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完重后,  方母在院子里找了只大木桶,把昨日采来的南烛叶子洗干净后。抓一把用手给搓烂,这种南烛叶就得拿手来搓,  用木棍舂都不好使。

    再捞出碎叶子,  只要过滤后的汁液,将泡好的糯米倒下去,浸成乌黑的色泽。

    蒸熟的就是乌米饭,  不光谷雨要吃,  立夏也不能少。镇里百姓深信,吃乌饭后这个夏日都不招乌蚊子咬。不过管不管用就另说,毕竟阿夏年年吃乌饭,  可也没少招蚊子。

    方母也不要她帮忙,  等会儿手都染成黑色,好几日洗不干净。

    她只能坐在院子里,  汤圆很小一只蜷缩起来趴在桌子上晒日头,阿夏拿把很密的梳子给它梳毛,  将梳下来的白毛放到一旁。方父则和太公把猕猴桃架再改一改,  修剪缠绕上去的藤蔓。

    方觉就握着几个木头小球往远处扔,  小圆子就屁颠屁颠地咧着笑,  甩尾巴去叼起来,木头上都是口水。

    太婆给年糕把长指甲剪短些,免得老是拿爪子去吓唬另外两只。

    大家各忙各的事,  时不时搭几句话,被屋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阿夏起身去开门,开了门一看是巷子里的几个小孩,  经常帮阿夏家里抢收晒在外头的东西。

    阿夏看他们拿着碗,  假作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一般,  故意问道“小谷,怎么今日你领着他们来化缘了是吗?”

    小谷个子不高,嘴巴讨巧,他接了阿夏的话茬耍宝,“可不是带着他们都到阿夏姐家来化缘了,我们今日想来讨点生米生菜。阿夏姐,你不会不给吧——”

    他这怪腔一出,后面的跟班就也跟着学,阿夏抬手,“别给我来这套,碗给我,我得先进去看看家里有什么菜。”

    她拿了个粗瓷碗进去就喊“阿娘,家里还有什么菜啊,小谷几个来讨烧夏饭要用的菜蔬了。”

    方母闻言抖抖手上的水,站起来往灶房走还道“今早忘了这一茬了,我去看看拿些什么给他们烧。”

    走到屋里拿了几个鸡蛋,一碗米,苋菜,蒜苗等,每样给的都不多。还用油纸包了些樱桃和杏子,让阿夏拿出去给几个小孩。

    阿夏把这些菜交到小谷手上,还嘱咐了一句,“去后山烧火的时候,可注意着点,走了要把火给踩灭了。”

    “我们都晓得的,阿夏姐,我们等会还要去别家要呢,先走了。”

    阿夏就看见一群小孩跟她告辞后,又去敲了别的邻舍大门。

    一时忍不住怀念起以前来,陇水镇每年的立夏有个特别的习俗,叫做烧夏饭,不过阿夏更喜欢另一个别称,叫抖夏夏米。

    这烧夏饭,不是大人在家自己煮饭,而是小孩成群结伴,到山地边点燃炊烟烧饭。平日要是这般做,指不定得挨一顿训,但今日却随他们怎么闹。

    说来也颇有意思,当日小孩所有要用到的菜蔬都不能从自家拿,而是上门问旁人讨要。或是直接到别人的菜地去摘,只要不霍霍菜蔬,大人都是喜闻乐见的。

    阿夏十二岁以前,每到立夏就会跟晓椿他们一帮人,上门去讨要,邻舍看着小孩也欢喜,每次都得塞给他们不少做好的吃食。

    那时正逢三鲜刚出来,所以阿夏都是吃了一肚子樱桃,豌豆糕,杏子等。再拎着一篮子的菜蔬,一群人到后山找个平整的地方,刨个坑挖洞,找些石块搭个灶。烧的脸乌漆嘛黑的,饭还半生不熟,难以下咽,但大家都玩的很高兴,能在那里烧到半下午再回家。

