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韵一路走过长廊,  小桥,掩在大红长袖之下的手指微微颤抖。

    刚才扯出鬼夫人的手被腐蚀了。

    她触碰的面积不大,触碰的时间不长,  手掌均被腐蚀破出皮现出肉,只有紧紧抓住鬼夫人的五个手指指尖被腐蚀得最为厉害,已经能看到里面的指尖骨。

    余清韵没有什么好包扎的,  因为她的手在发痒,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以一种可怕非人的速度愈合着。

    现在她指尖端显露的骨头已经被新长出的肉芽覆盖,  又疼又痒,让她想要挠。

    这么可怕的自愈力,  自己不是人类吗?不可能,她能感受到那些邪祟的怨气,但是她没有在自己身上感受到那些怨气,  自己应该是个人类。

    余清韵莫名被脑中冒出的这个想法弄得心烦意乱。

    她头戴血红头帕,垂眸注视着头帕之下的地面,最后慢慢走到了一个宅邸外。

    这个宅邸的地面变得更加的规整整洁,墙面细腻干净。

    余清韵试着撩上自己的血红头帕,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很好,  四下无人。

    她开始打量这个宅邸。

    高大红柱,  雕梁画栋,  体积比先前路过的几个院子屋子都要大,而且看着一路过来的格局,这栋宅邸出于正前端,  这栋宅邸就是作为前院单独待客的厅堂了。

    余清韵是从后院一路走来的,  现在在这栋宅邸的后方。

    一栋宅邸,  是一个独立的房子,  能进入房子的永远不可能只有前面的一扇门。

    余清韵从后面一个打开的雕花纸糊窗棂里进入这栋宅邸。

    为了行动方便,余清韵在翻窗的整个过程之中都没有戴上血红头帕。

    先前在院子里穿行,寻找厅堂,她一路上都戴着血红头帕,这是为了防止路上撞见一些府上的婢女仆人之类的邪祟,戴了头帕至少不会一个照面就被攻击。

    现在翻了进来,进入屋子里,有了屋内摆件一些掩体,她至少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戴着碍事的血红头帕。

    她翻过去以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件隔间的小屋子,面积不大,也就在四周放上了几个座位和桌子,小角桌,几个大花瓶还有花木,像是一个议事的小隔间。

    余清韵走上前,打开这间隔间的门,想要离开这个小隔间,与此同时,外面逐渐有一些人声传入耳中。

    她在这几道人声之中听到了独属于鬼夫人时常诡异频段的声线,这说明她来对地方了。

    “咯吱咯吱咯吱”

    木门被打开一点弧度,快速发出了腐旧的声音。

    隔间外面的那些人声戛然而止,像是听到了隔间木门发出的声音。

    随着人声的消失,余清韵用没受伤的右手一直维持木门半开,木门转动的“咯吱”声也消失了。

    余清韵心下一紧,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在这个空荡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她开始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诡谲。

    没有前来查探的脚步声,没有出声询问质疑的人声,没有邪祟的踪迹,似乎这里只剩下了余清韵一人,又似乎周围站了许多无声的人。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

    被拉开到一半的木门可以让余清韵看见屋子外的一点光景。

    那是一扇屏风和两旁的花瓶挡在木门前,屏风上是花鸟相映,屏风和木门隔了好几米的距离,将厅堂和这个小隔间隔绝开来。

    余清韵透过屏风看到了厅堂里的一些人影。

    数不清有多少人,只能看到距离屏风最近的一个人坐着,能看到背影,右侧屏风,也就是厅堂中央的主人座位上可以看到有两个人影坐着。

    屏风的底部隐约能看到那些桌子和人影之下还有略微的起伏,好像是摆在厅堂中央装着礼物的箱子,亦或者是跪在中央的奴婢们。

    这些人影凝固在屏风之上,就好像被摁下暂停键的电影剪影,说不出的古怪。

    余清韵不敢把木门关上,因为她害怕木门转动的声音会让已经停止谈话的邪祟们开始警觉,但是她又想要把木门关上,因为这扇打开的木门很有可能会让前来查看情况的邪祟发现余清韵。

