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就算对江释雪有怀疑,但看到眼镜上展露出来的信息,再多的疑虑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羞赧情绪。

    江释雪看着他脸颊泛红,问:“先生看到了什么?”

    温岁盯着江释雪看,突然问:“你还记得我弟弟吗?”

    江释雪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回忆了一番,道:“还有些印象,怎么了?”

    温岁问:“陛下觉得他如何?”

    江释雪顿了一下,道:“不如何。”

    温岁问:“陛下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吗?”

    江释雪讶异于温岁说出来的话,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已经告诉了温岁答案。

    其实温岁也觉得无论是书里还是电视剧里的江释雪应当是从未喜欢过林言书的,只是迫于苟延残喘的身体,才会留下林言书,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那江释雪对他的喜欢,就显得颇有几分重量了。

    温岁在有些许动容的同时,也不免骄傲自得,江释雪喜欢他,不就恰好证明了他非常有魅力吗?

    这样一高兴,也没有继续追究江释雪了,温岁摘下眼镜,收进了怀中,对江释雪道:“当我没说,陛下不要在意。”

    江释雪却仔细瞧他,“先生为何突然提起你弟弟?”

    温岁敷衍地说:“我便是随便问问。”

    江释雪却知道他不会随意问出这种问题,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追问。

    江释雪抬起手,身后的侍从上前,将一直以来捧在怀里盖着红布的方形物件送到了温岁面前。

    江释雪对温岁微微一笑,道:“这是朕送给先生的礼物,先生不妨猜猜是什么。”

    温岁又要取出眼镜,却被江释雪按住了手,“不能用旁物。”

    温岁便收回手,直接说:“那我猜不到。”

    江释雪也不再卖弄,令侍从揭走了红布,里面是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的像是兔子似的动物。

    江释雪道:“这是北境特有异兽,小巧玲珑,声如黄莺,性格温顺亲人,可以与先生作伴。”

    温岁瞅着这东西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但样子却像是仓鼠,不由得大感稀奇,他并没有见识过这种东西,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伸手打开了笼子,那动物果然跳到他手心里,很亲近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温岁被取悦到了,语气里也显露了些愉悦,“陛下费心了。”

    江释雪却道:“私底下,先生不如叫我释雪。”

    温岁却故意道:“小雪。”

    江释雪微微一笑,“朕叫先生,岁岁可好?”

    温岁觉得羞耻,连忙大声道:“……不行!”

    江释雪问:“为何?”

    温岁一边低头摸着仓鼠,一边说:“不行就是不行。”

    江释雪叹道:“那朕还是叫先生罢。”

    又看了一眼天色,道:“时辰不早,朕先回去了。”

    说罢,便要起身,温岁却想到什么,对江释雪道:“你等等,你送了我这样一个称心的礼物,我也要回礼。”

    说罢,便要去摸袖子,江释雪却微微俯身,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朕想要这个回礼。”

    温岁被镇住了,他匪夷所思地看着江释雪,江释雪与他对视,被温岁那眼神刺中,倒是有几分人生之中难得的窘迫,他那白皙的脸颊浮现出薄薄的不受控制的红晕,收回手指,镇定自若地道:“先生不愿那便算了,朕回宫。”

    说罢,就要走。

    而温岁看见他这一改平日里温柔稳重颇有几分生涩的表情,反倒有一种捉弄的想法浮上心头,对江释雪道:“等等,你低下头来。”

    江释雪一顿,调转脚步过来,微微俯身,将冷白如玉的脸颊靠近了温岁。

    温岁果真凑过去亲了江释雪一口。

    江释雪感受着脸颊上的温热,心中柔情涌动,叫他伸手搂住温岁的腰,要去寻温岁的唇,但温岁却推开了他,道:“你可以回去了。”

    江释雪一顿,金灿灿的眸子盯着温岁,见他不为所动,便松开了搂住温岁的腰,低叹道:“明日见。”

    江释雪离开后,伸手轻轻抚摸温岁吻过的地方,低声道:“先生当真……铁石心肠。”

    说罢,却又是微微笑了起来。

    过了几日,温岁上游戏,收到了江释雪的邀请,他点了进去,江释雪开了麦,是他独有的温和平静又悦耳的嗓音,“先生可吃了饭?”

    温岁道:“吃了,小雪你呢?”

    江释雪听着自己的昵称,声音里含了几分笑意,说:“吃了。”

    两人开了游戏,江释雪忽然道:“先生,朕母后也叫朕小雪。”

    温岁:“嗯?”