    她靠在门上看着几个小孩东一家敲门,西一家拿东西,觉得有趣。等回过神要关门时,就见远处盛浔左右手各提着个篮子过来。

    阿夏自从上次海湾回来之后,和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热络。还没等他走进就问道:“你这不会是提着东西要上我家来吧。”

    “这都被你猜中了,”盛浔接过她的话,快步走过来,两个篮子上都用一块白纱布给盖起来。

    她把大门拉开,好让盛浔进来,还低头看了眼,好奇道:“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家后院今年的樱桃结果了,我娘让我送一点过来,还有别人送的青梅,后山摘的杏子。”

    盛浔边跨进门槛边侧过头回阿夏的话。

    他一进院子,大家都看过来,方母正拿水壶把院子里种的花浇点水,一见他过来,把水壶放边上,人迎上来。

    “阿浔,你拿东西是干吗,”方母有些亲热地埋怨,“你来姨家还要送什么,直接过来就是了。”

    盛浔面上带笑地道“方姨,这不是立夏要尝三鲜,刚好家里的樱桃熟了,太多也吃不完,我娘就摘下来左右邻舍分点。”

    “你娘这个人也是多礼,”方母嘴上是这么说,不过话里带笑地接过这两篮子,放到石桌上。

    拉住盛浔又道“阿浔,你等会儿可别走,今日留在姨家里吃饭,晚点我让你叔去叫你爹娘过来一起。年年吃你们家送来的,又不吃回去,下次姨可不好意思收。”

    方父踩在高架上剪藤,闻言也搭腔道“阿浔,今日留在这里吃,你们家也就三口人,我多做一些,也就是添几双筷子的事情。”

    盛浔略微想了会儿就答应下来,方母这才松开自己的手,将那两只篮子拿到屋里去,各挑了一把洗净后放到白瓷盘里拿出来。

    樱桃红中泛黄,青梅皮绿个头很大,阿夏一看它就觉得酸得要掉牙,杏子软皮黄,都是立夏时节树枝头冒出的佳味。

    陇水镇一直都有立夏尝三鲜的习俗,三鲜可不只是三样东西。还得分为水三鲜和地三鲜,要是分的更细致一些,那要加上树三鲜。

    立夏的水三鲜有螺狮,河虾和鲥鱼,地三鲜为苋菜,蚕豆和豌豆,樱桃,青梅,杏子则为树三鲜,不过每家吃的也有所差异。

    有人还给编了首童谣,叫做“夏饼江鱼乌饭糕,酸梅蚕豆与樱桃,腊肉烧鹅咸鸭蛋,海狮苋菜酒酿糟”,可见立夏这一日吃食之多。

    阿夏避开青梅,拿了个杏子,一口咬下,以为会是汁水丰盈,皮软肉甜。结果甜倒是不甜,还有点酸,回味很涩口。

    她也促狭,面不改色地吃完,然后左挑右拣选了个杏子。塞到坐在她旁边的盛浔手里,跟他卖好,“你吃这个,可甜了。”

    盛浔自然当真,他接过后毫不犹豫地尝了一口,等舌尖尝到那股酸味后,才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

    侧过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有扔,把这个杏子吃完。阿夏忙问他,“是不是很甜。”

    “确实很甜,今年的杏子叫日头晒得多。”

    盛浔一本正经地胡诌,阿夏表情明显有点失望,看着那几个杏子,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手气不好。

    “咳咳,”方觉看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咳了几声,也不好说旁的话。

    他就道:“我也尝一个,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甜。”

    等阿夏想拦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方觉那杏子已经咬了半口,他艰难咽下,嘴里面泛苦。

    跑去漱了口,等走回来后拿眼神瞟这两人,“你们倒是能忍,这杏子甜,甜的话我就把整盘都给吃了。”

    阿夏陪笑,“谁知道它能酸成那样啊,”扭头就对方母说:“阿娘这杏子酸,要不晒成杏脯吃。”

