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新建表嫂姓李,  叫李如月。

    李如月是个爽快人,对张晓萌跟陈茶都很信任,三言两语就被陈茶套出了话。

    再加上坐月子本就是件无聊透顶的事,  好不容易有两个人来陪她聊天,开心到不行,  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把知道的都说了。

    她家这俩孩子摆在一起确实差不多大。但是女娃真是自己生的,  男娃确实是抱养的。

    抱养是好听的说法,  其实就是花钱买来的。

    “光我知道的,  和我家新龙一起来村里的大约有七八个孩子。三个黑头发的,剩下的都头发有点发黄,  皮肤还特别白,也不知道父母是哪里人。”

    李如月怜爱地在她嘴里的新龙,  也就是买来的男婴脸上轻摸了一下。

    一脸的幸福,活像这孩子真是她生的一样。

    相反自己生的女儿在一边,对比之下就显得有些像捡来的一样。

    坐在炕边上的陈茶往前探了一下头,  才看清这男婴确实和他们这里的人长得特别不一样。

    陈茶已经够白了,但是这个男婴皮肤比她还白,但是似乎不是很正常的那种白,  像是长时间不见阳光?

    当然,听说外国人也很白,但陈茶还没见过。

    “表嫂,  那陈茶要也领养一个孩子能找谁帮忙啊?”张晓萌向来直爽,等不及陈茶迂回开口抢着问出口。

    李如月看了陈茶一眼,神情有些犹豫,  没开口。

    陈茶去年从夏天开始吃中药调理身体这事,  被在她家打工的村民们传的满村风言风语。

    有些不喜欢陈茶的经常在背后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李如月也是女人,  深知这世道如果女人怀不了孩子会一直抬不起头。

    她自己就饱受婆家人刁难和时不时的言语羞辱。

    李如月犹豫了一会儿,  一咬牙开了口:“我们也是托了关系才打听到的。人家再三嘱咐不能把事告诉别人,咱都一个村的,你也跟小萌关系好,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一定不能说是我说的。”

    陈茶点头应承:“好。”

    “村东头的孙婶你们知道吧?她介绍的。”

    张晓萌茫然地摇头,村里姓孙的也不少,她一时间对不上号哪个是表嫂嘴里的孙婶。

    倒是陈茶对这个孙婶印象挺深刻。

    陈茶去年有一次想买她家棉花来着,孙婶不光坐地涨价还打她喜服的主意。

    还是程樘解决了问题,没让陈茶的喜服外借。

    “那行!一会儿我们去问问。你还在月子里需要静养,我们就不多打扰了。”陈茶拉着张晓萌起身告辞。

    从李如月家出来,陈茶就开始揉腰,她坐了这么一会儿,腰就痛到像针扎。

    张晓萌一手撑在腰后,一手托着肚子笑话她:“你这才怀孕的比我这怀孕六七个月的还痛苦。也太娇气了!”

    陈茶一手揉腰,一手遮嘴打了个呵欠,十分无奈:“谁说不是呢?!”难怪程樘总笑她娇气。

    陈茶叹息一声,“才开始就这样,后期我还能活吗?”

    两个边说边往回走。

    张晓萌问陈茶:“那你现在去找孙婶不?”

    陈茶犹豫了下,摇摇头:“我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那孙婶不是个好对付的,想让她松口不容易。

    陈茶如今容易犯困,得先养养精神再去跟孙婶斗智斗勇。

    陈茶这一觉睡到下午,爬起来吃了点东西,在小卖部里挑了两封饼干两个罐头装起来拎着往外走。

    张晓萌不放心,“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万一人家打你怎么办?”

    陈茶回头斜睨她,“那你说打起来,是你救我还是我救你?”

