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茶摇头, “才不委屈!快活着呢!”
她又不是那种围着灶台男人孩子转的传统女人,很多想法和行为还不被世俗接纳,唯独程樘会包容他迁就她。
也许对其他女人来说, 跟着男人东奔西跑沿街叫卖是累是生活不安定,对陈茶来说虽不至于是享受, 但绝对不委屈。
“不过……”陈茶拉长了声调, 又往前一步, 伸开胳膊搂着程樘的脖子强迫他低头, 看着他眼睛道:“你倒是让我很意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虽然话还是不多, 但明显会跟人吵架了。
换以前程樘是能动手绝对不会吵吵。
程樘唇角弯了弯,眼睛也像装了漫天繁星, 逗她:“跟你学的!”
陈茶拒不认账,“别诬赖好人!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些浑话了?”
程樘没说话,食指沿着她的唇线描绘, 意思不言而喻。
陈茶腾地红了脸,不好意思问他是说跟着自己说话学的还是那啥学的。刚想蛮不讲理地倒打一耙,就被程樘堵住了嘴。
用他的嘴。
不管在炕上如何闹腾, 这可是户外的路上,陈茶脸皮到底没那么厚,一直推搡他, “不能在这里!”
程樘喘息着,问她:“那回家?”
陈茶:“……”她也不是这意思。
程樘这种时候也不会管她什么意思,拉着她就走。
她不配合, 程樘就打横抱起她。
晚上陈茶被程樘折腾累了, 睡得很沉。
程樘却没睡着, 床垫卖不出去是块心病, 再来也不知道是晚上踹赵老三踹的还是要变天,腿疼得厉害。
陈茶起床程樘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她走到堂屋,就见程樘在烧火做饭,时不时抬手揉揉腿。
“你腿又疼了?”
程樘听见陈茶的声音放下手,回头:“没有。”怕她再追问轰她:“去洗脸,这就吃饭。”
陈茶抿了抿唇,没再多问,走出去。
洗完脸出去倒水发现院子外一地烟头,陈茶怔怔地看着那些烟头站了许久。
吃过饭陈茶硬拉着程樘去医院复查,并且她还坚持自己骑自行车载着程樘。
程樘拗不过她只能依了她。
以前程樘骑自行车载陈茶的时候,都是他跨骑在自行车上,等着陈茶先坐上后座才能走。
现在轮到陈茶了,他跨坐在后座上,两条长腿垂着,双脚踩地维持平衡,等陈茶骑到座椅上踩在脚蹬子上做好准备姿势喊“好了!”才敢抬起双脚。
结果陈茶蹬着自行车歪歪扭扭走了没几米就往旁边一歪。
要不是程樘人高腿长,俩人一块摔坝底下去了。
陈茶不服气地要求重来一次。
这次陈茶自己骑着自行车先走,等她上了自行车稳定了,程樘再小跑追上来跨坐在后座上。
但是程樘再怎么控制力道,一百多斤的体重是客观存在的,突然压在自行车上,陈茶还是很难掌握住平衡,差点又连人带车带程樘一起摔了。
程樘死活不肯来第三回 ,表示他真的可以骑自行车。
陈茶觉得骑自行车需要不停的弯曲伸直膝盖对他的腿很不友好。
“我伤的是小腿不是膝盖,再说你觉得我坐在后面有比较省腿吗?”程樘无奈摇头,撑着自行车和陈茶重量需要腿,小跑追自行车还是需要腿。
好像是这么回事?!
陈茶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老老实实坐回自行车后座,一腔要自己载程樘的雄心壮志就这么被扼杀在起点。
察觉陈茶有点不高兴,不耽误自行车走直线的前提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么想载我?”
“那倒也不是。就觉得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能照顾你,有点挫败。”
“这个是小事,你在其他地方照顾我,让我省省腿我会更开心!”
陈茶顿时来了劲,扯扯他衣摆:“你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程樘声音十分愉悦:“你说的?不能反悔不认账!”
陈茶催促他:“你快说!”
“在炕上你多主动点,让你骑个够……哎呦!”
程樘没等说完,陈茶拧着他腰间软肉直到他住嘴,鼓着腮帮子道:“让你胡说八道!”
程樘委屈:“你自己要求的,还说不耍赖的。”
陈茶假装没听见。
这男人平时省下来的话都用在这种事了,专会逗她。
陈茶换了个话题,“程樘,他们说你什么都听我的,你真不生气吗?”
虽然来钱榆村时间不长,但是她知道这边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是挺严重的,说男人听女人话其实是侮辱人的意思。
事实上大部分地区也都还有这毛病。
“他们说的话要都往心里拾掇的话,我活不到现在。”从小到大,什么不堪入耳的言论他没听过?
最初也会难过,后来麻木了,再后来已经过耳不过心了。
“那……你也不介意我像他们说的这样抛头露面吗?”
虽然天天喊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在钱榆村女人们顶起半边天仅限于收秋干活那几天,其他时候还是窝在家里围着灶台孩子转,有打工的机会也是男人出去。
程樘摇摇头,“别理他们,你开心就行!”
