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

    天才放亮,水心便起身辞行,想要早些回到娘家去。

    苏木为她备了些盘缠,并注入了一丝法力,助她一路顺风。

    苏桃桃依旧如往常一样,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

    今日中秋,苏木内心十分愉悦,这是和她一起度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往后每年他都要这样陪着她。

    水心姑娘走后,他如同往常一样开始生火做饭。

    虽然柴米油盐不通,但为了照顾她,他愿意去学。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依旧在厨艺上没有显现出任何天分。

    这也不能怪他,他从始至终都食之无味,所有的食物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味道,所以有时候不知道该放些什么。

    恐怕只有粥能煮得稍微好点了,因为煮粥啥也不用放。

    但是自从上次苏桃桃骗了她,他对自己的厨艺似乎有了错误的认识。

    今日特地多备了几样菜肴,看着桌上丰盛的佳肴不由心生愉悦。

    他摊开手,幻化出一个锦盒,此刻的眸光竟如此温柔。

    只见他扯起袖口在锦盒上擦拭一番,似要将它擦得一尘不染。

    收起锦盒,看了看天边已上山弦的太阳,回过神。

    整理了一番衣襟后端起准备好的清水朝苏桃桃房间走去。

    到了门口扣扣门道:“桃桃,该起了”

    无人应答,他笑着无奈地摇摇头,推门而入,将水放在木架上。

    扯下搭在上头的毛巾浸了浸水,拧干,走到床前坐下。

    他伸手轻轻撩开她脸颊上的碎发,出声道:“桃桃,该起了”

    苏桃桃拧了拧眉,发出一阵赖床不起的声音。

    苏木继续催促道:“快起来了,莫要赖床,早膳都备好了”

    苏桃桃努力赶走困意,虚睁开双眸,清醒片刻才坐起身来。

    苏木带着笑意将手中的毛巾递给她,她接过蒙在脸上便再无下文。

    无奈,苏木揭下毛巾为她擦拭,她紧闭双眼动也不动,任苏木如何打理。

    “好了,莫要调皮,起身梳妆”苏木温柔地擦拭着,这便是所期待的幸福。

    苏桃桃咧嘴一笑,睁开双眸看着认真的他,不知何时起对眼前之人已是十分依赖,他是一个温暖的避风港,可以让她褪去所有的锋芒,露出原有的模样。

    苏木起身去清洗毛巾,苏桃桃也下床,拿起苏木带来的漱口水涮了涮,便坐到梳妆台旁整理妆容。

    片刻后苏木走过来,握住她执着木梳的手,苏桃桃一愣,回过头看着他。

    “我来”苏木摊开手。

    苏桃桃沉默了片刻后将木梳放于他手心,苏木温柔一笑,轻握。

    他轻轻撩起她的长发,从上轻轻梳下,生怕扯得她生疼。

    将她两侧的头发简单编发绕道后面用发饰固定,后又为她画眉修妆,带耳饰。

    完妆后,苏木蹲在她身前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开口道:“真好看”

    苏桃桃闻言竟有些不好意思,作小女儿家模样,脸颊绯红,缓缓开口:“我还没有换衣服呢”

    她看着铜镜中的妆容,又看看身上的里衣,哪哪都不搭。

    苏木微微一笑,起身,只见他指尖一划一个响指打出,苏桃桃身上服饰渐渐变了,变成一袭浅蓝到白色的渐变长裙,里里外外有好多层,但布料十分轻薄,如纱般飘逸。

    苏桃桃起身,十分欣喜,来来回回转了几圈看了个明白,这衣裙她很喜欢,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今天是她有史以来最漂亮的一天。

    藏不住心中的欢喜,笑着看了看一旁的苏木,向前一把扑到苏木怀中,开口道:“谢谢你,苏木”

    苏木抬手回抱着着她,一手轻抚她的脑袋,“谢什么,傻瓜”

    有什么好谢的,是她让他知道到何为幸福,要谢也是他要谢谢她。

    苏桃桃笑着笑着却哭了,明明是开心的事,可眼泪却忍不住往外涌,被人爱的感觉真好。

    苏木感受到她泪珠打湿他衣襟传来的温热,询问道:“怎么又哭了?”

