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辰!”织羽突然惊叫着坐起身子。
“我在,我在,做噩梦了吗?”子辰温柔地拉起织羽的手。
心念之人就在眼前,手上却被一片腥红韫湿,透着浓浓的血气。
织羽不禁红了鼻头,眼底似被那抹韫色层层渲染。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严不严重。”她上手就要拉扯子辰,却是被他牢牢制住双手。
“我没事,一点小伤。”
“怎么就没事了,这么多血,给我看看。”织羽仍是一副将哭不哭的表情,执拗地拉着他的袖管。
子辰奈何不得,只能邪魅地勾起唇角,剥下半面长衫:“看吧看吧,看了我的可就不许再看其他人了。”
织羽根本没有在意他的顽笑,而是死死盯着那截血淋淋的伤口。
“分明就这么严重,怎也不知包扎一下。”她的声音染上哭腔,让子辰忍不住地蹙起眉头。
“本就怕你担心,才会赶着回来,早知就先去趟太医院了。”
“所以,若是我没醒,你还想着瞒我不成?”织羽拔高了音调。
“不敢不敢。”子辰软了语气哄着,却听织羽仍是喋喋不休地喊来叶澜。
“叶澜,取药箱来,还有,太子是如何受伤的?”
“太子”叶澜求助地看向子辰,支支吾吾着不敢说话。
子辰倒是极为享受织羽的关心,朝叶澜示意地抛了个眼神。
“不准打暗号。”织羽一脸厉色地截住二人目光。
叶澜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认命般地低下头去:“因被劫持的姑娘太多,对方又太过狡猾,他们将姑娘作为挡箭牌,太子也是为了不伤着她们,才会不慎中计,替一名受伤的姑娘挡了一记。”
姑娘?织羽心头生出一丝不虞。她弱弱地将眼神瞥向子辰,眼尾泛起委屈的红。
“究竟是怎样的姑娘才能让太子如此怜香惜玉,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守护。”她的语气满是酸意,就连心头也跟着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楚。
子辰看穿是小姑娘吃了醋,赶忙用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声音温柔说道:“尽胡诌,除了我们羽儿,我眼里哪还容得下他人。”
一旁的叶澜满头虚汗,无论如何也无法适应子辰的这副样子。
“太子,御医到了,还是先让他们替您包扎一二吧。”他强忍着心头不适,尽量保持平静地劝道。
“好。”子辰垂眼看看织羽,用手揉了揉他的头顶。“看,我早就让人喊来御医,只是不知你已在此等候多时,否则我定是要包扎好了再来。”
他将沾染血污的上衣脱下,没有避着织羽,露出与那柔美面庞完全不匹的精壮身躯。织羽无心欣赏,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伤口,眼底满是心疼。
伤口不算很深,却也仍是血肉淋漓,黏糊糊地溢着鲜血。子辰哼都没哼一声,任由着御医神色凝重,往那伤口上轻轻抹擦药酒。
“疼吗?”织羽的眉头深深揪紧,一时忘了怪责他的不是。
子辰淡淡摇头,想了想,又再狡猾地皱起脸道:“疼,你就留在宫里照顾我,可好?可是要疼死了。”
他眼底忍不住笑,恼得织羽抢过御医手上的药酒,使劲地往他伤口上戳。
“嘶!”子辰这才倒吸一口凉气,难耐地闷哼出声。
数九寒天的冬夜,御医额上愣是吓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见子辰并未生气,赶忙往他的伤口上包扎几圈,拿起药箱便要告退。叶澜借故送走御医,识趣地一起步出门外。
“用过膳了吗?”少了那两个打眼的,子辰惬意许多,伸出并未受伤的那只手揽过织羽。
织羽摇了摇头,生怕触及他的伤口,也就乖乖的没有动弹。
“那便陪我用些吧,我连午膳都来不及用,现在饿得厉害。”
他命下人送来晚膳,每一道都是织羽喜欢的菜色,足以显示子辰的用心。织羽小口小口吃着,时不时地抬头,偷眼看着子辰。
他的侧颜宛若精心雕琢般,刻画出完美的骨线。个性凉薄却又对她温柔上心,更是给了织羽十足的安全感。
眼前的一切都美好得有些失真,除了门外悠悠响起的那句:“太子,今日送回的姑娘现已醒了,正闹着脾气无人能止,您可要去看看?”
