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显示撤回了，你发的什么呀？”
前面的路口正好是红灯。
钱司停下车，侧身去她手里的小袋子拿喝的，随口道，“转发文件来着，点错了，就撤回了。”
“哦，我也这么办过，”颜研帮他撑着袋子好让他拿东西，前面的车缓缓移动，颜研赶紧拿过他手里的小瓶子，拍他胳膊，“绿灯了！你先开车，我帮你打开。”
钱司从善如流，缓缓启动车子，颜研递给他开好盖子的养乐多，他轻声说了句谢谢，接了过来。
其实撤回的并不是所谓发错的文件，而是一句，“到家了吗？”
这种看似关心，实则紧逼的问句，或许就是把颜研推远的因素之一吧。
那天下午，他一个人在办公室，从头到尾看他们俩的聊天记录。
——吃饭了吗？
——在忙了吗？
——要出门了吗？
——睡了吗？
——下班了吗？
他私心想要找个借口去和她聊天，以看似关心的开头打开话题，但实际上，并没有做些什么。
他钱司不应该利用她的礼貌来配合他汇报自己的现状。
他们的关系，颜研没理由这么做，更没有必要这么做。
钱司突然觉得，颜研的避而不谈和推拒，可能就是因为自己的激进行为触犯了她的安全区，恐慌之下的人会做什么呢，自然是排除掉安全隐患，想要尽快恢复到之前平稳的状态。
所以在昨天发完那句“关心”后，他急忙撤回了。
他给老妈发消息，问她喜欢一个人是不是都会小心翼翼。
老妈回他：看似都是小心翼翼，但要分清楚这个行为的背后，是因为怕而小心，还是珍视而小心。
钱司看着这句话，深夜中思考了好久。
导航实时播报，路程才行驶了三分之一。
钱司在开车，她不好说话打扰，但玩儿手机又不礼貌，颜研轻轻舒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太紧张，放松一些。
钱司看她一眼，抬手点开了车子的中控触控板。
“要不要听歌？”
“好啊。”颜研点头，看到音乐app点进去，“你想听什么，我帮你点。”
钱司看着她稍稍起身认真研究着app的功能，突然想抬手揉一揉她的头发。
“听你喜欢的吧，我听歌不多。”
“那我找找，”颜研点开歌单，里面好多英文歌，名字很长，停在那里慢慢滚动，好半天才能看全，“我看到能连手机蓝牙，连我的？”
“可以啊。”钱司点头，抬手帮她把设置打开。
颜研连接上，紧接着钢琴前奏响起，一道沙哑的女声淡淡在车内环绕。
“这个行吗？”
“行。”钱司撇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歌名，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对！”颜研被他这一提醒，想起了今天的主要任务，一拍手问他，“你想吃什么！这回我请！”
钱司知道她说的是中医的事儿，沉吟了一下，提议，“火锅？”
颜研纠结，“其实我是很喜欢的，但下午还要干活儿，火锅会有味道。”她算着时间，如果选择火锅，肯定会吃得比较急，但火锅就是要慢慢悠悠聊着天吃才开心嘛！
钱司看了眼时间，帮她分析，“或者我们中午就吃工作餐，这样时间上没那么大压力，在公司附近也不会着急，火锅等到下次，之后有的是时间。”
一想到后面要去乘光工作，颜研抿嘴笑了，“确实，之后天天见面，别说吃一次饭了，估计都会一起吃饭吃腻了哈哈哈。”
钱司被她的笑感染到，“那不会，你别觉得我点餐难吃就行。”
“你没问题的！”颜研鼓励他，“毕竟带给我的小零食都那么好吃，订的餐一定也很棒！”
毕竟是在一起玩儿了那么多天游戏，话题一打开，氛围就轻松了起来。
一路上虽然有点堵，但钱司开车平稳，起步刹车都循序渐进，完全不会觉得晕车难受，甚至称得上舒适。
导航显示已经度过了最后一个拥堵路段，后面一路畅通，再有五分钟也就到了。
“说真的，你开车的水平真的很好，但你不是才22？多大拿的驾照啊。”
“18，我爸为了让我接送我妈，就让我学了车。”
“哇哦。”颜研震惊，“那你已经有四年的驾龄了啊。”
“嗯。”钱司没想到她这么惊讶，笑道，“我在游戏里车技也很好啊。”
“游戏里我也会开啊，你看那次我带着你过桥，不也很熟练？”
“并没有，”钱司无情拆穿她，“在桥上直行还可以，过了桥需要转弯就翻车了，那次我们怎么死的，我永远记得。”
颜研想起来一转弯翻了车，结果卡了bug翻不过来，最后被路过的人直接扫车到爆炸而忘，不禁笑出声。
“哈哈哈哈，从画面看咱俩的腿还在车底漏出来，特别沙雕！”
“所以从那之后我就不让你开车了，正好你也不喜欢。”
“是，”颜研调整下坐姿，“其实我也想学车来着，但自己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开车上路，觉得我的脑子根本无法驾驭这件事情，太危险了，本着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的原则，就把这个计划搁置了。”
“嗯，以后有兴趣再重启，不会也不影响什么。”
“对，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也很便利，我觉得不会也不影响嘛。”
聊着天就到了三二一的停车场。
今天是工作日，时间又有点晚，车位已经不多。
颜研从侧门的车窗向外看，嘴里念叨着车位。
钱司找到一个，一把停了进去，甚至为了颜研好下车，还将副驾驶那边的空间多留出来一些。
颜研被他行云流水的操作帅到，直到对方看过来时才慌张收回视线，低头解安全带，拿上东西下车。
“帮我拿下后排的文件。”钱司在那边下车。
颜研哦了一声，知道他是不好开门，自己从这边打开后座的车门，弯腰探进去拿放在后排的文件袋。
“是这个吗？”颜研说着拿出文件袋将身子撤出车里，一转身却差点撞进钱司的胸膛。
灰色的棉质连帽卫衣，相同色系的运动卫裤，束收的裤腿微微堆在白色的板鞋上。
抬起的手腕上带着一块智能表，此时衣袖的螺纹袖口拉到小臂中间，露出的黑色腕表和白色的皮肤对比鲜明，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微微凸起，修长的手正举着垫在车框上，防止她起身碰到头。
“对，就是这个。”
钱司护着她的头带着她向外走了两步，侧身将车门带上后，才从她手里接过文件袋和拎着的小袋子。
车灯亮了一下上了锁。
钱司看向站在旁边发呆的颜研，稍稍低头问道，“走吗？”
“嗯，走。”
停车场虽然来了不少次，但怎么走出去都是跟着别人。
钱司向前走，她就跟在后面，似乎什么都没想，看到他扔垃圾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手里的来着。
什么时候被他拿走的？
好像是他刚才弯腰贴近自己拿文件袋的时候。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稀薄起来，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还是有好闻的淡淡香味窜进了鼻腔。
这个味道完全不同于车里香氛的味道，是钱司身上自带的。
颜研慢慢深呼吸，那一缕味道似乎住在了肺里，一呼一吸皆有感觉。
“走吧。”钱司扔完东西折返回来，路过她身边时抬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颜研感觉那味道又裹上来了，跟勾魂锁似的，牵引着她就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差了半步，钱司长腿阔步在前，颜研飘飘悠悠在后，走出停车场，进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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