    苏桃桃猛的起身,背对着苏木,擦拭了一番脸上的泪痕。

    倔强地回道:“谁哭了”,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哪里有又”

    苏木理解她为何这样,她一直很坚强,从不愿在人前示弱,其实一直渴望着温暖和关爱,但羞于表达又不愿承认,而她所期望的这一切他都给了她。

    等她整理好情绪,偷偷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苏木,他依旧目光柔和的等着她。

    苏木见她回头,缓缓伸出手悬在半空中,温柔一笑。

    苏桃桃看着身旁的手,缓缓转过身,犹豫片刻,将手搭在他手上。

    苏木轻轻握住,缓缓转身,拉着她离开了房间,一路到了前院,在桌边坐下。

    苏桃桃看着桌上摆满了‘佳肴’,顿时心中所有的美好一扫而空。

    “桃桃,今日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中秋,往后的每个佳节我都会陪你”苏木深情并茂地憧憬着将来,摊开手将那个锦盒幻化出来,翻开在苏桃桃面前,将里头的手镯拿出来。

    他拉起她的手为她戴上,询问道:“喜欢吗?”

    苏桃桃收回手,看着腕上的手镯,是银质的,雕刻精细,有镂空之处,很轻盈,还有可摇曳的吊坠。

    这么好看的银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忘却了桌上的一干佳肴。

    “喜欢”她回答道。

    苏木见她如此爱不释手便宽心一笑,不再言语,但神色有一丝怪异,似有什么话还未出口。

    他沉默了片刻,开口喊道:“桃桃”

    “嗯?”苏桃桃从镯子上移开视线看向他。

    苏木握住她的手开口道:“我们…”

    他顿了顿,似是不好意思开口,脸颊渐红:“我们成…”

    “疯丫头!”

    苏木话还未说完便被院外的喊叫声打断,心中莫大的不爽。

    苏桃桃见是小鬼来了,甚是开心,起身相迎,还没抬脚就见凌渊现身,顿时刹住脚。

    苏木见他来了更是一副寒冰之色,他起身走到苏桃桃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瞥了一眼小鬼又转向凌渊,开口道:“凌公子不请自来,不可谓不失礼数”

    凌渊进了院落,笑着回道:“苏兄,来者是客,中秋佳节岂有赶客之礼?”

    说罢便已经到苏桃桃身侧,就那一眼,心头便如沐春风般清新。

    头一次见她这副打扮,清秀而不浮华,多一丝恬静之气,甚美,一时间竟晃了神。

    苏木见他眼中那丝炽热,心头一阵恼怒,将苏桃桃藏得更深了。

    “凌公子这随客之礼倒颇为别致”苏木依旧一副赶客之相:“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

    凌渊非但不动气反而笑脸相迎,看着桌上的佳肴,灵光一闪,转身走到桌前坐下:“苏兄何必如此凉薄,我与臭丫头可是有过命的交情,蹭一顿饭不过分吧?”

    苏桃桃闻言立马心呼不妙,这菜肴是什么味道她一人知晓足以,不能让他人看了苏木的笑话。

    她俯身开始收拾,一边收一边说道:“凉了、凉了,苏木赶紧的”

    苏木只以为她是不欢迎凌渊而做此举,心头愉悦。

    凌渊顿时一脸懵,“臭丫头,看来是不欢迎我啊?”

    苏桃桃脸上挂一丝尴尬,手中的动作未停:“这不是菜凉了吗,哪能如此待客”

    凌渊只好起身,他走近苏桃桃:“既然如此,不如…”

    只见他动作迅速,伸手揽住苏桃桃的腰,转眼消失不见,苏木一惊,转身追了去。

    小鬼顿时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苏木活剥,就没再跟过去,化身离去,誓要将自己藏得好好的。

    苏木一路追赶,心头的火气愈演愈烈,他没想到这个凌渊竟如此无赖。

    凌渊在白溪镇街头一条小巷口将她放下,苏桃桃刚落地身侧便闪过一个身影,带来一阵风。

    只听一声响,她侧过头看去,苏木掐着凌渊的脖颈将其狠狠摔在墙上,目光不似往常,周身也散发着浓浓的寒意,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方才他本要向苏桃桃求亲,却不料被他破坏,心头已是不爽,如今他竟敢带着她离开,更是怒不可遏。

    “不准碰她!”苏木恶狠狠地开口道,双瞳竟变得猩红,散发出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魔气,连他自己也丝毫没有察觉。

    凌渊自然也不示弱,他岂是随随便便被欺压的,催动内力与之抗衡。

    两股力量相冲,激起极大的能量波,散播开来。

    苏桃桃本想来劝架的,可惜还未开口,便迎面接下这冲击。

    瞬间便被震飞,狠狠摔在对侧的墙上,嘴角溢出血,跌落在地。

    凌渊因为面对这个方向,第一时间看清了她的处境,长袖一挥,震开苏木,消散这两股力量。

    “臭丫头!”

