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
小白貂收起尾巴,显然适才正在用尾巴不停地扫拂她的脸。
她刚清醒,立即起身盘膝调息,发现脉息畅通无阻,心底便已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必然是风轻尘消耗内力为她调息,所以才能让她的脉息通畅无阻,不至于因为内力暴走而伤及心脉。
在她最狼狈最落魄时,撑起她的人,永远都是风轻尘。
哭声隐隐传来,就响在隔壁。
白明微看了一眼天色,她知道二嫂入殓的时间快到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小白貂才会把她唤醒。
白明微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呼唤一声:“阿六。”
阿六现出身形:“姑娘,请吩咐。”
白明微开口询问:“你主子,他还好吗?”
阿六恭敬回应:“主子去调查刺杀一事了,他让属下转告姑娘,安心忙您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有他在。”
白明微轻轻颔首,并未多言。
二嫂新丧,她没有心情考虑其它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轻敌了。#@$&a;
她本以为自己屡战屡胜,必定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纵使守卫如此严密,准备这般充足,最后还是让二嫂为她丢了性命。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刺客应当是元五早早就布下的。
仅仅只是一个元五,便叫她吃了这么大的亏,接下来还有元贞帝与秦丰业在前方设置重重关卡。
若是不小心,他们将会输得一败涂地。%&a;(&a;
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心无旁骛地帮助七哥应付接下来的麻烦,自然也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她自然知道风轻尘好,也明白自己应当抓住这弥足珍贵的感情。
但是,还不到时候。
思及此处,白明微深深地吸了口气,甩去脑中所有的杂念。
那颗因二嫂的离世而愤怒的心,在她的克制下,缓缓平静下来。
疯一次就够了,她不会再放任自己失控。
最后,她穿上鞋子,来到任氏的房间。
任氏已穿上几位嫂子改好寿衣,化上淡淡的妆容,正安详地躺在床上。
在众泣声一片,然而这一次白明微并没有哭,她默默地走过去,握住任氏已然冰凉透彻的手,轻轻说着话,像密友间的呢喃。
“二嫂,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意外,因为前不久,你我还躺在一张床上。”
“你说你做噩梦了,梦到我战死沙场,那时候我告诉你,若是如此我死而无憾。”
“你说你会替二哥照顾好我,保护好我,这样你才能安心地去与二哥团聚。”
“现在你做到了,你用年仅二十岁的生命,换我活了下来,我没有成就我的死而无憾,反而添了一桩憾事。”
“我知道我这一生,可能需要用很多时间才能放下对你的歉疚,但是我会好好活着,珍惜你给我的这条生命。”
“待他日天下太平,河清海晏,我一定会到你和二哥的墓前,告诉你人间变得有多美好。”
说话间,白明微把脸贴到任氏冰凉的手心,轻声细语:“现在,我们先带你回家。”
语罢,白明微弯腰抱起任氏。
纤细的女子,在她怀抱中轻飘飘的,她根本没有用太大的力度,便搂入怀中。
俞皎哽声开口:“明微,二嫂的棺木已经备好了,就用给阿瑜备上的那一具,我们为二嫂入殓吧!”
白明微点点头,随后抱着任氏走向外间。
天光已然大亮,晨曦倾洒于天地之间,满世锦绣晴芳,却盖不过目中的飘白。
任氏打了一把伞,走到白明微身边:“有太阳,别晒着二嫂。”
白明微没有言语,慢慢抱着任氏走向灵堂。
众人跟在身后,低低的啜泣着。
廊檐下缟素乱飞,分明是晴朗的天,在这小院子里,怎生就寒如秋月?
白瑜早已把灵堂准备好,棺盖大开,只待把任氏放进去。
白明微没有犹豫,径直走到棺木旁,小心翼翼地放下任氏,让她躺在那为她准备的安息之所。
白明微将一颗玉珠子放入任氏口中,那是从霍大将军处得来的东西,可在短时间内保尸身不腐。
伸手给任氏理了理头发,她凝着棺木中宛如安详熟睡的二嫂,声音带了些许沙哑:“都来看二嫂最后一眼吧,以后看不到了。”
高氏走过去,先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双腿如灌铅般寸步难挪,紧接着猛扑过去,扶着棺木失声痛哭。
她有好多话要说,那些话存了满肚子。
可说出口的时候,却只是简短的几个字。
“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
其实送别亲友,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他们终究是回不来了。
生者能做的,唯有好好活着。
郑氏咬着下唇,向来话多的她,这个时候也找不着什么话要说,只是一个劲的垂泪。
最后,她心疼的望着任氏,说了这么一句:“我们对不起你,连一身好的寿衣都没能给你准备。”
杨氏泣声接话:“黄泉路上,二哥一定为二嫂准备了许多,二嫂不会嫌弃这一身的。”
白琇莹捂着唇,眼泪不停地顺着指缝而下:“二嫂,这个家欠你太多,终究是欠你太多。”
俞皎搂住哭得快要倒下的高氏:“三嫂,盖棺的时辰要到了。”
白瑜红着眼眶,弯腰抱起小传义:“二婶婶要去与二叔叔团聚了,再看她一眼。”
小传义显得尤为冷静,小脸煞白煞白的,头发乌黑乌黑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时他的沉默,无声胜有声。
最后他别开脸,不再看二婶婶一眼。
因为他知道,从今往后二婶婶会在他的心里,就算再也见不到,他也会永远记住二婶婶。
直到他也迎来属于他的死亡。
若是在另一个地方还能相遇,他一定会告诉二婶婶,他喜欢二婶婶。
这时,护卫提醒:“主子们,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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