织羽的眉头迅速敛起,一脸质疑地转向子辰:“姑娘?看来你是连人都已经带回来了。”
“不是,你听我说。”子辰顿时就慌了神。“几名姑娘都被送回了家,只余一名始终昏迷,着实不知该往哪儿送。且她身上还负着伤,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只能先带回来了。”
“可”织羽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丫的,话都被你说完了,我用什么来发脾气。她气鼓鼓地看了子辰一眼,心中仍是不喜。
“待到醒来,问到住处,我便派人送她回去,可好?”子辰巴巴地看着织羽,无端开始示弱。
织羽憋着一口闷气,仍是有些怨怼地凶道:“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好。”子辰哭笑不得,顺从地拉上她的手。
那名姑娘被安排在较远的寝殿,四周住的都是杂役房的佣人,倒是没有被特殊照顾。织羽也相信子辰不似迟洛白那般拎不清,只是一时情绪上了头,还是让她有些无法冷静下来。
子辰倘然地牵着织羽,刚一走近,便听房中传来急切的质问:“这是哪儿,我为何会在此?方才的公子呢,我要见他,你们走开,都别碰我。”
二人推门而入,一见子辰,女子当即眼前一亮,不管不顾地就往跟前扑。
“公子救我,他们想要抢占了我。”
子辰露出一脸不耐,抬脚就往女子心口踹去。
“嘶。”织羽倒抽一口凉气,赶忙拉住子辰:“你干嘛呀,不是说她受伤了,你想踹死她吗。”
织羽着实没有想到子辰会是这种反应,担心之余,还是无奈上前,伸手将地上的女子扶起。
“别碰她。”子辰赶忙拉住织羽,让她退至自己身后。
“你的家住何处?既然已经醒了,一会儿我便让人将你送回。”子辰冷冷说道,倒是连个正眼都不曾看过女子。
女子这才颤颤巍巍地抬头,起身朝着子辰福了福身:“方才冒犯了公子,是小女子的不是。只是近日受惊,才会做出如此偏颇的举动,还望公子见谅。”
她那一张鹅蛋小脸上挂着晶莹泪珠,闪烁的大眼衬着高挺鼻梁,倒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尤其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就算比上曾经的四公主,也是过犹不及。
织羽看呆了眼,有些自卑地低头叹道:“她真美。”
子辰不禁恼火,暗暗掐了掐织羽掌心,继续凶巴巴地看着眼前女子:“我没问你这些,我问的是你家住何处,稍后就让人将你送回。”
女子一脸惶恐,似是受惊的小鹿般瑟缩:“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你别给我装蒜,我这可不养闲人。”子辰已经明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女子颤颤巍巍地抬手,捂着脑袋失声惊叫:“我,我真的记不起了,头,头好疼。我只记得我被敲击了头部,醒来时便已在山上了。”
她的喉间发出刺耳叫喊,不断捂着头部痛呼失声。
叶澜有些不忍,只能朝着一脸冷漠的子辰抱拳说道:“太子,该女子的伤口的确是在头部,御医方才也已诊断,称她的失忆可能就是这伤引起的。”
子辰拂袖转身,仍是不留情面地嗤笑:“既如此,你便将她接回你的府中,替她寻找家人。”
叶澜大惊失色,赶忙朝着子辰跪地求饶:“太子饶命,绣儿会杀了我的。”
绣儿便是叶澜好不容易追回的姑娘,许是浪迹江湖久了,性格尤其刚烈,怎可容得叶澜带回如此妖艳的女子。
子辰一声低笑,倒是回头看着叶澜反问:“你知避嫌,那我呢,羽儿也是会不高兴的。”
“我哪有!”织羽想要反驳,心里却是生出几分甜蜜。
他们炙热的眼神搅在一块,还没冷静下来,便听眼前的姑娘哀声求道:“求求公子,别赶我走,我怕那些歹人又再回来,求求公子,求求姑娘了。”
女子跪爬至织羽面前,似是看出只有织羽,才能决定她的去留。
织羽心软片刻,小心翼翼地看向子辰:“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呢,不然,还是等伤好了再送走吧。”
子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将织羽从那女子身旁拉开。
“若是你想将她留下,那你也必须住在宫中,日日同我一起。我可不想像那姓迟的一样,平白留个祸端在身边,惹得我们生出嫌隙。”
他居然是在担心这些。织羽心头一暖,险些酸了鼻头。她总以为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可只有遇到那个真正在乎你的人,才会明白,安全感就是他对你的细心。
织羽感动地反握子辰,朝着那名女子娓娓问道:“姑娘,你先安心住下吧,不知姑娘可还记得自己的姓名?”
“记得。”女子点了点头,秀美的脸上缓缓绽开笑颜:“我的名字叫雪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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