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恩人没理我,拉门出去。
我去了更衣室,换上衣服,低头下楼,河南姑娘像傻瓜似的叫我,还追出两步,让我有些气愤。
这种女人,要么是没眼没力,要么就是故意,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要走。
果不其然,张姨急忙从里间跑出来,一把揪住我的衣服,两眼一瞪,冲着我吼:“你往哪去?”
我皱起眉头,真想一个巴掌抡上去,挣脱开她的手,“你管我去哪?我不干了。”
“你说不干就不干?”张姨的声音很大,再次抓住我,“你得罪了李爷,他要是回来找不到你,还不得拿我们开刀!”
强盗逻辑。
我再次甩开他,强忍着怒火,“我想走就走,用不着你管,你再拦我,我对你不客气!”
“脾气倒是不小,今天你甭想走出大门!”张姨说完,旁边的几个保安立刻围了过来。
江湖险恶。
河南姑娘也凑上前来,轻轻地拉着我,小声说:“别走,你走不掉的。”正当我要感激的时候,她突然抱住我的双臂,大喊一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按住!”
顿时我心里冷笑,好一个披着羊皮的狼,最毒妇人心。
保安刚要上前,有人从后面咳嗽一声,是恩人。
张姨见到他的时候,脸色比见到秃子都难看,保安吓得立刻退后两步。
他盯着我们看了两眼,推开包间的门,扔下一句:“你们天通就这点儿出息,逮个服务生当垫背。”
趁着他们愣神时,我一脚踩在河南姑娘的脚上,她疼得大叫一声,松开了我,我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指着她发狠:“别让我再看到你!”
有了恩人的圣旨,保安没追我。
出了夜总会大门,撞上了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大叔,他和李秃子一样,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使劲推了他一把。
如果不是齐老曾经教我,能忍则忍,不能忍时再斩草除根,我早就动手了。
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要赶快走,扒拉他一下,他身边的两个保镖不是善类,同时出手,我没有防备,拧住我的胳膊,把我死死的按在墙上。
他走过来,拍打着我的脸,狠狠地说:“在风城,你还是第一个敢推我的人,拉到一边,打断他的手!”
我试图挣扎,根本动弹不得,扭着脸瞪着他,“我一定让你后悔!”
他冷笑着说:“我等着!”说着,脸几乎贴到我的脸上。
“呸!”我一口唾沫吐他脸上,一脚踢在他的裤裆,他立刻捂着裤裆蹲了下去,脸都扭曲了。
两个保镖刚要动,他大喝一声:“别放开,老子今天挑了他的手脚!”
我被两个保镖死死按住,没办法自救。
河南姑娘从夜总会里出来,看到我被人按着,瞪了我一眼,努力的扶起张肥子,“张总,张总……”
“滚开!”张肥子使劲儿推了一把河南姑娘,“你他妈的谁!”
河南姑娘脸色有些尴尬,她再次上前扶着张肥子,焦急道:“张总,千万不能让他走,他得罪了李爷,如果他走了,李爷找不到他,就该找我们的麻烦了!”
“怎么得罪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从里面出来,一脚踹在河南姑娘的身上,她把张肥子撞倒,两人同时滚到台阶下面。保镖放开我,但却没敢上前。
我一看,是恩人。
他走过去,表面慵懒,实际非常暴躁,也不管河南姑娘是个女人,一把薅起她的头发,硬生生提了起来,更不管她的惨叫,提到旁边的花池前,扔了进去,“像你这种恶毒女人早就该教训教训了!”
张肥子笨拙地爬起,嘴上已经流血,捂着半边脸骂:“谁他妈的敢打我,不想活了!”