    两难抉择,余清韵心底里很焦急。

    她需要观察屏风之后那些邪祟的动静,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如果那些邪祟过来查看情况,那她就立刻把门关上,然后从小隔间的窗户逃走。如果邪祟没有过来查看,而是停顿了一下,继续交谈,那她就维持着这个木门半开的状态,听着邪祟们交谈的信息。

    这样想着,余清韵突然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浑身感官炸裂,随即肩膀被什么东西点了点。

    她整个人有些过于激动,直接松开了推开门的手,整个人猛地转身靠向墙壁,护住自己的后背,看向背后那个怨气极重的邪祟。

    那股怨气如同粘稠的黑水不断包裹缠绕住余清韵,就好像把她周围的空气给全部抽走,堵住呼吸道,余清韵像条上岸的小鱼,窒息要死。

    余清韵整个人不由得下意识地左右偏了偏,好像这样就能够摆脱那股怨气大口呼吸。

    她张开了嘴巴,整个人仰着头,喉咙不断在动,她鬓发被冷汗一瞬间染湿。

    她的手上还攥着血红头帕,身上没有其他的武器,就在那一瞬间她就决定要跑过去将旁边小角凳上的花瓶抡向那个邪祟。

    但是当她看到那个邪祟的时候,自己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死尸的惨白腐烂,没有面孔狰狞诡异,没有身形扭曲可怖。

    面前的邪祟眼含繁星,嘴角噙着笑,肌肤如脂玉一般莹润光泽,五官面容无一不精雕细琢,丰神俊朗。

    画风跟周围腐朽枯木的家具,阴森灰暗的房屋角落格格不入。

    余清韵看着这个邪祟,身后紧贴着墙壁,被关上的木门发出声音,这一次终于吸引了厅堂里的那群邪祟。

    “哒哒哒”

    “扑通”

    “咚咚”

    小隔间的外面响起了许多噪杂的声音,声音逐渐变大,正在向这里靠近。

    “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躲。”面前的青年不急不慢,看了余清韵一眼,绕过一旁的桌椅,在一个花瓶上转动了一下。

    旁边的墙壁随即被自动收缩,但是里面空间狭小,就好像镶嵌在墙上的一口棺材。

    变故发生得很突然,面前青年让余清韵感觉到极度的危险,但是却没有攻击她,余清韵分不清他的意图,只能快速跑过来,进入那口“棺材”里,看着“棺材板”慢慢给自己合上。

    没想到那个青年顺势一进,也跟着她挤进了这口“棺材”里。

    余清韵想把他挤出去,但是“棺材板”已经严丝合缝。

    紧闭着的棺材之中,余清韵能感受到空气的不流通,这里不能长时间地呆着。

    狭小的空间,余清韵自己呼出的气在这口棺材里不断流转,微微喘息声在内回响。

    她没有听到挤在自己身边邪祟的动静。

    这名邪祟看到了她没有戴血红头帕的模样,却没有攻击她,他和这里其他的邪祟完全不一样。

    他的身份会是什么?

    余清韵说:“你是谁?”

    “君子耳不窃声。颐小姐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你在这里干什么?”

    “颐小姐,你在小隔间里偷听未来郎婿和家人议事,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牛头不对马嘴,余清韵感到极为不舒服,就好像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这个奇怪的邪祟难道之前认识她?

    余清韵不想和他拐弯抹角:“你到底想问什么?”

    她指的是这名邪祟真正想问的话,而不是在这里随便拿了个事情就来表面问着余清韵。

    “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余清韵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青年清透又不厚重低沉的磁性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家世殷实,父母和睦,锦衣玉食地长大。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不是。”余清韵说。

    青年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余清韵说:“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青年说:“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棺材外面响起了一点声音,余清韵听到外面有东西进入了小隔间,或许就跟他们有着一墙之隔。

    余清韵不敢出声了。

    青年却不管那么多,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它们不会听到的。”

    余清韵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青年之前就在回避她的询问,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身份。

    “我是在帮你吗?”青年的声线钻入余清韵耳朵,“如果你觉得我算是在帮你,那就是吧。”

    余清韵说:“血红头帕是你给我的吗?”

    青年说:“是。”

    余清韵内心里没有违和感,但是总感觉有什么迷雾般的东西挡住了自己的感觉。

    她无法通过自己的感觉来判断这个青年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这个青年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青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生?”

