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场(周端端将丁善人认作是聂子树。)

    山中清晨,也还是蒙雾昏沉之时,阴雨绵绵。怪诞许多日,而未见天地透彻大亮光,乃无晴明。无非浓云乌黑,从不散席离去。便是心思大通彻者面对如此乌云罩顶也要不免沾染些阴晦志气,长了些不愉。

    自宋菏泽被迫答应随大家回去的时候,之后并未出现了多少波折。

    而私下众人认为,借此生机断其所愿,顺其自然。

    陆无双满意的点了点头。众人不见他垂下的眼眸中不甘嫉恨,并且宋菏泽暗下握紧了袖中物什,各种阴私滋生无知无觉。

    陆无双(劝慰。):宋兄,你能够这么想我们就早日回到青山院,莫要在此地耽搁行程,你也好向山长交代。(暗地里宋菏泽扭曲面孔,忿忿不平。周身阴郁死气沉沉。)你也好,我也好……

    宋菏泽听闻此言抬头扫视四周诸位,方才最后与陆无双相对视。再不是一副求饶的表情,索取无度的私心满脸。他温润的恰似世间里最最儒雅的读书人,他的莞尔一笑称呼‘无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便是院长陆无双也要逊色。人还是那个人,而色令智谋不可同日而语。

    陆无双凝神瞬间,警惕有余。猛然间瞪大眼眸,仔细瞅着宋菏泽。宋菏泽任他打量,笑而不语。他心下暗暗心惊胆战‘宋兄如此,倒与山长气势能一较高下了。’言罢,也看向诸位学生,他平生待学生极好,现在也但愿学生都有一个好前程,莫要被俗事所耽搁,误人伤己。任他想这世间诸事万物变幻多端,不知是对还是错,或是福祸相依。

    莫说宋菏泽有何种思量,此事暂且搁后。

    且就是今日,齐子修说话动身之际。半日后,七人山中来回周转,竟然寻不得出路,无论走了多少路也能够同时回到破庙,仿佛置身迷宫一般无二。

    许佳年心慌不已,满脸通红,在一而再再二三的发现其中关窍之后。急忙扯着陆无双的袖子,尝试冷静的说话,“院长,这是……”

    宋菏泽则是冷笑,“看来想走也走不了了。”一路径去,还回破庙休整。半点儿不为之困惑。许佳年时刻关注陆无双,发现他的面色铁青。而实际对于宋菏泽所作所为有所不解,‘宋兄贪生怕死之辈,如今沦落此境地还能够如斯冷静?’陆无双猜测是否他已被山精妖物所控,想来这一猜测令他觉得诡异可笑,于是不当真。然而,此时此山中来回确实令他不解。陆无双指望齐子修,“子修?”

    齐子修只是摇头,不知所措。

    余下诸人摇头叹息。

    “也罢,命中该有此一劫。“陆无双只好安抚大家如此说道。示意大家跟着宋菏泽一起,又思虑,‘此并非长久之计呀,莫不是要在此地待着来个日久天长……’愁绪又慢慢升起,眉头高高的抬起,紧紧揪着,非常烦闷。

    及至破庙里头看见宋菏泽熟门熟路的回到原先躺卧的地方,他痴笑于幻想中假见佳人。

    陆无双最后实在烦闷不过,来到院中,倚着歪桃树干的地方,长吁短叹。令跟在其身后的许佳年看得心惊肉跳,不敢打扰。后来让许佳年唤来齐子修,在他面前的齐子修恭敬有加。而陆无双紧接着又哀叹一声,长长的呼气,似解平生不得意。说道山长蛮横,他也是身不由已,就问道,‘你也见到了此深山有了古怪,与宋兄是否有关联?‘

    直说此事定是那个恶鬼所为,诡异怪事之所成就是凡人无法成事。宋菏泽怎可能与此等怪物相提并论。与宋菏泽捧高踩低做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同,子修纯粹的看不起宋菏泽背靠大山其实一无所长的庸俗。齐子修私下鄙夷不屑于宋菏泽的作风。

    ‘莫不是宋兄与艳鬼有所勾结?还是……‘眯着眼睛,陆无双越想越愁了。他轻轻的在荒寂的枯草地里来回踱步,许多思量。子修见此悄悄拉着一旁挤在柳树边儿偷听的许佳年离去。途中许佳年使劲追问齐子修何时回青山。齐子修便回他一次又一次的冷笑,无言语,并不解释。