    江释雪道:“所以朕听到先生也叫朕这个小名,只觉得很亲切。”

    这反倒让温岁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声嘟囔道:“其实我是故意的。”

    比起释雪,小雪这个称呼更加的……儿戏,显得并不如何庄重。

    但在江释雪看来,反倒是亲切的,这让温岁难免有几分惭愧。

    江释雪道:“但朕觉得开心。”

    温岁转念一想,江释雪幼年丧母,父亲又不爱他,大抵上是缺爱的孩子,再者,江释雪这个年纪,放在现代,也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一种柔软的情绪,他说:“小雪以后都会开开心心的。”

    江释雪道:“承先生吉言。”

    温岁又道:“既然我都叫陛下小雪,礼尚往来,你也叫我你想叫的称呼吧。”

    江释雪微顿,试探道:“岁岁?”

    温岁这次倒是没拒绝了,他道:“行吧,陛下就叫这个吧。”

    江释雪喉间溢出几分笑意,呢喃似的喊:“岁岁。”

    这个声音,由听筒传来,显得格外清晰,叫温岁耳朵像被羽毛挠了一下,有几分痒意,这股痒意蹿到他心里,叫他按键盘的手指都顿住了,脸上红了个透——怎么、怎么叫的这么……

    温岁不知如何形容,江释雪却又仿佛是在他耳边呢喃般的道:“岁岁,你的红没了。”

    温岁这才如梦初醒,找到了别的掩饰般,打开了全队听筒:“辅助你吃干饭呢?帮我看野都不会!?”

    辅助觉得冤枉,也开麦回喷:“有病啊我刚给你发信号了,你自己在中路发呆,能怪我?”

    温岁:“……”

    他闭了麦,将注意力拉了回来专心打野,但是江释雪仿佛故意似的,一直喊他,“岁岁,打条龙。”“岁岁,去下路抓。”“岁岁,来,我们一起把对面蓝区清了。”

    “岁岁……”

    最终温岁有点忍无可忍地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喊我?”

    江释雪无辜道:“为何?”

    温岁说:“聒噪。”

    这种话是有点严重了,但江释雪脾气很好,并没有计较,微笑道:“那朕闭嘴。”

    他这样说,温岁反倒是消气了,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打赢游戏后,江释雪道:“还打吗?”

    温岁一顿,觉得有几分稀奇,平日里都是他这么问江释雪,现在倒好,江释雪反倒来问他了。

    温岁思忖起来,听江释雪这话,明显有几分意犹未尽,不过他从来不为游戏着迷,能让他意犹未尽的是什么呢?

    温岁没继续往下想,对江释雪道:“继续吧。”

    这次江释雪并不经常叫他,但频率也是有点高,不过温岁没有再说他什么。

    只觉得游戏打下来,耳朵都麻完了。

    到这个时候,温岁才发觉其实江释雪的声音很好听,非常悦耳又温柔的少年音,像玉器撞击的叮咚声,清脆又响亮,但压低声音说话时,又有那么磁性柔情,像是一个吊着蜜蜂奶酪的甜蜜陷阱。

    温岁察觉到有点不妙。

    欣赏是喜欢的开始,他现在显然已经开始注意江释雪的美好之处,这是一个有些危险的信号。

    不过温岁到底是男人,追逐暧昧似乎是天性,因此并没有及时抽离。

    江释雪道:“最近,游戏体验,好了很多。”

    温岁有些心不在焉:“嗯?”

    江释雪道:“因为岁岁的目光,会看着朕。”

    温岁心神回归,“什么意思?”

    江释雪道:“从前,你不是总是故意让对方针对朕么?”

    温岁:“……啊这个……”

    他自认为做的还是蛮隐蔽的,没想到江释雪心里其实门清。

    江释雪道:“朕能理解,毕竟当时你心里对朕有诸多意见。”

    这让温岁心虚起来,咳嗽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江释雪又道:“不过朕觉得岁岁这般很可爱,连使绊子都这般轻巧。”

    温岁怀疑他在嘲笑自己,但没有证据,连忙想将话题带过去,“你的线,我帮你吃了。”

    江释雪点到为止,说:“吃罢。”

    虽是一件似乎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温岁对江释雪的态度显然要更放松了,“……小雪,你生辰快到了罢。”

    显然独属于双方的昵称也是一个拉进距离的方式,至少温岁感觉和之前很不一样。

    江释雪回答:“还有四个月。”

    温岁道:“届时我送你一份大礼。”

    江释雪含笑道:“那朕先谢过岁岁了。”

    温岁要求道:“你以后不要说朕,很奇怪。”

    江释雪道:“好,听岁岁的。”

    从前江释雪这种话也并没有少说,唯独这次温岁觉得心情很奇怪,大抵是雀跃,叫他唇角也勾了起来,他反应过来,又压下唇角,训诫道:“你是皇帝,我让你听我的,你就听我的吗?”

    江释雪声音平静:“岁岁是一国之师,也是我的……我当然要听你的。”

    温岁感觉自己实在是有点病了,不然为什么听江释雪这么说,心中涌起一阵欢喜,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温岁默默将听筒和麦都关了,干脆不听江释雪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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