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跟佟格格说完话后, 又跟昭妃寒暄几句。
而昭妃对待皇后的态度就是,你问什么, 我就答什么。
皇后对于昭妃冷漠的态度, 也只是笑笑,便转移了视线。
皇后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对昭妃是一个什么感情。
这一两年自己软禁在坤宁宫中,她除了想皇上与孩子, 还有在想昭妃。
两人一同长大,她最是清楚昭妃这个为人,如果自己不背叛她,昭妃也一定不会背叛自己。
假如她们要是可以齐心协力,后宫中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怪自己那可笑的胜负欲, 还是自己嫉妒昭妃能够得到皇上的信任与看重。
如果她放下这两个执念,或许两人也不会走到今日形同陌路的局面吧?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在皇后脑海中闪过一瞬罢了。
再给皇后一次机会,回到当初, 她也还是这么做。
不为别的,就因为扳倒昭妃,她才能拿回所有宫权。
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她们迟早会走到决裂这个局面,现在也是不过是提前发生罢了。
皇后平复了一下心绪, 又将视线转向夺走自己夫君宠爱的董庶妃。
她微微一笑道:“董庶妃,别来无恙, 你还是如同刚进宫时候的模样。”
可不是吗?进宫四年,如今都已经是个两岁多孩子的额娘, 还跟个二八少女似的。
戈雅迎上皇后的目光,巧笑嫣然道:“这都是托皇上与皇后娘娘的福。”
“俗话说无烦恼之人,看起来总会年轻许多,如果不是皇上与皇后对嫔妾多加照拂, 嫔妾才能毫无忧虑的生活。”
在清朝生活了几年,戈雅现在也能随口胡诌一些场面话了。
皇后看着董庶妃如此年轻的面庞,总觉得她的笑中透露着说不出嘲讽的意味在里头。
她旋即笑道:“那便好,本宫就算在病中,也是常常挂念你和二格格,二格格现在想来也二岁多了吧,本宫也是甚至想念,有空便抱来坤宁宫来请安。”
戈雅暗自腹诽。
鬼才能你的鬼话,怕不是挂念怎么害我们母女吧?
还想用乌那希来敲打我?做梦。
戈雅微微一笑道:“皇后现在二公主也已不归嫔妾抚养,这个恐怕嫔妾不能做主。”
皇后闻言挑了挑眉梢,皇上不是一向宠爱董庶妃吗?怎么会舍得将二格格从董庶妃身边抱走?
难道是给昭妃抚养了?毕竟后宫也就昭妃一个高位份嫔妃了,
旋即皇后笑道:“就算是昭妃抚养二格格,也一样可以前来坤宁宫请安,昭妃你说是吧?”
佟格格这时幸灾乐祸笑道:“皇后娘娘,皇上未告诉过您吗?二公主现在是被皇上跑去抚养了,不是交由昭妃抚养。”
嫉妒吧?这是你诞下的二阿哥都没有享受到的待遇。
这时佟格格倒很喜欢用戈雅母女受皇上的宠爱来激皇后。
戈雅察觉到佟格格拉她们母女出来拉仇恨,虽然戈雅很讨厌佟格格这个举动,不过在皇后面前高不高调也不在乎了。
反正她与皇后已是仇人。
况且以前她很低调的过日子,不还是被皇后惦记上了?
抬出康熙也好,总能让皇后忌惮几分。
皇后闻言不由地心头微微一紧。
但其实皇后也没有佟格格想象中那么气愤。
毕竟乌那希是位格格,要是乌那希是位阿哥,那就另当别论了。
古代人似乎对女儿得宠也不是特别在乎。
这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女儿家没有继承权,也不会触及到根本利益。
皇后原本就是想用乌那希敲打一番董庶妃。
既然已被皇上抚养,那自己更是碰不得乌那希了。
皇后笑了笑,说了句来日方长,日后皇上也会抱来给她这个嫡母请安的。
戈雅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以前可能会抱来给你请安,但现在对于孩子,康熙可是视皇后为洪水猛兽,怎么可能让皇后再接近孩子?
所以这应该只是皇后应付佟格格的场面话罢了。
接下来皇后再说了几句,便让众人跪安了。
荣嬷嬷都将今日请安皇后的做派看在眼里,打算悉数全部告知赫舍里家。
有了福嬷嬷的前车之鉴,她知道就算她劝阻,也无用。
况且皇后也只是敲打了一下嫔妃们,此举也不过激。
她只是有些担心皇后如今的精神状况。
想想两位赫舍里夫人也快进宫看望皇后了吧,希望到时候能够规劝好皇后。
…
黄昏时分。
坤宁宫上下全都忙活了起来,每个宫人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
因为皇上今夜翻得是坤宁宫的牌子。
皇后坐在梳妆镜前看到西洋镜里头的自己。
她抚摸着自己清癯巷白的脸颊,镜中的自己甚至不用细看,就能瞧到眼尾出有道明显的皱纹
皇后忽然不敢面对镜子里自己。
先前她无时不盼望着能够再次见到皇上,现在却有些胆怯了。
自己如今半副老妪的模样,又该如何面圣?