    “成啊,屋里头还有一筐的杏子,我之前尝了一个,今年的杏子不咋好,全给做成杏脯好了,”方母蹲在旁边拔草,一时腾不开手就喊,“阿夏,你们两兄妹去拿刀来,把杏子给切成四块,杏仁留下,等会儿我再来收拾。”

    “好,”阿夏不敢劳烦她哥,自己跑进去屋里,捧着个很大的木盆出来,里头放小刀和砧板。

    还有一筐杏是方觉和盛浔抬出来的,还拿桶装上水,做杏脯之前要先把杏子给洗净。

    “阿夏,你去洗杏子,我来切。”

    盛浔把她手里的刀拿下来,该说不说,真怕她这个万年不怎么动刀的人切到手,毕竟杏圆溜溜的,可不像菜那样平整。

    阿夏也没有拒绝,在哪干活不一样,她还挺乐意洗杏的,一大把倒在水里,挨个抹一遍,再放到木盆里。

    用刀切成四瓣,很明显的,盛浔动作要麻利太多,方觉平日也是很少下厨的,自然没有他利索。

    他边切边说:“怪不得阿夏说你会下厨,早先我还有怀疑,眼下看来倒真有些本事。”

    光这点,就比方觉之前说的那些人都要好上数倍,不过他也就是嘴上这般说,眼里总还是带着挑剔和审视。

    “要不哪日我做顿饭给大哥你尝尝。”

    盛浔边给杏划刀,拿刀尖挑出杏仁,一边还不紧不慢回着方觉的话。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成,刚好我会做梅子排骨,等切好了,晚点做。”

    盛浔又不怵,他当即应下。

    只留阿夏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拐到这上头去的,但照旧很卖力地清洗着杏子,只等着尝一口杏脯。

    方母去年就做过杏脯,也是拿酸杏子做的,还是没熟透的,要是熟过头再煮就成酱了。

    洗后切开,撒不少糖给杏子腌在盆里,腌上几个时辰后,连汁带杏大火煮开,晾凉放一个晚上,这样甜味才能好渗透到杏子里,免得晒起来还是酸涩的。

    用筷子夹出来,挨个晒在竹架子上,底下放块油布让汁水滴在上头。要找日头好的时候,这样晒上个几日也就好了。阿夏最喜欢咬开干瘪的皮后,里头甜软的杏肉,她能坐在那里嚼很久。

    这边在忙活着,方父从高架子上下来,冲洗完手进屋做饭去了,晌午得吃蚕豆饭。

    立夏时节正是蚕豆熟成的时候,藤上挂的荚颗颗饱满,手一捏,裹着绿壳的蚕豆跑出来,现在吃它,就是吃一口鲜。

    方父把剥了壳的蚕豆放到一半,从横梁上取下吊在那里的腊肠,沾了灰,使劲搓洗一番。再改刀切成小片,每一片都暗红中带黄,表皮干硬,还会往外冒油。

    这是过年前腌的,里面加了酱油,切开后酱香味浓郁,咸口不甜。

    用这样的腊肠,锅里放点肥肉熬油,再加点咸腊肉增香,放腊肠炒,泡好的糯米捞出放下。加水没过米,炉灶一定要烧旺才好,等米浆噗噗冒泡后,米饭将熟时,再加蚕豆,熟了翻炒,底下还有一层锅巴。

    他将饭盛在碗里,绿油油的蚕豆,酱色的米饭中裹着红里透着点黑的腊肠,香气浓郁。

    盛浔爹娘出海还没回来就没有给他们盛出来,阿夏则端了碗饭出来到外头吃,这个天光照好,还不冷不热地正好。

    吃这种饭,她就喜欢用勺子,一舀一大勺进嘴的满足,糯米煮出来的饭就特别绵软。蚕豆煮熟后还有点脆,最好吃的就是腊肠,不算咸,肉质特别紧实。还有小块的米锅巴,焦香硬又脆。

    阿夏一碗饭全给吃光了,糯米焖出来的饭,哪管只吃了一小碗也很饱,她又不愿意坐在那里,就在院子里来回转悠。

    转的方母眼睛疼,她喊,“祖宗,你别转悠了,去那老实待着。”

    “噢,”阿夏也没敢不听,挪步走回到石凳上,才挨着凳子又立马站起来往屋里走,拿了一碗蛋出来。

    坐在屋檐下的方母看她作妖,忍不住又问了一嘴,“你不是吃得饱了,又拿这蛋做什么?”