    如此短的距离他竟用了化身到她身旁,将其扶起,神色担忧、愧疚。

    苏木反应过来转身看到这一幕,第一感念是愤怒,因为凌渊靠她如此之近。

    第二感念便是心疼与自责,怎么会伤害到她,这是他永远不想的。

    苏桃桃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心头也是无奈,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她这是遇到两个瘟神吧,好在自己身子骨硬。

    苏木疾步走到她身旁,一手推开凌渊自己扶着苏桃桃,可她似乎并不领情,推开苏木的手。

    “没事,你们接着打,接着打!”说着扶着墙走出巷口。

    她搞不懂平日里那么人畜无害的苏木,今个怎么就这么彪悍。

    搞不懂这两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好好的中秋佳节,人家合家团圆欢欢喜喜,她就搞得负伤挂彩。

    好一个中秋佳节呀!

    苏木唤了她一声,没有回应,他伸出手停在半空中,紧蹙眉,却没有追上去,愧疚之情溢满心怀。

    凌渊却没有他这么多顾虑,直接追上她的步伐:“臭丫头,臭丫头?”

    “别生气了,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他在她身旁一边围着她转,一边道歉。

    “你要是气不过,打我!绝不还手”凌渊拍拍胸脯保证道。

    苏桃桃露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奸笑,斜眼看着他,开口道:“真的?”

    “说话算话”凌渊站得笔直立于她身前,闭上双眼,一副任君□□的姿态:“动手吧!”

    话音落,苏桃桃立马来了精神,方才的重伤不过是装的,只是撞击时咬破了嘴唇,她只是不开心被忽视、被这么伤到。

    她压压手,伸伸胳膊,做足了准备工作。

    凌渊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她,嘴角微扬,

    用一种似乎很是担心自己处境的语气开口道:“臭丫头,轻点”

    只见苏桃桃抡起胳膊在空中划了数圈,猛的朝凌渊招呼去,凌渊紧蹙眉头等待着大招降临。

    眼看手就到凌渊跟前,她忽然手指一曲,在他额头弹了一记‘脑瓜懵’。

    凌渊却是极其配合,一声惨叫恰如其分,捂着额头。

    苏桃桃笑了,阔步向前,既往不咎。

    苏木走在他们身后,看到这一幕幕,他心中生起一个念想。

    便是如凌渊这般,他大概一辈子也学不会,不会哄她开心,惹她生气了只能木讷地不知所措。

    可这就是他,那个满心满眼皆是她的苏木,那个愿付出一切去守护她的苏木,只是不会哄他的女孩开心。

    他心中笼罩着一层阴霾,是凌渊带给他的,也是自己带给自己的。

    “苏木,你快点”苏桃桃喊着身后慢吞吞的苏木,早已不再生气。

    苏木心头阴霾尽扫,微微一笑追了上去,一旁的凌渊有些不爽,明明是自己逗她开心的,哪想她第一个想起的竟是他。

    苏木与凌渊暂时放下芥蒂,安安心心陪苏桃桃过了一个中秋。

    他们在街上走走看看、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该分别之时。

    凌渊也似许久没像今日这般开心过了,他看着天边的红霞,心头生起一丝惆怅。

    终须一别,心头竟有一丝舍不得。

    今日也算是陪心儿过了中秋罢?