“花好,快,往这里扑些脂粉。”皇后神色慌张地指着自己眼尾处道。
正在给皇后梳着发髻的花好,忙放下梳子,拿起梳妆台的脂粉细细地给皇后扑上。
可皇后犹嫌不够,她总觉得这脂粉怎么也盖不住那道皱纹。
忽然,皇后的脑海里闪过董庶妃的容貌。
她不由地想,自己怎么就没有董庶妃那样的好皮子?
还有佟格格和昭妃她们,明明自己与她们只相差了几岁,为什么只有自己老了,别人还是如此年轻。
皇后心底涌起一丝苦涩,渐渐地蔓延开来。
…
乾清宫。
康熙在书房内,一本又接一本批阅奏折。
梁九功听着外头传来的的更声。
他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得提醒万岁爷。
“皇上,现在已是二更四刻,您是想前往坤宁宫,还是想在乾清宫歇下?”
康熙闻言眉头紧锁了起来。
如今既然皇后已“病愈”,为了不让让人看出猫腻来,他就不得不要开始翻皇后的牌子。
他知道已经拖够久了,再拖下去恐怕后宫嫔妃们也会察觉到他们帝后不合。
要是有些人能够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推测出到那次鼠疫背后的真相,便不是自己所愿意看到的局面了。
他心内叹息一声,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去备水,朕要洗漱。”
康熙洗漱完毕,从东侧殿出来望着西侧殿关闭的殿门。
他想了想便踏步来到西侧殿门口,守门的宫人连忙给康熙打开门。
虽然这时候孩子已经入睡了,康熙还是不放心来看看孩子。
康熙进到西侧殿便直奔床边。
当他看到乌那希那张安稳熟睡的面庞,感觉所有烦扰的思绪顿时宁静了下来。
先前他就在想自己放过皇后,死去的孩子,还有在外面的承瑞会不会怪罪他这个阿玛?
一想起这个他就愈发觉得对不起孩子们。
可如今看到乌那希健康的模样,心里便也得到了慰藉,这可是那场事故中,唯一能够健康的孩子。
康熙看望完乌那希,便前往了坤宁宫。
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自己还未走到坤宁宫,皇后便远远地向他行礼了。
康熙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后,只淡淡说了个起,便走进了殿内。
他直接走坤宁宫寝室里头,便在软塌上坐下了。
待他坐下后,一抬眼便看到皇后涂着厚厚的脂粉的都脸。
康熙顿时心中一凛。
呆愣了半晌,做了一下心里建设,他这才能重新面对皇后。
梁九功也在感叹皇后今日这幅装扮,脂粉扑地跟个唱戏的似的。
要不是你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即使再容颜老去,万岁爷也不会摒弃了你。
面对众人的惊诧的模样,皇后心里不由地泛起几丝凄苦。
但她宁愿以这样面貌面对皇上,也不愿意让皇上看到自己年老色衰的模样。
此时康熙与皇后坐在一起的氛围很是奇怪,两人都心知肚明,皇后的罪行。
康熙努力压下自己对皇后的厌恶,皇后则是还抱着皇上能够原谅她一次的期盼。
皇后率先打破沉默。
“皇上,臣妾早已备好水,您是不是现在便要洗漱?”
康熙冷冷道:“朕适才已洗漱过了。”
他就是不想在坤宁宫多做任何事,才在乾清宫洗漱了过来的。
“行了,安歇吧。”康熙不愿意再与皇后再多说句话,便走屏风旁让自己更衣宫女替自己卸下衣服。
皇后见状踱步到屏风旁要替康熙更衣。
只是手还未碰到康熙,康熙便皱眉侧身躲过皇后伸过来的手。
皇后脸上温柔的神情倏然一僵。
“这些事宫人来便行了。”康熙冷声道。
皇后原本苍白无比的好像更加煞白了。
因为能够察觉到皇上浑身都在抗拒自己的触碰。
果不其然,两人躺下后,康熙直接盖上被子,便背过身后入睡了。
期间一句话也没再跟皇后说过。
皇后绝望地望着康熙的背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今皇上连碰都不想碰自己,那自己就算喝再多药又能如何?她一个人怎么怀上皇嗣?
翊坤宫。
近日戈雅闲来无事,就跟着昭妃学怎么插花。
中式插花与现代插花不同,中式插花讲究高洁意境。
今日戈雅跟昭妃学得是瓶花。
这瓶花第一步便先好好修剪完主花的线条,在修剪绿叶,又或者树枝,在加上点缀的小花。
总得来说便是要凸显主花所要表达的主题。
虽然精于插花之人,还可以搭配其他大花,达到锦上添花的效果。
但戈雅现在是初学者,可不敢跨那么大一步,不然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喧宾夺主了。
好在戈雅有一定的美术基础,品味也还算到位。
可是现在她却烦恼了,因为自己插得花东倒西歪的,就算再好品味也发挥不出啊?