    原说女鬼周端端正好耍弄这群书生学子的时候,好不乐趣。所有图谋竟在半月之间,但女鬼很有耐心,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她似乎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她是如此的将这些学生们困在了此山野中,不得离去。然而这一天,这座山头又迎来了一,令她心绪大乱。

    此人乃是小道士的大师兄丁善人。

    他正巧眉眼正中间包含红色朱砂痣,爱穿青衣。而眉目清秀,一双杏眼,唇若朱丹,面若桃花。俊朗儿,俏比红颜花更美,身形伟毅犹如高山雪。肤白双手凝脂时,陌然一笑,胜似人间富贵鸟。

    丁善人初初来时,便觉此地上空乌云惨淡,鬼气蔓延数里。实在触目惊心,不知何方妖孽作怪,只做私下打探。于是整顿衣裳,化作青年文弱书生的模样,也是一身懦雅,出口成章。到达山下一声感叹,‘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此话令闻者落泪。她身临其境时,竟也有尝尽人间辛酸苦辣之感,阅尽人间百态荒凉之景。

    “他也有此感吗?是他来了……”女鬼掩藏于阴暗中时,身形不稳,一时间还有枯枝响声。

    丁善人原地不动,四处观察。而东边有乌鸦叫声不停,并且黑色身影在空中盘旋。他眯起眼睛,轻声问道,‘若是同道中人,又为何要藏头露尾。岂不是失了大丈夫的男儿本色?若不是同道中人,正所谓有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各位不要在小可面前装神弄鬼。‘

    胸怀坦荡而字正腔圆,不卑不亢,面对危险时候不慌不乱。正是记忆当中的模样。

    以至于那女鬼认定他是故人。竟是所思所想的故人来临,当得她喜极而泣,说道,‘感谢苍天大地,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周端端现身时,他便知晓眼前乃是鬼物。而防备时内心惊疑,‘这世道连鬼怪都这般大胆了?’此女鬼为何一派深情模样,难道是要探我虚实?思道,‘师弟们常说,妖鬼物诸多诡计,我看未必有假。我且先不动声色,却看她意欲何为……’

    丁善人(行礼,礼待此鬼。微微笑眼,轻轻说话。):小可姓丁,今日途径此地,不知是否惊扰了佳人?

    周端端(欲泣不泣含泪春波眼,似笑非笑人比花娇容。那声音感天动地,撕咬腮帮,唇瓣粉红。):相……思……你回来了……

    丁善人且不动声色,一边不停思索平生所识,‘相思是何人?莫不是这女鬼认错人了?’看她痴迷失了理智的模样,战战兢兢的立在秋风萧索当中。丁善人一边叹气,‘难不成世上美貌女子皆做了鬼魅不成?竟是如此模样,诱惑人也……’

    女鬼呢喃如同雏鸟啼声,微弱令人心疼。“相思……相……思……相思……你回来了?相思……”

    丁善人(轻扬眉梢处,有风情百种,昂首阔步。不进反退。在周端端的一声轻喝下,‘相思……你休要离开我。’于是逗留原地不动。):姑娘,你可是认错人了?

    观看他眸中清浅无知,懵懂而不知所措。女鬼擦干眼泪。哽咽说道,“我想你千万遍,如何会认不清你的长相?你就是你,是你就是你。自我来到此地日日寻找着你,今日定是苍天开眼,见我诚心一片。而你终于来了。”

    丁善人表现的十分紧张了,看着女鬼就像见着了洪水猛兽。而只能够令她气恼无奈。

    是了,相思行走黄泉,必是喝了孟婆汤。走了忘川,才能够安然投胎。而想到这种情景。周端端再一次难免伤心,‘你怎么就等不得我了……相思……’

    丁善人(敲着脑袋,配合这个女鬼的所有举动。):我实在想不起来你……姑娘,你定是认错人了……

    ‘唉……’长叹息,而高空乌鸦啼叫声已经远离。丁善人踌躇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这个自怨自艾的女鬼。但还就是想着应该不应该收了此女鬼,道士与女鬼定是水火不容的。又担心此女鬼的功力深厚自己一人并未做得了孤胆英雄的厉害之处,想必丁善人此时惜命。自己与自己推三阻四之下,与女鬼纠缠不清了。