    “臭丫头,今日开心吗?”他问道。

    苏桃桃怀中抱着各种小玩意,笑着点点头。

    凌渊似被她这一纯净的笑勾了魂般,目光久久不愿移开,不知不觉将手抬起,想在她头上摸一摸。

    苏木见状立马将她往身边一拉,凌渊回神,转手指尖滑过自己额前,捋了捋头发。

    “苏兄,天色已晚,便告辞了”话尾他看了看苏桃桃,便消失不见。

    苏木也带着苏桃桃回到了木屋。

    今日月圆,中秋赏月,苏木苏桃桃二人对坐于树下桌旁,看着空中的那轮明月。

    苏桃桃微微笑着,指尖遮过视线挡住圆月。

    苏木就静静地陪在她身侧,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这份恬静是他此生想要守护的幸福,一刻也不想辜负。

    苏桃桃指尖触着明月,轻划抚过月上黯淡的印记,心头思绪万千,多少年了,第一次有人陪自己赏月。

    “中秋满月祭嫦娥,七夕鹊桥载织女”苏桃桃望着明月,脑海中回想着小时候爷爷给她讲的神话故事,她回过神,看向苏木,问道:“你可知人们为何要过中秋?”

    苏木摇摇头,待她继续讲述。

    “想知道?”苏桃桃故意露出一丝俏皮之色问道。

    苏木温柔一笑,无奈微微轻叹一声道:“想的”

    明知她是一定会说的,只不过此刻的他只想配合她演上这么一出。

    苏桃桃眸色很是满意,轻轻嗓子开讲道:“相传很久很久以前,这天上竟有十个太阳,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茫茫月色里,苏桃桃眉目时而舒展,时而微蹙,以手比划百态,以口描绘山河。

    听她口若悬河,一旁的苏木不知为何,明知她讲述的都是莫须有的人和事,却听入了迷,感慨起这一对璧人相爱却无法相守的无奈。

    许久她才讲述完这个故事,随后端起桌上的花茶润了润有些干涸的嗓子,又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甜甜的,这就是月宫中的美人喜欢吃的食物吗?稀松平常,也无甚不同。

    “爷爷告诉你的?”苏木心头还未从方才的故事里缓过来,看着她眸光平静,却知她心意难平,中秋佳节是合家团圆,更是思念逝去的亲人。

    苏桃桃微微一笑,轻点头,带动耳边的飘发轻轻摇着,接着轻声道:“他还说每逢七夕之夜,只要站在葡萄架下就能看到牛郎和织女踏过鹊桥相见,亏当时我还信了,傻傻地站在那里被叮了一身包”

    说完苏桃桃笑了,似在嘲笑自己当时的愚昧。

    看着她此刻的笑,苏木却一点也不喜欢,他希望她的笑是因为开心而不是为了掩饰伤感。

    不过他一点也不想戳破,顺着她的话开玩笑般回道:“怕是不够诚心呐”

    闻言,苏桃桃‘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苏木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让她一时有些新鲜,笑声中她说道:“你怎么跟我爷爷说的一样”

    见她这般开怀大笑,苏木的心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苏桃桃,嘴角仍带着笑意看着苏木,一脸俏皮的开口道:“我看以后改叫你木爷爷好了,木爷爷、木爷爷”

    苏桃桃一声一声逗着苏木,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莫要胡言”苏木轻声指责道,但丝毫听不出责备之意,更多的是宠溺地意味,他拿起桌上的月饼递给苏桃桃,开口道:“我才不要做你的爷爷”

    苏桃桃接过月饼,倾躺在靠椅上,边吃边望着月亮,嘴角掩饰不住的上扬。

    苏木则静静地守着她。

    “苏木,你说月亮里真的住着仙子吗?”

    她的忽然发问这才让苏木收回神来,他看向空中的明月,目光柔和,轻声回道:“即便有,想来也是孤独,享千秋岁月,望万家灯火,却孤身一人,倒不如人间这般烟火留人,哪怕数十载光景,也可活得畅快淋漓”

    闻言,苏桃桃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但转瞬即逝,连自己也没来得及细细品味。

    苏桃桃没有搭话,而是静静地看着那轮圆月,吃着手中的糕点。

    “苏木”

    许久后,苏桃桃忽然轻声唤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落寞。

    “嗯?”苏木闻声轻轻应答,不知她为何忽然又生起一丝惆怅。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都牵动着他的思绪,若换做话本,他大概会是一位宁负苍生不负卿的角色。

    他见她只是看着空中明月不再讲话,不由出声询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苏桃桃眸中仍旧映着圆月,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坐起身笑道:“没事没事,讲了这么多怕嗓子哑了,唤一声听听”

    为掩饰眸中那一丝落寞,她笑着拿起手中的糕点,一口塞了进去,差点噎着,还好苏木及时送来花茶。

    突然,苏木拉过她的手,指尖流转,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她手心注入,如同涓涓细流流入心底。

