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公司已经十一点多了。
钱司跟着颜研去了她之前工作的编辑室，灯一打开，桌子上好多小零食，他送的黑色纸袋就在电脑旁边。
“之前就是在这个编辑室干活儿？”钱司关上门站在一旁，看她进屋放下小背包，到一旁的沙发下，拿出一双软底鞋子换上。
“对，《硝烟》在乘光做的时候，预混棚就是我的临时根据地，”颜研换好鞋子，又把自己穿来的放好，转身看钱司，“你坐嘛，站着干嘛。”
钱司走到桌子前，将小袋子里的小蛋糕放到黑色纸袋里，转身倚在桌边，打开了手机。
“有想吃的吗，我叫餐。”
颜研收拾完东西也拿出手机，“我来我来，你想吃什么？”
两人拿着手机看着周围的外卖，颜研坐在沙发上，钱司站在她对面，一时竟有了点温馨的感觉。
“这个怎么样？”钱司发现一家不错的西餐，向前一步将手机举着给她看。
颜研倾身，身手戳着手机屏幕一点点翻着菜单。
“好像不错，诶！有牛油果沙拉！”
“哪个。”钱司歪一点身子看过去，颜研觉得他姿势别扭，干脆拉了一下他的衣摆，让他坐到沙发上。
“这个，你吃沙拉吗？这个是果蔬的，这个是鲜虾的，你喜欢哪个。”颜研说着又翻到最上面，“这家店叫什么？”说着点开自己手机的搜索栏，找这家店。
钱司右手举着手机在她面前，身子坐在她旁边，她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几个动作就将距离拉得极近。
近到他胳膊上的布料与颜研腰侧的衣服重叠，仿佛对方的体温已经传递了过来，升高了周围的温度。
“我跟着你吃。”钱司低低地开口，说完别过头，无声清了清嗓。
“那就果蔬的吧，不知道这个季节的虾怎么样，别吃坏了肚子。”颜研完全沉浸在点菜中，又翻到了主食，“我想吃这个意面，你呢？”
钱司举着的手机已经被颜研锁了屏，她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稍稍侧身跟着一起看。
“这个感觉也好吃诶，完了，我真是饿了，看什么都想吃。”
“我吃这个。”钱司趁着那道菜还没被划走，迅速在右下角加购的小按钮上点了一下。
颜研一愣，歪头看他，“你确定？”
“嗯。”钱司点头，态度十分肯定。
“好，那我下单了哈。”颜研到结算界面，再次确认了两人的吃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又看向钱司，“你再看看其他的不？”不用因为她说想吃就点的。
“不看了，这个就很好，快下单吧，我都饿了。”钱司果断替她点了结算。
颜研收回手机付款结账，配送时间显示30分钟，来得及。
“你喝水吗？我去接。”颜研收起手机起身拿水杯。
“我和你一起去，顺便认认路。”钱司起来替她开门。
两人一起出了门。
三二一的茶水间在休息室旁边。
颜研带着钱司慢慢溜达，顺便跟他介绍下这里的布局。
“他们和乘光的布局区别还挺大的是不是，我记得乘光是视效部门在二楼，声音部门在一楼。”
“对，”钱司跟在她旁边，有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他们一眼。
“这里就是声音部门在二楼，视效在三楼，一楼是接待室和会议室，哦对了，我们进门正对着的那个大厅，旁边还有一个咖啡吧，内部人员买东西打七折。”
“好喝吗？”
“我不太适应，”颜研边走着边转头看他，“也是因为我喝咖啡不专业，洪岚说我的口味不是在喝咖啡，是在喝咖啡味儿的小甜水儿哈哈哈哈。”
钱司被她这个说法逗笑，低头看着她，“这么说来他家的咖啡还挺正宗？”
“可能吧，”颜研带着她拐到二楼的茶水间，“园区另一家我觉得就挺好喝的，但就喝过两次。”
钱司想到学长的那家咖啡店，“月光藤下？”
“诶，你怎么知道！”颜研笑了，“你也喝过啊。”
临近中午，有不少工作人员热饭或者接水，他们俩排在后面，轻声聊天。
颜研稍稍歪头对他说，“第一次是客户点的外卖，我喝了一下觉得很好喝，第二次是托洪岚帮我带过来的，其实他家店的位置对我来说很微妙。”
钱司弯一点腰听着她说话。
“点外卖吧，其实走路五分钟就到了，但是走过去在店里买吧，又要走五分钟，”颜研抬头看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钱司笑了一下，“所以这种时候，最好就是有人帮你带过来，就像是宿舍带饭一样。”
“对！”
轮到他俩，颜研先把自己杯子放一旁，拿了个一次性纸杯。
“凉的热的？”
钱司挑眉，“温的。”
“好嘞！”颜研非常配合，先接了半杯凉水，又兑了半杯热水，转身双手递到钱司面前，微笑道，“辛苦钱总尝尝温度合适不？”
钱司配合着双手接过，端到唇边浅尝一口，看着正期待她答复的颜研，淡淡道，“刚刚好。”
颜研笑出声，转身拿保温杯给自己接水。
“是颜研吗？”
一道男声从不远处传来。
“嗯？有人叫我。”颜研关上水，小声跟钱司说。
“颜研？”
“诶！”颜研抬高一点声音应下，和钱司对视一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休息室呢！”男声说着，颜研也正好走到了休息室门口。