    余清韵说:“这很重要吗?”

    青年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墙之隔,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的大声。

    不知道外面的邪祟有多少个进入了小隔间,这些邪祟一直徘徊在外,随时有可能发现这个小密室。

    余清韵说:“这不是我的人生,我不喜欢这样的人生。”

    青年说:“所以我在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生。”

    余清韵说:“人生一开始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人生只能是自己慢慢成长变化的。没有经历,没有塑造,我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余清韵给的问题永远是在似答非答,因为她感觉得到面前的青年一直在审视着自己,透过她在看着某个人。

    良久,久到外面的声音已经从小变大,然后再慢慢销声匿迹,久到余清韵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困难。

    一片寂静之后,身旁的青年笑了笑:“你不是她。”

    余清韵皱眉,不作回答。

    她这个模样倒是又让青年开口:“这个时候,你又有点像她了。”

    “谁?”

    “一位故人。”

    “你过来跟我说上几句话就是为了判断我是不是她?”

    “算是。”

    “她对你来说很重要?”

    “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是她本身的存在很重要。”

    余清韵没了记忆,和他的交流得到的信息不多,全是一些废话。

    “那位故人叫做颐莲?”

    “不知道。”

    “你的故人,你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为什么要知道她的名字?”

    余清韵把耳朵贴在那一面可移动的木墙板上,不打算废话了,打算出去。

    外面已经没了声音,邪祟可能已经离开了。

    “它们不在这间屋子里了,你可以走了。”

    余清韵一把拉开木板,走了出来,感受到空气的流通,长舒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手上的肉芽已经长得差不多了,正在结痂。

    身后的青年也走了出来,说:“这么恐怖的恢复能力,你觉得你还是人类吗?”

    余清韵说:“我有体温,我留出的血是红的,我受伤会疼,会哭泣,会害怕,只有邪祟不会疼,哭泣,和害怕。”

    青年说:“邪祟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

    余清韵说:“目前看来,是的。”

    “如果我说,”青年说,“你正在异化,你会相信吗?”

    余清韵选择不再回答他的话,而是把房屋的木门拉开了极小的一条缝隙,确保不会发出声音。

    缝隙外可以看到一点屏风,门外也没有邪祟。

    余清韵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同时把风霁月在耳边的一些叨叨絮絮自动屏蔽。

    厅堂之上,那群邪祟又在继续谈论,各种声音响起,明明是在说话,可却像一个个濒死的人一般,声音尖锐犹如哀嚎。

    余清韵听了半天,最后没了声音,那群邪祟离开了厅堂。

    它们已经订好了迎亲的日子,就在明晚子时。

    他们走后,余清韵推开门,身后的青年说:“你总是很谨慎,在你看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你才会为了活下去一次又一次地犯险。如果我是你,我这一次就不会过来偷听。”

    余清韵说:“对我来说,最危险的地方不会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我能掌控的地方才会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青年说:“没有人会完全地了解另一个人。”

    余清韵说:“那你为什么会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

    青年说:“因为我想看到你的反应。你的反应能侧面体现出你的性格,便于我来判断。”

    他继续说:“你很讨厌我去评价你,看来你还是很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

    余清韵摇头:“我不在乎,我只是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一直在我身边说话,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我不想引来其他的邪祟。”

    同时,余清韵开始紧张地注意四周。

    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如果是他,这次就不会过来犯险,这么说这里还有没有离开的邪祟。

    一面也未曾见过的季少爷,季夫人和季老爷,还有她名义上的母亲,那位婢女,还有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会是谁在附近?它们又会藏在哪里?

    余清韵最终还是合上了木门,怕打开的声音吸引藏在暗处的邪祟。

    她一回头,身后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一系列操作让余清韵感觉非常奇怪,她并不知道这个青年到底想干什么。

    他在试探自己,分析自己,而且对自己有所图谋。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得到的?她一醒过来,身边空无一物,而且自己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

    她原本猜测失忆之前,自己身上的东西被那个让她失忆的人拿走了,但是青年这么一试探,他立场不明,又让余清韵猜测自己的东西并没有被人夺去。

    既然没有被人拿走,那就只能是是以前的自己把东西都藏了起来。

    如果是自己,自己会藏在哪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我能掌握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能掌握的地方?

