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樘留在饭店善后, 陈茶带着保姆和孩子跟李天佐先回了市里的家中。
陈茶给李天佐放好洗澡水,又找了一身程樘的干净衣裳给他。
等李天佐捯饬干净自己出来,陈茶已经平复了激动的情绪, 在看见李天佐的时候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就身高而言, 南方人比起北方人确实不太占优势。
李天佐也就一米七多点, 而程樘有一米八六, 身材也高大些, 所以程樘的衣服穿在李天佐身上,就跟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差不多。
李天佐被陈茶笑得更不自在了, 拉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愤愤道:“笑什么笑?老子是为了谁混成这样的?”
陈茶笑得更大声了。
因为她知道李天佐只是恼羞成怒而不是真心抱怨。这个二哥就这样, 有话一定不会好好说的,还是个爆脾气,有点随外公。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李天佐原来虽然算不上胖, 但是绝对不像现在这么枯瘦。想也知道是在外面找她的这几年吃足了苦头。
李天佐见陈茶哭了,表情登时软了,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哭什么?我好好的。”
他转过头看了眼房间里的布局陈设又道,“看起来你也挺好的。”
这就够了!
就因为见过太多,经历过太多, 所以对李天佐来说,找到陈茶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何况这妹妹看起来确实过的不错。
虽然打照面的时间很短,但是该看见的李天佐都看见了。
看见陈茶能在那么大那么豪华的饭店办酒席。
看见桌上的菜很丰盛。
看见陈茶是真正是宴会的主人, 而那个不像好人的男人看她的眼神万般眷恋宠溺。
看见陈茶那个名为一一的儿子, 他的外甥。
她很幸福, 一切就都值了。
陈茶用衣袖擦了擦眼, 问李天佐:“二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李天佐比二舅强一点的地方大约就是识字略多些,也更了解陈茶一些。
他猜测陈茶会北上。
因为当年外公服役的地方就在北边。
陈茶是外公带大的,言语间没少露出对以往的回忆以及一生的遗憾。
李天佐知道陈茶一直想去外公当年呆过的城市看看。
无论在陈家大家是怎么评断外公,于陈茶他都是最亲最信任的人。
所以李天佐直接北上找人。
他零花钱本就不如陈茶多,买火车票也买不了直达终点站的票。早早就下了火车,靠逃票什么的一路往北。
李天佐当然也会做生意,只是没本钱,开始还能卖卖苦力边赚钱边找陈茶。
但是有些地方欺生,他辛苦赚来的钱总会被一帮人抢走,他人生地不熟打也打不过,追不追不上。
后来干脆行乞为生,这样还省了打工的时间希望能更快的找到陈茶。
他妹子这么年轻漂亮,自己流落在外,跟块大肥肉掉在群狼之间没区别。
晚找到一天就多以分危险。
可是好不容易走到了外公嘴中的那个城市,也一样没有陈茶的消息。
即使只是一个小城市也有数百万人,从百万人中找一个人,太难了。
李天佐在这个城市一呆就是两年,几乎转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却始终没有陈茶的消息。
直到几个月前,他在一家好心收留他给了他一碗热面吃的饭馆里看见了电视上的新闻。
尽管变化很大,尽管电视是黑白的,李天佐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是陈茶。
他努力地记下了那个钱榆村所在的城市,又开始往这里赶。
好不容易找到了钱榆村,人家告诉他陈茶已经很少回村了,一般都住市里。
因为他是个乞丐模样,人们不乐意跟他多说。
他在钱榆村外蹲守了好多天,还被很多小孩围攻。
更讽刺的是,最后就是在这些孩子口中他才打听到陈茶今天在市里设宴,又连忙一边问路一边赶到市里。
不过这些李天佐当然不会告诉陈茶,只轻飘飘说了一句:“在黑城看见你上新闻了,就按照你说的地址找来了。”
陈茶这大半年里上过不止一次电视。有县电视台的,市电视台的,还有省电视台的。
没想到这么巧会被李天佐看见。
陈茶也知道李天佐这轻飘飘一句话得付出多少。她那些采访都是两三个月以前的了,李天佐从看见新闻找来都用了那么长时间可想而知一路上都吃了多少苦头。
她哭到眼睛都肿了。
李天佐还得一直安慰她:“没事,都过去了!你好好的我无所谓。我又没损失什么。人贩子又不喜欢我。说说你吧!看起来过的还不错?!”
陈茶则絮絮叨叨说了自己的事,主要描述跟程樘在一起后的生活。
也提了自己回过外公家,家里那一摊事。
兄妹俩叙了会儿旧,陈茶见李天佐脸色不太好,让他去休息。
“来日方长,你醒了我们再聊。”
等李天佐睡着,陈茶嘱咐保姆带好孩子,她自己去外面给李天佐买了两套换洗衣物。
再回来的时候,程樘也到家了。
“二哥还没醒?”
程樘摇头。看见陈茶一双眼肿得发亮,眉头皱起,“哭了?”
陈茶嗯了一声,抱着他的腰,脸埋进他怀里,“终于见到二哥了,开心的!就是不知道二舅怎么样了?”
“迟早也会团聚的。”程樘干巴巴地安慰道。
陈茶跟程樘说了二哥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程樘思索了一会儿提议:“要不改天去电视台发布一则寻人启事?”