陈茶做生意的时候,整个人是发光的,反正他觉得很美,也喜欢那样的陈茶,特别耀眼。
陈茶笑了,歪头靠在程樘的背上,这才是程樘,她自己选的男人。
复查后,医生仔细看了看片子,表示程樘的腿没什么问题,恢复得很好,但是像这种没必要的力气还是不用为好,就差明说不要打架。
程樘挑挑眉不置可否。
陈茶连连应是,态度好的像个丈夫混不吝的受气小媳妇儿。
程樘冷眼看着她演,这女人天生戏精。
医生不懂他们独特的相处模式,看在他眼里就是陈茶为了这么大还三番两次打架把腿都打断的男人操碎了心,男人不领情还一脸冷漠地瞪陈茶。
医生屈指敲了敲桌子,声音高了几分:“不能仗着年轻就这么糟蹋自己身体!不对自己负责也得对家里人负责……”
含沙射影地好一通指责程樘。
程樘:“……”
低头看着偷笑的陈茶,表情更冷了。
一出了诊室,陈茶就笑得前俯后仰,站都站不住,还是程樘扶着她的。
程樘:“……”
上辈子一定欠了她的。
出了医院,陈茶看见路边上的报刊亭,停下来买了份报纸,寻思回家的路上坐在后座上打发时间。
一则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
国庆节在皇城脚下有家具展销会。
陈茶把展销会那则新闻读给程樘听。
程樘一秒抓住重点:“你想去?”
陈茶点头,“这是个机会。”
程樘想了下应允,“咱们也不种地,国庆没啥事可以去,那回去得好好准备一下,还得租一辆车。”
其实这两个月送货已经不用废品站老板的小货车了。
他们出货频率太高,废品站老板有自己的生意,人家该赔的都赔了不能天天耽搁自己的生意给他们送货。
“你会开车吗?”不会的话,还得雇个司机,十多天也不少钱。
现在他们手里现金越来越少,得精打细算的花。
程樘不太确定道:“应该会吧?!”
“什么叫应该?”
“我会开拖拉机。”开荒那会儿学的。
陈茶:“……”
陈茶觉得最完美的丈夫应该是一个和自己想法步调一致的人。
某些时候程樘并不是这样一个人。比起自己想一出是一出,程樘是个稳重的人,做事会深思熟虑,做了就踏踏实实做完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但是,程樘特别能包容她,能理解她,愿意配合她。
陈茶心血来潮想进京,程樘就认真准备。
离家具展销会不足二十天,时间相对来说有点紧张。
好在床垫是现成的,不需要赶货。
只是程樘觉得之前去市中心卖床垫的时候,很多人反应这种弹簧床垫太厚铺在普通的床上太高,得配合专门的矮床才能好看,上下也方便。
矮床厚床垫配上陈茶设计的那款自用软包床头特别洋气好看。所以程樘想做些搭配床垫的床体和床头一起带着。
他特意跑到木材厂精挑细选了一批好木材。
榆木、柚木、红木、松木、桦木等几种适合做床体的木材各买了一方。
付完钱,陈茶的钱包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程樘见不得她这副恍若天塌了的模样,在她头顶揉了一把,“别心疼了!回头哥一定给你加倍赚回来。”
陈茶撇撇嘴,“你是很能赚,但你也挺能花。”比她还能花。
她觉得最近钱紧,买东西都精打细算。程樘倒好,一出手四位数就没了。
程樘抬手抠了抠眼角,不作声了。
埋怨只是玩笑性质,陈茶不是真不懂事的人。
她的茶茶小卖部虽然不至于日进斗金,但是已经开始见回头钱了。
偌大的房间,货物满满当当,衣食住行用全部都有,在十里八乡都打出了名气。
更让陈茶意外的是张晓萌这个大小姐,本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就灰溜溜的回城了,谁知道竟然一直在小卖部打工到现在。
陈茶许诺她,等这批床垫卖完,会给谭新建补发一份工资,算是赞助他们的婚事,但是先不能告诉谭新建。
张晓萌很开心,连连答应。
谭新建这几个月在她家打工真的是任劳任怨特别卖力,陈茶也没当时那么恨他了。
不过会想给工钱还是因为张晓萌。
陈茶知道这年月为爱放弃所有的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在一点上她觉得跟大小姐有点心心相惜,所以愿意帮衬一把。
一方木材大约能做两三张床。剩余的木材还能拼四个床头柜。
他们买了十方木材,最后下了能做二十张标准双人床和七张超大双人床的木料,每张床配两张床头柜。
标准双人床是一米五宽一米九长,超大双人床是一米八宽两米长。
床头也不同于复古的木床头,没有繁复的造型和雕花设计,就是简简单单的木板做了软包。
不过在软包上花了不少功夫。床头软包包表布和床体框架包表布是一套,布料都选用的简洁大方明快温暖的色系,适合时下的年轻人。
软包布料都是陈茶挑选的。
做好床体床头,他们还在张晓萌的帮助下找了个经常跑长途的货车司机。
这年月,货车司机相当难找,基本算是有价无市。
想找货车不但需要提前预约连讲价的空间都没有。
嫌贵不用?那您再去转转。
最后还是只能妥协。
本来程樘是想自己开车,但他不认识路,陈茶也不认识,找个老司机他们方便很多。
这个司机是张晓萌介绍的,人相对好说话,要的也是人情价。
他有自己的货车,拉大货的那种,除了床体和床头,一口气装了半屋子的床垫。
陈茶数了下,有一百二十张。
怀揣着全部现金,满心忐忑的跟程樘踏上进京之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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