“我听声音觉得像你，还真是。”瞿导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喝茶，颜研进来，身后跟着钱司，“呦！小钱这么早就到了啊。”
瞿导和钱司约的原本是下午两点，这个点儿就看到他，瞿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能看着他意思了一句，“一会儿跟着一起吃饭？”
钱司也没想到正好被瞿导抓包，看了颜研一眼，颜研反应很快，将话接了过来。
“我下个戏要和钱司一起干活儿，他说今天过来给您送合同，我就说能不能提前点来把要给我资料也带上，他就这个时间到了。”
“哦，下个戏是什么啊？”瞿导被转移了注意力。
钱司接话，“《穷途》，闻导的。”
“哦，闻儿的啊，听说来着，网友关注度很高，还在议论有没有可能再来一个奥斯卡特奖呢。”
颜研和钱司双双站在门口跟他聊着天，外面有人走来，他俩齐齐侧身让开，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导演，饭到了。”来人说着将拎了两手的吃的放在桌上，开始拆包装。
“小徐出了点事儿，这两天小张在这边盯着，一起吃吧，这么多呢。”瞿导说着看向颜研，“小颜，来，吃饭。”
颜研下意识看向钱司，钱司也在看着她。
一切的根源，就是那杯水啊。
“瞿导，我跟钱司点了餐，估计快到了。”颜研说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还有三分钟。
“那也行，那就拿过来一起吃，小钱来坐，”瞿导说着还向一旁挪了个位置，拍拍沙发示意他。
钱司给了颜研一个无奈的眼神，只好坐了过去。
“诶，正好，小张你去问问咱们录音师吃饭没，没吃赶紧叫她过来，这么多菜呢，别浪费了。”瞿导拍拍小张，小张应了一声就出去找小王了。
颜研手机响起，是外卖员电话。
“我去拿外卖！”说着接起电话向外走，快步下了楼。
“咱那个戏，虽说现在聊这个有点远，但如果条件允许哈，声音制作找小颜其实挺不错的。”瞿导慢慢悠悠拆着塑料袋，休息室只剩他们两个人，坐得又近，瞿导说话的语气都变轻了。
“您这个提议我们会考虑的，星域那边把这个项目的后期制作全权委托给我们，那么制作的班底我们也会尽量配合您的想法，毕竟我们的共同目标都是为了作品，您作为导演，一定比我们想得更周全。”
钱司那天回去就做了功课，此时能说出这些话，其实也是他作为乘光的负责人做出的承诺了，这背后的含义不单单是定了混录师这么简单，很可能是几十万资金的变动。
但他觉得值得。
“嗯。”瞿导肯定地点头，对这位看似是摆设的负责人有了不小的改观。
“后面你不是和她有项目合作吗，也可以多了解一下。”瞿导边说边给了他一套餐具。
“好的，谢谢。”钱司接过，门外有脚步传来，颜研拎着外卖进了门。
“他家的包装也太高级了吧。”颜研说着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外卖放到了桌上。
小张带着小王走进来，瞿导招呼着他们赶紧过来吃饭，三人坐下，休息室的饭桌一下就坐满了。
颜研坐在钱司对面，旁边是小王，小张独自坐在桌子的第三边，夹在颜研和钱司的中间。
“这个是你的，”颜研将钱司的餐推过去，又把沙拉盖子打开放中间，“我们点了份沙拉，大家一起吃。”
“你们年轻人还真是叫法新鲜，这不就我们那时候吃的大拌菜么，”瞿导看了一眼就打消了念头，“包装确实挺好，这个碗是玻璃的还是塑料的？”
颜研敲了下，“塑料的，摆出来还挺好看。”
“我吃不了生，你们吃。”小王将碗向另外三个人推了一点，小张也表示不吃，沙拉碗又推了回去。
颜研看向钱司，两人举着叉子都没动。
他俩一个是海鲜焗饭，一个是牛肉芝士粗管意面，不吃点沙拉是真的腻，但这菜之间又隔着一个人，也不好分配。
这就是不熟的人吃工作餐的尴尬……
颜研内心苦笑，戳了戳自己的意面。
“要不，我跟这位小哥换一下？你俩吃着也方便。”坐一边的小张突然开口，端着自己的那份米饭站了起来。
钱司道了声谢和他换了位置，布局分配一下就舒适了，沙拉碗放在他俩中间，两个人坐的很近。
颜研用公筷将沙拉拌了拌，钱司却从旁边拿了一个备用碗。
他用餐具中还没用过的勺子将自己还没动的海鲜焗饭舀了半碗出来，推到颜研面前。
颜研一愣，犹豫了一下，用自己还没用过的叉子，戳了一大块牛肉，试探着放进了钱司的碗里。
饭桌上一时安静。
这波技能交换谁都没想到。
颜研眼神无辜的看着钱司，钱司嘴角带笑看着颜研，明明两个人的眼神动作都不太寻常，但他们又做得坦坦荡荡，让人一时说不出什么。
小王推了下眼睛，低头吃饭，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轻声开口，“导演，昨天您提到的话筒位置，咱还试试吗？”
瞿导被转移了注意力，想了一下，“哦，不试了，我问了问拍摄时的录音师，他的意思是，还是按照你的经验来比较保险。”
小张跟着收回了视线，低头干饭，心无旁骛。
奇怪的氛围有所缓解，五个人吃着饭，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