    张晓萌:“……”

    大小姐特别干脆地挥挥手:“你自己去吧!”好歹陈茶跑地比她快。

    她现在月份大,跑也跑不动,干架人家轻轻一推她就得和乌龟一样摔个四脚朝天。

    孙婶见陈茶上门十分纳闷,“吆!你可是个稀客。这什么风把咱们村的万元户吹到我们家来了?快进来让我沾沾喜气。”

    她打开门,迎出来,站在门边把门拉开,示意陈茶先进。

    陈茶知道这是礼节也就没客气,笑着进了门,自动自发地把伴手礼放在方桌上。

    孙婶眼珠转了转,一个村串门还拎东西必然是有求于她。

    这陈茶如今不差钱,能求她什么。

    孙婶坐在陈茶对面,先大喘了一口气,自嘲道:“我这胖的一坐下就憋得难受。还是你们这些年轻小媳妇儿好!身材苗条穿什么都好看。”

    说这话时,孙婶看着陈茶眼中确实有几分艳羡。陈茶长得漂亮,人瘦,穿麻袋都好看。何况陈茶穿的可不是麻袋,身上衣服一看就不便宜,特别板正。

    陈茶往她圆滚滚的肚子上看了眼,笑道:“这说明您是个有福气的人。人家都说心宽才能丰腴。”

    虽然实在有点糟蹋丰腴这两个字。

    “咱娘俩也是老熟人了,你来找我啥事就直说吧?时间久了我可真坐不住。”

    陈茶心道:那可巧了!我也坐不住。

    她低下头坐娇羞状,内急似的在板凳上扭了两下。

    孙婶愈发肯定心里的猜测,但是陈茶越这样她越不着急开口,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还不忘给陈茶倒一杯。

    陈茶扭了会儿才声如蚊蝇道:“孙婶,村里人在背后说我什么相信您也有所耳闻。唉!”陈茶长长叹息一声,眼看就快哭出来了,“不瞒您说,我去年没少去医院,大家都只看见我吃中药,实际上我还吃西药了。可是我这肚子……”

    陈茶手放在小腹上,又是一声悲切的长叹:“它不争气啊!”

    这些孙婶当然都知道,但她装作不知,只一脸同情:“你还年轻,以后还是有可能的。”

    陈茶见孙婶死活不肯松口只得把话挑明:“孙婶,我今天求上门就是希望你帮帮我。”

    孙婶笑了,“你这丫头……是不是求错人了?我不是大夫也不懂怎么让你生孩子。”

    潜台词这事你得去找医生。

    “我知道您不是大夫,但是最近我可听人说您是活的送子观音呐!您放心我不是不懂事的人,您要让我当了妈我一定会重谢!毕竟观音也得受香火不是?”

    孙婶目光闪了闪,嘴上还是道:“这都谁胡说八道呢?我就一个小老百姓哪当得起什么活菩萨?”

    却没否认送子两个字。

    陈茶低头抬手抹了抹眼,再抬头眼圈都是红的,声音也有几分哽咽:“孙婶,我把您当亲人也跟您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前程樘穷对我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现在你也知道我俩做小买卖多少赚了点小钱。这男人有了钱容易学坏。我听村里给我们家干活的人说还看见他跟一个年轻姑娘单独吃过饭……”

    说着陈茶哭出了声音,两手捂着脸,“我娘家又远,自己肚子又不争气。到时候程樘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孙婶你就帮帮我吧!”

    在北镇砸墙落一脸灰的程樘突然连打几个喷嚏。

    孙婶面露犹豫,沉默了会儿终于松了口:“你既然找了来想必也听说了些什么。不瞒你说我是有点门路能让你马上当娘。但是,亲兄弟明算账,有句话我得说到头里。我得要二百块的介绍费,还是先付钱。”

    陈茶怔了下,随即点头,一脸喜色:“好。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钱。”

    她回到家找出两张连号的钱,把号码抄了下来,想了想又拿笔在不起眼的地方做了个小记号,这才把钱给孙婶送了过去。

    孙婶收了钱,只说了一句:“回家等信吧!我得先问问人家,定好时间我再通知你,咱们再一起过去。”

    这天晚上程樘回来的比平时更晚一些,到家都十点了。

    却见陈茶盖着被子靠在沙发上等他,只是已经睡着了。

    程樘黑眸渡了一层暖意,先轻手轻脚添了些炭,又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在炉子边把冰凉的手烤暖了才到沙发上来抱陈茶。

    陈茶睡得不实,他一抱她就醒了,睁开眼看见是他往他怀里靠了靠,带着浓浓睡意咕哝了一句:“你回来了啊!”