    “我玩斗蛋呢。”

    阿夏坐不住,自然要给自己找个乐子玩玩,方母也没说她,立夏斗蛋实属常见。

    她拿了蛋过去,冲着一旁的盛浔招手,“来,我们玩一把斗蛋。”

    盛浔也配合,不过等坐下却笑着问她,“输了这蛋你还吃得下?”

    “谁说我一定会输,”阿夏很不服气,她拿出两个蛋来,又怕自己到时候真输了,就找补道:“我们输赢不论,输了也不用吃蛋。”

    “合着这话都让你说去了,”方觉还不晓得她,打趣了她一句。

    阿夏把蛋递给盛浔,头朝方觉那说:“大哥,你给我们看输赢。”

    立夏斗蛋是有章法的,蛋也要分头尾,所谓头尖尾圆,斗时要头对头,尾对尾,要是头对着尾,那可得重来。蛋头赢的叫蛋大王,蛋尾赢的则叫蛋小王。

    阿夏特意给自己选了一个摸着很硬的鸡蛋,手指半握着蛋,鸭蛋头朝盛浔这边。

    等两人全准备好后,方觉喊,“撞!”

    两个蛋撞在一起,只听咔嚓声,阿夏手上的蛋头撞得稀碎,她也不恼,“再来一次。”

    盛浔手上劲大,就算收着力道也还是难以避免撞坏,所以第二次时,他又减轻了力道,还是把那鸭蛋撞得稀烂。

    怕等会儿阿夏输多了恼羞成怒,他把自己的蛋递给她,并道:“你用我的鸭蛋试试,保管你能赢。”

    阿夏半信半疑接过,果不其然再斗蛋时她就赢了,喜滋滋地觉得一定是刚才的蛋壳太软了些。

    只有方觉捂着眼睛啧了声,先把鸭蛋壳给捏碎可不就是那边赢了,他这个傻妹妹呦。

    玩到半下午时,盛浔回家拿了罐梅子酱过来,排骨正好方家有买,他往厨房里去时,阿夏和方觉紧跟其上。

    到厨房后,方父在里头给河虾去虾线,他准备一会儿做个盐水虾,见着盛浔拿来的梅子酱,里头橙黄,浓稠又有些许果粒,不说味道光是这卖相就很好。

    更何况他一闻到这酸甜的味,忍不住叫好,“这梅子酱做的不错,阿浔,你做的还是你娘做的?”

    盛浔握着把刀剁排骨,听到方父问时就停下来回他,“方叔,我自己做的,您要是想要的话,那些青梅我可以帮着给熬成酱。”

    “你这孩子手艺可真不错,”方父用很赞许的目光看着盛浔,寻常人家都会再接着说一番自己孩子的不是。

    但他夸人就是夸人,不捧这个踩那个,又乐呵呵地道:“梅子酱我自个儿做,我那些个青梅准备明日酿点青梅酒的。你先把排骨给放到锅里。”