    “这是做什么?”苏桃桃好奇地问他。

    “礼物”苏木不紧不慢地回道。

    很快便结束了,苏桃桃收回手,只见掌心浮着一团光影,粉粉的,形如桃花,栩栩如生,在手心微微转动,她手掌一合,桃花便不见了踪迹。

    “可喜欢?”苏木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晃了晃。

    但苏桃桃没有回话反而愣在原处一动不动,这让苏木心生疑惑,如此平静,这不该是她的反应啊。

    正要出口询问,却被苏桃桃惊了回去。

    只见她忽然抬起头,倏地拉过苏木的手握在手心,一脸谄媚之色看着他。

    “怎、怎么了?”苏木的耳朵“唰”地红了,心跳也变得快了些许。

    “苏木,你这么厉害,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也长命千岁?比如,比如…”苏桃桃脑中飞快地思索着,灵光一现道:“啊,比如仙丹,西王母赠后羿的那种,飞升成仙就算了,长生不老就行”

    苏桃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没想过这句话一出便已然暴露了自己方才想要掩饰的事情。

    苏木一时没忍住,笑了,没想到他的桃桃竟这般可爱,他用另一只手轻轻划过她鼻尖,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啊,世上哪有那种仙丹?”苏木抽出被她紧紧握住的手,起身一边向里院走去一边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去打些水,洗漱完早些歇息”

    苏桃桃顺着他的方向做了做鬼脸。

    这时苏木却忽然停了下来,但并未转过身,似犹豫了一番,开口问道:“桃桃可愿一人在这世间徘徊?”

    苏桃桃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何忽此一问。

    “不愿啊,怎么了?”

    苏木闻言,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轻松回道:“我亦是如此”,说罢抬脚便要离去。

    苏桃桃此刻神色却一愣,心中明了,明白了他此话的含义,原来他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思。

    “苏木”

    她忽然叫住他,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却并未说话。

    “你…你都猜到了?”她有些吞吐。

    苏木轻声回道。

    苏桃桃眉头为皱,缓缓出声道:“我只是不愿让你随我…”

    苏桃桃不想将下面的字眼说出,似乎哪怕是说,她都无法接受。

    苏木缓缓走到她跟前蹲下,伸手晃了晃她的脑袋道:“我不在意”

    “我或许还有来世”苏桃桃轻轻挡开他的手臂,神色黯淡:“可你呢?”

    苏木温柔地笑着,缓声道“哪怕凡尘转瞬一世,有你在,我亦甘之如饴”

    “我…”

    苏桃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木都这般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除了爷爷,他是对她最好的人,永远是这么温柔,这么让人难以抗拒。可真的要让他随自己消亡,她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苏木见她为难,将她揽入怀中,手轻扣在她脑袋上,轻声唤道:“傻桃桃”

    “我并非想要过多干涉于你,不过是告诉你我的想法罢了,我不愿一人在这世间独自徘徊。你按自己的想法来便好,若有来世,纵使你轮回成千般模样,我都一定会找到你,每世如此”

    苏桃桃心中突然融化,有此一人,夫复何求?

    她不由回抱着他,闻着他发间传来的特殊香气,觉得无比安心。

    而方才握有桃花的那只手却紧紧握着,这大概是苏木对她无奈亦无措的最好证据了,想到这她不由轻轻一笑。

    “苏木”她轻声唤道。

    “嗯?”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这是她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的话,因为她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而他是她第一个莫名其妙就愿意信任的人。

    苏木起身,双手握在她双肩,眸光宠溺地看着她道:“因为桃桃生得漂亮啊”

    此话也不知怎么似有魔力一般钻进她内心深处,在她脑海不断回荡着后半句:生得漂亮啊、生得漂亮啊、生得…

    “桃桃,桃桃?”

    苏桃桃这才恍然回过神,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苏木一脸焦急地问。

    “没、没事,有点累了”苏桃桃摸摸后脖颈搪塞道。

    说来可笑,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方才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脑子宕机了?那也太丢人了。

    “嗯,那你等我一会,我去打水,洗漱完便去歇息”,说罢他便起身离去。

    中秋就这么过了,这是多年来她过的最开心的一次中秋,自从爷爷走后她便再没过过中秋。

    不愿见户户烛火,唯她孤身一人。

    苏木的出现给了她新的生活,新的希望,新的寄托与新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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