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工作比较轻松，后面还有两天的配音，已经可以整合所有物料了。
洪岚提前打了招呼，颜研到了公司直接去找小王，两人拎着吃的去了终混棚的小休息室，准备吃饭完直接干活儿。
“明后天录完音，你后面怎么安排？”
小王买了麻辣烫，两人一边看着综艺一边吃，还用一次性杯子分了一瓶汽水。
“应该回家，最后一天结束，第二天出发。”小王说完吃了个蟹籽包，眼镜上有点雾气，但不耽误看综艺。
颜研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后天就是五一假期了。
“你呢？”
“我要开始混录了，持续一个月，在终混棚，孤身一人，沉浸在黑暗中，冰冷度日。”颜研越说语气越惨，到最后45度仰望天空。
小王差点把饮料喷了，“你说的不是终混棚，是冷宫，你还数数有多少块瓷砖不？”
“我应该会数数有多少个轨道。”颜研和她笑成一团。
“等假期结束，我这边没什么工作的话，就来这边陪你。”
“好呀。”颜研眼睛都亮了，“我请你喝下午茶。”
小王无语，“我是来偷师的，你有点觉悟好不好，难道不应该是，命令我给你带下午茶？”
颜研听得摇头，说话故作板正，“小王老师，咱们这是技术交流。”
小王服气，认命道，“好的好的，颜研老师，那就请多指教了。”
颜研伸出手和她举起的左手击掌，差点碰翻了自己的麻辣烫，两人惊出一身汗，看到对方宛如表情包的表情，又笑作一团。
下午，钱司正跟着潇姐开制片部门的项目会时，收到了钱母的微信。
——这周末回家一趟。
钱司愣了一下，翻到上面的聊天记录，才发现自己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司：好的。
回完消息，收起手机，再次专心投入到会议中。
“好，我们下一个来说一下《穷徒》，”潇姐翻着手里的平板电脑，找到《穷徒》的项目文件，抬起头来看向钱司，“说说情况。”
钱司将手里的进度表递给她，利落道，“目前剪辑已经完成了第二版，导演约在下周过来看一下，但经验来看，还会改，调色基本确定了，特效量比较大，关键的几场戏会在下周导演来看剪辑的时候一起过一遍，估计整体完成，应该到声音混录环节了。”
“嗯，”潇姐翻了翻表格，“注意特效的时间，声音会在编辑阶段提出拿到确定画面，最好物料能提前一周跟上。”
钱司一愣，点了点头，用手里的红水笔在特效的完成日期处画了个叉，在日历上提前了一星期，重重画了几个圈。
会议结束，钱司拿着资料出来，转身向公司外走去。
抽烟的垃圾桶旁围了两三个人，此时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钱司将袖子撸上去，眯着眼抬头，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被光斑扰得有一丝烦躁。
司：颜研老师，在忙吗？有事情想请教一下。
钱司发了条微信过去，看着聊天窗口上的盐字，感觉心情好了一点。
盐：？
盐：不要搞事情！【挥拳】
钱司笑了，原本想抽烟的情绪被冲淡，他慢悠悠向另一边走去，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要问啊
这边，颜研停下手里的活儿，给他发微信。
小王有点儿工作要处理，被上司叫走了，此时就她一个人在终混棚，没开灯，孤零零坐在黑暗中，只有投影大屏上的画面散发着光亮。
司：是，方便电话吗？
颜研直接打了视频过去。
钱司接的很快，那边阳光正好，背景绿树丛荫，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体恤，袖子挽到小臂一半，腕间的蓝色表盘反射着光，此时正支着头看她，额前的碎发柔顺的搭在眉骨，看起来软软的，有点小乖。
“你好悠闲。”颜研面无表情，压抑着心里见到美色的小兴奋。
“你那边好阴森。”钱司看着画面里，颜研一半明一半暗的脸，清晰的下颌线利落的收住，在黑暗中整个人看起来削瘦单薄，“是不是又瘦了？”
颜研无语，“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
钱司点点头，“是，我想起来了，又瘦了。”
颜研这回终于绷不住了，歪着身体让自己的脸移出画面，抿着嘴疯狂忍笑，感觉好一点了才又挪回来。
“说正事儿，遇到什么问题啦？”