    我把那些东西放在了我能掌握的地方?

    余清韵翻窗,戴好血红头帕,沿原路返回。

    或许是鬼夫人送季少爷等人离开,余清韵回去的路上仍旧没有碰到其他邪祟,一路平安。

    她在自己房门前站定,敲了敲门,一长一短,里面没有回应。

    她推开木门,然后快速合上房门,先扫视了一圈,看到旁边的屏风,圆桌,还有几个椅子,这些摆件没有任何变化。

    她透过屏风,看到了屏风后一些模糊的影子。

    余清韵绕过屏风,看到了向丹旎和周逢。

    向丹旎已经苏醒,缩在窗上紧张地看着来人,周逢坐在床边看着余清韵。

    看来她离开的期间没有发生其他的怪事。

    余清韵上前,对周逢点了点头:“你跟向丹旎说明情况了吗?”

    周逢点头。

    余清韵问向丹旎:“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能行动吗?”

    向丹旎眼神暗藏好奇和惊讶,好奇这个女人不同于他们的身份,惊讶于这个女人在这个鬼地方穿梭自如。

    向丹旎点点头,她的眼睛肿得跟核桃有的一比,这是先前哭过的痕迹。

    余清韵之前在屋子外听到的尖叫声和哭泣声就是她发出来的声音,不得不说,这个姑娘的嗓门真的很大。

    余清韵之前有听到过她和另外几个同伴聊天,向丹旎虽然会哭,但是整个人自始至终都是一种很清醒的状态。

    而且余清韵很羡慕她松弛又敢哭敢笑的人生态度。

    余清韵自己是做不来的,她发现自己的内心一直很压抑,把她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没有喜形于色,而且还有些悲观。

    余清韵看了看旁边床尾的雕花纸糊窗棂,外面天色仍旧亮照着,微黄色的纸糊被照亮,右下角窗框边上的洞被熟悉的红色布条堵塞着。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还不是去营救的时候。

    余清韵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看了看床上的向丹旎。

    自小在高原地区长大的向丹旎有些高原红,皮肤不算细腻,有些微黄,眉眼却不是高原地区少数民族人种的样貌,结合她的姓氏来看,应该是祖上在开国的移民时期跑去西部。

    她躺在红艳艳一大片牡丹棉被之中,整个人的面庞和身子被鲜红映照。

    床沿边上的周逢就一直守在她的旁边,看上去一直寸步不离,两个人在房间里等着她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余清韵还是多嘴,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向丹旎说:“我刚醒不久,不过目前来看,应该是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周逢说:“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期间外面有婢女出声,我没有理会,屋子外面的婢女很快就离开了,也没有撞门。”

    余清韵低头看了看地面,地面上不知何时有了几个小小的石块,几片草叶,分布极为不规律,还有着一些草叶落在了旁边雕花纸糊窗棂的下面。

    周逢看到了余清韵的目光,说:“这是我布下的阵法,遇到邪祟会自动触发,能把邪祟困住,让我有时间逃脱。”

    面前红色嫁衣的女人低垂着头,神情晦涩不明,余清韵说:“那这个阵法一直都没有被触发吗?”

    周逢摇头:“没有,没有邪祟进入过房间。”

    余清韵点头,不经意地走到窗边,拉开周逢和向丹旎的距离,背对着周逢,说:“窗边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身后周逢的声音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似乎仍然坐在床沿上没有起身:“没有,我一直注意着,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

    余清韵点头,眼睛却锁定住那个被红色布条堵塞住的小洞。

    这个洞的大小原本只有一个指头那个大,后来被塞了红布条,撑开了一点。

    那个青年其实分析余清韵,有一点分析的很对,那就是谨慎。

    余清韵原先塞住那个小洞口的时候,那个牡丹图纹在红色布条的一个边缘处,余清韵把那一点点的图纹塞在了外面。

    而现在,还是那个小洞口,还是那个红色布条,牡丹的一片花瓣边缘与叶片的尖端裸露在屋内。

    堵住洞口的红色布条已经被动过。

    余清韵的头微微抬起。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发出声音:“窗口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之后,她听到了自己背后的声音,周逢的声音离她近极了,完全不像之前在床沿边上传过来的声音。

    周逢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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