恩人从他后面一手捧着后脑,对着大树就撞了上去。
“砰”,声音沉闷,我的心也跟着狂跳一下,真怕恩人把张肥子的脑袋撞开花。张肥子没倒下,但被撞得摇摇晃晃,嘴里不知骂着什么,恩人按着脑袋又是一下,一松手,张肥子仰面朝天,起不来了。
这时,张姨也赶了出来。
还以为是因为我,恩人才出手教训他的,他从后面轻轻地叫着我:“小画,去劝劝吧,别让符少把人打死了。”
我猛得回头,吓着张姨一个激灵。
刚才还不肯放我走,转眼功夫,就亲切地叫我小画,江湖人变脸可真快。
我没说话。
张姨把头低下了。
狐假虎威想必就像现在这样吧。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恩人,我插翅难飞。
恩人踩着张肥子的脸,淡淡说:“没想到你现在这么猖狂了。以为风城容不下你了。”
这时河南姑娘从花丛里站了起来,头发不知掉了多少,看着张肥子倒在地上,傻傻地站着,看到我时,眼神尽是恨。
本以为能够引起老总的重视,谁知最后倒霉的是他。
想必张肥子起来后,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她,气总得找人撒出去。
我必须赶快走,离开风城,我没理恩人,转眼间走进黑暗里,快速朝着四合院走去,身后传来跑车的声浪,车在我旁边停下,恩人看着我,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你得罪了张肥子和李秃子,还能跑得了?只要我现在一走,不出十分钟,你就得被人抓回去。”
“你想怎么样?”虽然是我的恩人,但他不是好人,不会送佛送到西。
他示意我上车。
我没动。
他没勉强,严肃道:“我看中了你的千术,只要你帮我一次,我送你出风城,给你开支票,钱你随便填。”
口气很大。
我回头看看,没人追上来,问:“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麻烦?”
他轻轻一笑,“谁都有解决不了的麻烦。想要毁掉一个人,要么毒要么赌,赌比毒更可怕,只要你帮我,我说到做到。”
我有些犹豫。
“这样吧,我给你留个电话,想通了,给我打电话。我保你平安到明天早上。”他说完,一脚油门离开。
我像个幽灵似的在街上七拐八绕,估计张肥子暂时抓不到我。
出了胡同,路过一间棋牌室。
我下意识的掏掏口袋,只有两百,剩下的钱忘在夜总会的工作服里。
不如去棋牌室里赌两把,赢点儿路费跑路。
如果让王老头知道我苦学十多年的千术最后跑到棋牌室里赌,估计胡子都得气歪了。他曾说过,赌局,有赌有局。
赌和局是两个概念。
一个人赌术再高,也有失手的时候,就算连赢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不会做局,输一次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种棋牌室毫无安全可言。
赢了钱有可能带不走。
棋牌室赌得人不少,玩儿得都不大,也就十块八块的。
但一夜输个几千块也不是没可能。
我犹豫了,转身要走。
一刹那,我看到了一个人,除了恩人和他妹妹外我永远不能忘记的人,在学校门口推倒我,毁我容的那个男生:孙亮。
我想起恩人的一句话:毁掉一个人,毒或赌。
我走进棋牌室,老年人不多,年轻人多。
棋牌室里的人都玩儿得很认真,我进来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孙亮一看到我,顿时来了精神,他眼睛通红,应该赌了很长时间,旁边还靠着一个举止很风骚的女生。
现在这时间,不会有人来查,所以越赌越大。
孙亮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喊,“这不是画意吗?好长时间不见,你怎么会到这来,是不是也想来两把,来我们这桌吧。”
我心里冷笑,拿我当猪吗?
他又看到我脸上的伤,大声地嚎着:“画意,你的脸怎么弄的?被人打了吧?”说完,一阵大笑。
到现在,他都不忘记羞辱我。
“刚才遇到一群喝多的小混混,他们输了不少,看我不顺眼,打我了。”我说的很小声,自认为装得很像,满脸委屈。
“这不正好吗?有人打就说明现在运气好,来两把。不是我说,你长得就是欠揍!”孙亮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已经不敢打我了。
半年的医院不是白住的。
我有些拘束,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皱巴巴的钱,又看看其他几个人的钱,都是三四千以上,心想,明天的路费有了。我下家是个男的,看了我两眼,也是一脸鄙夷。
局我已经想好,不过得便宜这个男的。
诈金花。
那时最流行的牌,一把输赢很大。
一块钱的底,封顶十块,以当时的工资水平这局不小。
我往桌子上扔了一块钱,是孙亮发牌,他乐得嘴都咧到了耳朵上,应该是赢了不少,我不急于出千,而是先看。
王老头说,上来就出千,那是傻蛋。
赢要赢得不动声色。
当牌发到我面前时,我就看出来了,不是普通的扑克:魔术牌。
每张牌背后都有细微的不同。
就算不懂千术的人,时间一长,能够轻松认出每个人的牌是什么。不过也有弊端,牌要放到一起,或者攥在手里,那就看不出来了。
孙亮很聪明,发牌的时候故意把牌分开。
小儿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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