    周端端(笑容憨憨,仰慕之色。):你念的那句诗……极好……我听着深有其感,公子的才华出众,令人敬佩。

    丁善人(连忙摆手。):哦……此诗我不知何人所做,是路上偶然听闻之。在下不才,全诗早已经记不全了。独独记得这一句,借此疏表心意,不敢称当姑娘嘉奖。

    周端端(狂肆大笑,引起风吹树木,树叶纷飞。且观她是如此的兴奋不已,而丁善人镇定如初。):相思,你从前也是这样……

    那时丁善人怔愣,不解。于是女鬼更加殷勤有加的与他一起回忆往事。说起往事来,端端有苦楚,丁善人眼角有泪,一人一鬼相聚看起来似乎也和谐。

    破庙当中。聂子树深感内心惶恐不安,而众位同窗学子纷纷呆立眼神,忧心忡忡,他们各有所思。

    聂子树左右坐立难安,他来到院长面前,俯下腰身,行大礼,一派谦虚求教的模样。

    陆无双眼神精明有光泽的直视聂子树。暗道,‘古人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身陷险境,焉知非福。’好不容易的平定了些内心深处的烦躁不安。眼看子树是一路上最为安静本分的一个学生,他来到自己的面前。院长难得的有耐心了一些。

    陆无双(慈爱神色。):这几日辛苦你了。我看你瘦了许多了,真是我的失职。若是被你的父母知道了,必定是要责怪我的……(仰天长叹,这是出了青山院之后种种的不如意,想起来都是心酸,于是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那边的宋菏泽。)

    聂子树低头不语,而陆无双依旧喋喋不休。

    陆无双:……看你心事重重的,是否心里面难过了?莫要担忧烦杂事,船到桥头自然直。而是是非非终有了断,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陆无双统共说了一个时辰有余,想必是让聂子树放心,邪魔鬼祟少伤好人。天道循环,善恶有别。聂子树始终低头不语,直到陆无双好不容易发现他的异常。“怎么了?子树,莫不是院长我与你说的你统统都不信?”聂子树与陆无双的谈话为人所知晓,诸学子们纷纷拉长了耳朵听着。

    大家都祈祷着子树能够问出关于众人都关心的一个问题,‘如今山中遇到阻路,如何安全能够回家?莫不是连同院长也毫无办法了?’陆无双的脸色暗沉,他注意到宋菏泽在一旁扯着嘴角似乎正在笑话他。

    聂子树(欲言又止,在陆无双的关切眼光目视下手足无措。):院长?

    陆无双(继续问,叹气,深深的看着聂子树。):子树,你有何事?

    聂子树(疑问。):怎样的世道令一个好人变成了坏人?心性大变,伤天害理,终究是怎样一个因果报应?

    陆无双(未曾料到子树心中所疑。他若有所思,许久后,唉声叹气,最后看着聂子树十分真诚。):人心否测,天意难测,何为因果报应?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何为自然?不过乎天道轮回……(语调越来越沉重,最后几近不可听闻。)

    聂子树再看时,陆无双似乎已经沉睡过去了。而身旁传来一声戏谑,‘无双最爱这样装模作样,子树,你可莫要信他。是非对错如何抵挡得住,人生自在逍遥方才是根本。’

    聂子树(向宋菏泽作揖。):宋师伯当日怕鬼,如今亲近鬼。这又是如何道理呢?

    “你,无礼小儿……“那人翻身于是不理睬此人。

    聂子树见他生气,不解。垂头离去,于齐子修身旁坐下深思。“子修,你觉得院长说的是对的?还是宋师伯说的是对的……”

    齐子修(摸了摸聂子树的头颅,他无喜无怒。):谁对谁错又有什么重要的,子树呀,无论如何得要活着下是好的。

    聂子树究竟还想要问些什么,几口气呼吸上来。待会儿看见齐子修沉默不语。也就没心思了。

    其实他问的许多,得到的答案不尽然相同时,更添加迷惑不解。无论是院长陆无双所言还是宋师伯宋菏泽的话,对于聂子树所问全都是模棱两可。子树表示他并未听懂,又或者是些许理解了。而现在山中风光形如暮霭沉沉浮浮,深感天地万物皆由不得自己。所遭遇到的人生境况如何,皆是天意,不为人所控。难免伤感多了一些,内心彷徨失措,前路却是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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