“瓶口宜清,起把宜紧,你只要记住这个口诀,大致也不会出什么错了。”昭妃一面修剪枝叶,一面教道。
戈雅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忙将花脚处插得更紧密一些。
见瓶中的花枝终于是不歪了,她赞叹道:“果然名师出高徒,昭妃姐姐指点几句,我一下子就会了。”
半晌,戈雅将自己插好的百合瓶花,移到昭妃面前,扬起下巴,自豪道:“瞧你的徒弟多有天赋,第一次插花便有模有样了。”
昭妃望着戈雅那副自卖自夸的模样,宠溺地摇了摇头。
可还真别说,眼前这瓶插花给人感觉,无论是意境,还是配色,都给人一种宁静舒缓又充满了生机的感觉。
完全不像一位初学者所作。
戈雅的确是挺有天赋的。
“小主,敬事房来人说皇上今晚翻的是你的牌子,而且现在皇上招您去乾清宫用晚膳呢。”这时白芷从外头进来禀告道。
戈雅一脸不高兴,大猪蹄子,昨晚还翻了皇后的牌子,今日便来翻自己牌子了。
昭妃还以为戈雅是怕自己不高兴,才这般不情愿去,笑道:“这可是皇上的恩典,咱们晚膳下次再一起吃也是可以的。”
狗屁恩典,她才不愿意去。
戈雅撇了撇嘴,无奈道:“既然圣命难为,那咱们下次再约。”
她跟昭妃告别一声,便准备回去更衣前去乾清宫了。
戈雅穿戴完一切,便让白芷端着自己适才的百合插花准备出发。
其实这瓶插花,自己本来是想给昭妃作为赔罪礼物留着的,可昭妃非得要她拿去给康熙。
应该昭妃想让自己拿去讨好康熙吧。
戈雅觉得也行吧,反正花插都插了,将这点小玩意价值利用到最大化也行。
戈雅两人来到乾清宫门口。
候在门口的李德全看到戈雅,便满脸堆笑得将戈雅进去。
戈雅来到时,康熙还在乾清宫大厅上方批阅奏折。
他听到门口的声音便放下奏折,望向门口。
“嫔妾参见皇上。”
康熙笑着让戈雅起身:“你手上拿着是什么?”
戈雅羞涩笑道:“嫔妾适才跟昭妃娘娘学插花,这插花是嫔妾第一次所作,就想拿来送给皇上。”
康熙微微一愣,或许人总对第一次这个词,感觉到特殊,他心里顿时有些触动。
果然戈雅什么都念着她,有什么东西,都想第一时间与他分享。
见康熙不说话,戈雅佯装不开心道:“要是皇上看不上嫔妾第一次所作,那嫔妾就拿回储秀宫自赏吧。”
康熙这才笑道:“既然是送给朕的,拿有收回去的道理,梁九功,快拿上来。”
梁九功笑着应声,从戈雅手中接过来。
康熙让梁九功将花瓶摆在大厅的书桌上,方便自己可以时时观赏。
戈雅心中一惊,乾清宫大厅经常会作为康熙下朝后与满朝文武继续探讨政事的地点。
虽然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但是也不至于让满朝文武也来观赏自己的花吧?
“虽然嫔妾很开心皇上重视嫔妾的心意,放这里,会不会惹人笑话啊?”戈雅不好意思道。
哪知康熙却是霸气道:“朕这里的东西,哪里轮得到那奴才们置语。”
戈雅想想也是,没准大臣们品味风向还是向康熙看齐的呢。
康熙看完方才那本折子,便让人收拾好桌面,跟戈雅前去西侧殿用膳。
两个刚踏进门口,乌那希便飞奔而来,兴奋道:“皇阿玛,额娘。”
乌那希小朋友自己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同框了,当得知终于又可以一家三口一起用膳,便高兴不已。
现在还特地她跑到戈雅与康熙中间,两只小手一边牵一个。
戈雅宠溺地笑着自家女儿。
真是个端水大师。
她将女儿抱起来,亲了一口脸蛋:“想额娘了吗?”
乌那希点头,甜甜笑道:“想,还有也想皇阿玛了。”
她转头冲康熙道:“皇阿玛,刚才额娘亲女儿了,您也得亲一口女儿。”
说着还用自己小小都手指,指着没被戈雅亲到那一边,似乎指导康熙亲这边。
康熙忍俊不禁笑道:“小机灵鬼,小小年纪便知道不能厚此薄彼了。”
说完便顺着乌那希指得位置吧唧了一口。
乌那希得到父母的亲亲,终于心满意足了,又撒娇道:“皇阿玛,女儿的肚子已经咕咕咕叫了,咱们可以用膳了吗?”
康熙看着自家女儿的笑脸,将乌那希抱了过来,转头对梁九功道道:“传膳吧。”
戈雅看着女儿亲近康熙比自己多一些,顿时有些吃味。
真是小没良心的。
康熙望见戈雅吃味的神情,宠溺笑了笑,也低头亲了一口戈雅的脸颊,无奈道:“小醋坛子,女儿的醋你也吃。”
戈雅瞪圆了双眼。
什么鬼,谁吃你的醋?
她是吃女儿的醋好吧。
康熙也当起了端水大师,便一手抱着乌那希,一手牵着戈雅走到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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