钱司看着她，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也就一秒，又重新开口。
“今天开《穷徒》的项目会，提到了特效进度和声音进度的配合问题，我的安排似乎不太对，但又没太明白其中的关系，想来问问你。”
“哦，”颜研了然，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支好，换了个更轻松的姿势，轻轻道，“那你哪里没明白呢？”
钱司想了想，顺着自己了解到的工作流程，缓缓捋道，“声音制作的依据是画面，所以在声音制作开始前，画面就要确定；声音的制作又有台词，环境，效果等环节，这些制作完，配音结束后，就可以开始混录，我的项目计划中，特效画面的完成时间应该会在混录开始时结束，但带我的前辈告诉我，至少要提前一星期，目的是给声音留时间。”
“所以就困扰了是不是？”颜研歪着头说出他的疑惑。
“嗯。”钱司应了一声，听她说话柔柔的，人有些懒。
颜研想了一下，开口道，“特效的完成度，其实会直接影响声音的完成度，因为声音是要为画面服务的，所以，即便声音拿到的画面特效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五，但就差那百分之五，可能就因为添加了新的元素，而影响到声音的制作，如果这种情况很少的话，可能在混录的过程中填补上就行，但如果特效量巨大，又有特殊含义时，这对声音设计来说就是非常大的工程，是没办法在混录过程中顺便完成的，就需要留出充足的时间来完成这道工序，俗称，补特效。”
颜研语速不快，边说还边看着他的反应，“我想，《穷徒》的特效不少吧？而且应该要求会很多，毕竟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给电影补特效，可以说时间非常多了。”
钱司点点头，“是，从我进入项目前，视频特效就已经在制作了，到结束，周期是五个月。”
“哇哦，”颜研已经后悔打听了，“这就意味着，声音上的特效也会非常多，我已经开始痛苦了。”
钱司被她苦着的表情逗笑，放低声音离话筒稍微近一点，“但你是在乘光工作，会不会好一点？”
乘光工作，有乘光的员工，钱司。
颜研看着画面里，因为靠近而清晰的对方长长的眼睫，耳廓温度烧灼，在温度偏低的棚里愈发明显。
“或许吧，到时候看咯。”
钱司低低地笑了，随后又懒懒拉开距离，沉吟道，“如果我的计划没预留出这一周的时间怎么办？”
颜研一愣，缓缓收了笑，靠近手机小声问，“是不是视效那边的计划已经压不出时间了？”
钱司垂着视线，看不清情绪，但点了点头。
颜研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想了想，轻松道，“那就要你更耐心的照顾我啦，你们公司的人有没有和你说，我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很折磨人的！”
钱司抬头，“可以解决吗。”
“当然！”颜研回答得又肯定又利落，拍着胸脯打包票，“我颜研言出必行！说能解决，就能解决！”
钱司有点皱眉，又问，“会不会很麻烦？”
“完全不会！”颜研双手在胸前打叉，“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钱司似是松了口气，浅浅笑了。
颜研看他笑，自己也笑了起来，出声安慰他，“哎呀，别担心，姐姐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而且听你的安排，已经非常好了！短短一个月，我们阿司从完全不了解到现在可以独立安排工作计划，进步神速呀！”
钱司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哑声道，“哪有。”
颜研不赞同，“就是有！特别棒！《穷徒》有你，我很放心！”
钱司看着她，觉得此时周身的温暖都是手里这小小画面给的，阳光也不让他烦躁了，光斑也不是打扰了。
她说很放心，他就很高兴。
挂断电话，颜研继续工作。
回了公司，钱司想了想，还是去找潇姐说了下情况。
他没说和颜研通了电话，只把事情的现况说完，问潇姐会不会麻烦。
潇姐放下鼠标，转过转椅，坐着仰视他，但气势居高临下，十分不悦。
“不是麻烦，是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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