    阿夏给灶眼里加了不少柴火,烧得锅里的水沸腾,白气四蹿。盛浔将剁好的排骨放下去焯水,扔点姜片葱段去腥。

    倒热油将排骨炸到金黄,捞出来沥油,再炸一遍,炸好锅里还得再炒,黄酒、酱、糖先放。舀出两三勺梅子酱倒下,翻炒时味道就显得十分酸甜。

    盛浔又往底下倒一勺水,盖上木盖焖煮收汁,盛在盘子里,排骨焦红带黄,每根上面都沾带着梅子酱,很是透亮。

    他让大家都先尝一根,阿夏夹了根小的,梅子着实很香,按理说炸过又炒的排骨不管如何,吃着总会觉得稍稍油腻。

    但这排骨,肉酥烂,很容易脱骨。酱汁全都进到嘴里,不觉得油,口感酸甜又颇为解腻。冬日吃还稍欠点感觉,就适合在夏日吃,清爽正好能开胃。要是配点酸梅汤,想想也不错。

    阿夏的好话不要钱,“这排骨比我之前吃过的糖醋排骨还要好上许多,不算特别甜,酸得正好。”

    糖醋排骨吃着也好,但是吃上几块就会觉得嘴里腻味。

    “确实不错,”方觉也是对此心服口服。

    盛浔很谦让,直说还做得不够好,将排骨放到一边先焖着,转头又去帮方父的忙。

    不是在洗苋菜,就是帮忙收拾灶台,反正就没有停下来过,让方父和方觉对他刮目相看。

    以至于晚上吃饭,盛母夫妇俩过来时,方父都忍不住夸道:“阿浔这孩子好,下午我说让他去歇着,非得帮忙。忙里忙外的,这梅子排骨烧的也好,让我都自愧不如。”

    盛母瞟了坐在她旁边的盛浔,而后就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他要是在这不勤快的话,回去我都得说他。”

    “孩子不用那么勤快,稍微帮点忙就已经很好了,”方母自然客套一番。

    “我家是个小子,总要勤快一些不是,像阿夏这样的就很好。”

    两个做娘的相互给吹捧上了,话里的意思都差明说了,听得阿夏头差点埋进碗里去。

    到后面吃饭了,大家也不说话,她才松口气,夹了一筷子豌豆尖,只拿蒜炒的,油润清口。

    今日方父还蒸了一条大鱼,煮盐水虾,苋菜也炒了一盘。笋也焐一大碗,都是整笋煮的,现下吃叫它健脚笋,吃了好长高,能健脚。还有咸鸭蛋,切开一半,里头蛋黄流油,满满一桌的时鲜。

    吃到后头,方母还给每人舀了碗甜酒酿,只有阿夏的掺了点水,酒味有跟没有似的,她也默默吃完了这碗。

    甜酒酿也吃了,外头黑下来,天上的星子高悬,一桌大人还在高谈阔论。阿夏可不想再坐着,她左右看看,就见盛浔也朝她投来目光。

    她往外头指指,盛浔心领神会点点头,阿夏就猫着身子偷偷溜出去,等她站在方家大门口时,盛浔也跟了出来。

    “去哪?”

    他虽然知道阿夏叫他出去,但是却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不知道,”阿夏就是觉得坐在那里无趣,才想要出来透透气,至于去哪,她根本不知道,走到哪就算哪。

    明月坊一打天黑以后,走在路上的人就少,大多回到自家屋里,点上一盏灯火,再熬会儿也就睡下,只有屋檐下的灯笼还闪着光亮。

    风穿墙过巷,小路寂静,偶尔有几声犬吠,还有阿夏的声音,她说:“再有一段日子就要到端午了,我要去我外祖家,她那里有一大片连着的山,里头还有鹿。”

    “我见到鹿的当晚就梦到了一只浑身雪白的鹿。”

    盛浔轻笑道:“那你梦见它之后呢?”

    “不告诉你。”

    阿夏摇摇头,说完往前跑,裙摆和衣带都往后飘荡,影子时而甩在墙上,时而又回到地面。

    盛浔不紧不慢地往前走,他知道阿夏会停下来等他。

    果然,阿夏跑到一团光照底下,烛光打在她脸上,眉目凌凌,她笑着站在那里,说道:“盛浔,你快点呀。”

    盛浔也笑,迈步走上前,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越来越近,逐渐靠在一起,从光下又走到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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