“电视台能给发吗?”陈茶不确定。
不是没想过登报找人,主要二舅他不识字。
“不知道。”程樘也没底,“可以去试试。花钱能播咱花钱也行!”
陈茶毫不犹豫点头,钱赚来就是花的。
这种时候不花什么时候花。
钱榆村两个大棚里的第一茬黄瓜终于在钱榆村老弱妇孺的翘首以盼中迎来了大量采摘的时刻。
青壮年也不是不盼,只是都忙着打工没空。采摘这活只能靠老弱妇孺。
大家把黄瓜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摆放进铺着厚稻草的框子里。
这么大两棚黄瓜莫莉就那么大一个餐厅说什么消化不掉。
跟办宴席那家饭店谈的也是每天按量供应。
但是黄瓜又不听指挥,不会按需生长。成熟的高峰期时不时会剩下不少。
陈茶干脆雇了辆小货车,把摘下来的黄瓜运到市里去卖。
也不去集市上费那劲,直接送到各大饭店。
在北方冬天严重缺乏新鲜蔬菜水果。
日常百姓吃的多数就是抗冻耐放的那么几样菜。什么白菜冬瓜土豆。
百姓能将就,饭店为了营业得变着法的推陈出新,有时候就得高价从南方往回运菜。
但是往往因为路途遥远颠簸,要么蔫坏掉要么水分流失严重。
所有饭店的采买看见这么新鲜的黄瓜送上门时,二话不说留了大大的一筐,连价都没还。
从第一家饭店后门出来的时候,王山才惊呼一声:“卧槽!黄瓜十块钱一斤都有人买?”
说实话陈茶也有点懵,毕竟猪肉才三块左右一斤。
她报十块钱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讨价还价的空间,也没想到直接能卖出去。
接下来他们去了第二家,第三家。
都很顺利的卖了出去,甚至陈茶在其中一个大饭店每一斤黄瓜试探性长了两块钱,还是卖光了。
王山眼睛都兴奋到充血,问陈茶:“村长,要不咱们干脆卖十五块或者二十块一斤吧?”
陈茶摇头,“或许也能卖出去,但是没这么容易。再说,做生意又不是一锤子买卖,咱们不能贪得无厌。现在是物以稀为贵。等大家看见大棚赚钱,一窝蜂的涌进来时,拼得就是可就是老客户了。所以现在少赚点,多积累点客户。一味抬高价格惹的客户不痛快了到时候一旦客户有第二个选择,第一个就是踹掉我们。”
贪图小便宜吃大亏就不合适了。做生意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尤其是种温室大棚这种,以后跟饭店的合作必然是长期的,积累客户比一时高价更重要。
王山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对。”
“不过,我们可以说原价十五块,但是第一次上门送货做生意给个优惠价十块一斤。如果跟我们签订长期供货合同也能按十块钱一斤。而且保证后续不高于市场价供货。”陈茶说着皱了下眉。
她出来时间有点长,胸口又胀又疼。就让王山自己去跑剩下的饭店,谈好了,以后省事。只需要每天一大早摘下黄瓜送到每个饭店就行,反正顺路也不多麻烦。
陈茶安排好以后自己回家喂孩子去了。
可是这一次,右边的那啥,孩子刚一嘬,陈茶就疼得龇牙咧嘴。
而且一一嘬了半天还是胀得疼。
陈茶当时也没多想,只当是积奶太多孩子一顿吃不完。
到了晚上越来越严重,到了陈茶一抬胳膊,腋窝下都会扯的痛,她用手摸了下,里面有个硬块。
程樘一听就要带她去医院。
保姆说没必要,这是堵奶了。
她还说一般当娘的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不用慌,拿手顺着捋一下,再挤挤就行了。
要严重了就用木梳子顺着出奶的方向梳几下,奶结开了就好了。
陈茶信了,忍着疼又是捋又是梳,折腾了半晚上也不见好。
第二天一大早,程樘直接带着陈茶到了医院。
大夫的判断跟保姆一样,不过说法更专业叫什么急性乳腺炎。
按照保姆的方法折腾了半夜越来越疼,而大夫上手推拿了几下,不过几十秒,陈茶就不疼了。
就是有点丢人。那场面让陈茶想起了给奶牛挤奶。而自己就是那头牛。
“母亲真的太伟大了!看见的牺牲就不说了,看不见的牺牲无处不在。”陈茶很感慨。
这话程樘十分认同:“嗯。以后臭小子不孝顺你,我就教训他。”
“等他不孝顺再教训,那你估计也教训不动了。”陈茶不客气地怼他。
等需要人孝顺肯定就是老了。老了大约只能被子女打。
外公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茶等了半天没听见程樘回话,一回头见程樘远远落在后面,正盯着一个牌子不知道看什么。
她好奇地倒了回去,发现程樘正在看指示牌。
就是那种哪个科室在那栋楼几层的指示牌。
“你看这个做什么?”陈茶问。
“我想去结扎。”
陈茶惊得扭头,见程樘一脸认真不似玩笑。
她这才想起,如今已经坐完月子了,到了结扎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特殊,0点三章一次更新完。感谢在2022-05-18 00:00:00~2022-05-19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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