    程樘声音很低,柔声道:“下次我回来晚别等了!”

    “那不行。”

    程樘嘴角笑意越深,以为陈茶不放心自己,就听她接着来了一句:“万一你再被哪个狐狸精勾了魂晚上不回家怎么办?”

    程樘:“……”

    行吧!好歹也是不放心。

    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放心!我只让你这个狐狸精勾了魂,只要我活着爬我也得爬回来。”

    陈茶皱了下眉,清醒了几分,睁开眼瞪他:“快呸!不许说这样的话!”

    程樘笑。

    陈茶拍他,自己连呸好几声还念叨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神特么童言无忌!程樘心想,自己都快奔三张的人了哪来的童言。

    不信归不信,一天的疲惫就这么被陈茶几句话逗得一扫而空。

    程樘笑起来无声,但是胸膛会震动。

    陈茶脸就靠在他胸前,听着也咧嘴笑了。

    程樘把她放在炕上,自己也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搂着她,主动开口解释:“白天还是先去了工地,忙完了又回来绕去东杨村打探消息的。那帮人很狡猾,废了些功夫才打探到他们住处。”

    陈茶一听顿时彻底清醒了,腾一下坐了起来,“你找到那些人贩子了?他们在哪?还有多少姑娘?我们现在去报警吧?”

    程樘:“……”

    “你现在是要当娘的人了别这么莽撞!”程樘拉着她重新躺下,给她掖了掖被子,“哪有那么容易?打听到他们的落脚地了,但是我贸然上门他们肯定不能让我见那些姑娘。”

    程樘长相特别吃亏。

    人贩子宁愿不赚他钱也不愿意跟他打交道。尤其现在程樘还是地头蛇,人贩子生怕他黑吃黑到时候人才两空。

    陈茶听得咯咯笑,抱起程樘的脸左瞧又看,“我爷们明明这么帅!他们眼神得多不好才总把你当坏人?”

    程樘斜眼看她,大约也只能陈茶睁眼说瞎话,安慰人安慰的这么不走心了。

    “嗯!”程樘脸皮也厚,点点头:“大约因为你情人眼里出潘安!”

    陈茶:“……”

    这男人越来越不好玩了。

    脸皮越来越厚还会反过来逗弄她了。

    不过凭良心说,程樘五官其实特别耐看,而且线条分明确实很帅很男人,就是匪气过重显得不像好人。

    越看越觉得程樘好看,眼睛很大眼珠很黑总显得目光特别深沉,睫毛又长又翘,唇很薄很性感,尤其是他吻她的时候。

    看着看着陈茶就开始上手,摸他唇也就罢了,嫉妒他睫毛长下黑手。

    程樘嘶了一声,拉下她作乱的手,威胁她:“你是不是又欠收拾?”

    陈茶现在恃孕而娇,一挺肚子,“来呀!你要不敢你……”

    程樘低头吻住她,不让她说出后半句能气死人的话,生怕一个冲动就做出点后悔莫及的事。

    吻着吻着程樘声音哑了几分,大手在她小腹上摸了摸,“医生说前三个月不能行房?”那还得忍个把月。

    陈茶也难受,他们以前这事做的频繁,如今说不做就不做了,时间长了陈茶也想。而且她觉得怀孕后那方面需求反而更旺盛了?

    陈茶喘息着,桃花眼春光泛滥,嘟着嘴几分委屈:“三个月后也不行。”

    程樘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一言不发往陈茶裤腰探去。

    陈茶连忙两手拽住,哎哎叫唤,“不行,不行!”

    “放心,只让你舒服下。”他自己忍着。

    陈茶羞得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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