑干长对西曛倚。鸳鸯俱是白头时,江南渭北三千里。”
春天景色很美,但春|光不解人意,悄悄归去,通篇满是一个老男人想家想老婆的牢骚话。
但陈阳最佩服的就是人家能把想老婆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不知道起这名字的店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护妻狂魔。
你看那句留恨城隅、关情纸尾,爬上城头往家乡看去,却看不到家乡和妻子,只能把惆怅留在城头,回家写了个肉麻的情书,纸短情长,给老婆送去。
再看冶春,“冶春想趁好风日,芳草一川梅未黄。”
看这诗,那定然是要在梅子未黄时,趁着一川芳草,烟花三月下扬州的。
上次来扬州,陈阳被惠老头拖着,那是来时懵懵,去时匆匆。
但这次不一样了,心情不一样,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现在他算是明白古人为什么都喜欢来扬州了。
就算是吃饭的馆子都这么文绉绉的,来一趟那也算是红颜弃宣冕,白首卧松云了。
这时店家看到陈阳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也不点菜,于是走过来问道:“先生,吃点什么?本店可以扫二维码!”
一个二维码让陈阳破了防,颇有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的失落感。
“啊!我等人,一会儿点!”陈阳微笑着对那女老板说道。
女老板正想离开,陈阳好奇问道:“请问这惜余春是老店吗?”
女老板微笑点头:“没错,百年老店,首任店东姓高,名叫高乃超,闽省长乐人,他祖先是从扬州旅居八闽的,也算是落叶归根把,后来高乃超父亲在扬州盐运司衙门做官,他是随父定居在扬州了。”
陈阳缓缓点了点头:“这高乃超是不是个驼子?”
女老板诧异道:“咦,你怎么知道?”
陈阳指了指店里西墙上的文化墙:“那写着呢!”
女老板抿着嘴“嘻嘻”一笑,白了陈阳一眼,便拿着菜单回吧台了。
陈阳喝了一口免费的茶水,然后盯着那文化墙读了起来。
这高乃超来到扬州后,最早是放水货留声机为生。
那时候这是个新鲜玩意儿,两个铜板听一会儿,生意如潮,因为有了点钱,便开了一家茶馆,取名叫“可可居”。
这位高老板非常喜欢招待文人,那时政局动荡,文人多贫困,这生意自然好不了。
可他为人豪爽,任凭赊欠。不久之后,他就亏了个底儿掉。
于是他将这可可居重新装修了一番,便开了这惜余春茶社。
梁羽生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个武侠小说作家曾经自评过20世纪四大楹联高手,其中一位名叫杜召棠,这位杜召棠就是高乃超的女婿。
他在晚年曾经在《惜余春轶事》里说:“有的人欠惜余春的账,自己都会不好意思,高乃超见到他们,总是先主动打消别人的不好意思。有的时候他在街上走过,远远看到一个欠账的读书人走了过来,作为债主的高乃超却先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怕一会迎面碰上,对方会不好意思。其宅心仁厚大量如此。”
陈阳看到这叹了一口气,像高乃超这样做生意,不用往下看他都知道,肯定做不长。
果然下面写着茶社里面只有三五张桌子,也只有少数客人每天在那里,极悠闲地看报、吟诗或者下棋。
时有民谣:“教场惜余春,驼子高先生,破桌烂板凳,满座是诗人!”
后来这位高先生的惜余春日积月累,周转不灵,随着文人风|流散去,主人也一病不起,惜余春终于在1930年歇业。32年,高乃超便驾鹤西去了。
看到这,陈阳不由笑着摇摇头,千古风|流人物,还是不适合行那铜臭之事。
这时,他抬了抬表,暗自纳闷:“简德运怎么还没到?”
说巧不巧,惜余春的门帘一掀开,简德运扶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
这边陈阳还没说话呢。
刚刚那位女老板却先一步激动地从吧台里小跑出来,赶紧上前扶着那位老人。
“哎呦!我的老祖宗,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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