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见关羽默默无言,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云长,大哥相信你绝对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也不是为了区区司马之名。大哥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将来是要有大功业的人。回去吧,告诉周仓,若是他能迷途知返,备愿与他共保汉室,即使是给他牵马坠蹬也是无妨!”
刘备边说边与关羽向外面走,外面大雪依然下的紧。随从扛过关羽的长刀,牵过赤兔马。
刘备却将长刀接过,舞了两下,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兵器,这种兵器才能与云长相配!此物也是周仓所赠?”
关羽摸了摸腰间的斩马刀,含泪说道:“大哥所赠的斩马刀,我也一直带在身边!”
刘备摆摆手笑道:“云长莫把我当做市井妇人,有一把好兵器乃是一个武将的荣耀,愿你用此刀多多杀敌,为汉室江山立下不朽功勋!”转而又指着赤兔马说道,“此马也十分神骏,云长有了它战阵之上我也不担心了。”
关羽张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唉,大哥身无长物,比不得周仓豪气。”刘备说着,有随从托过一个锦盒,盒中放着一袭披风,刘备将披风取出来,“陶都尉知道我些许微名,当日赠我一身锦袍,我一直舍不得穿,转赠与你,希望云长莫要嫌弃!”
关羽眼含热泪,双膝跪倒抱拳叫道:“大哥!”
刘备也不言语,将锦袍展开给关羽系上,然后双手将关羽扶起。
“我们兄弟之间不用客气,来我看看云长穿上这锦袍后是否英武?”刘备还专门绕了一圈,咂咂嘴道,“当时只觉得锦袍名贵,没考虑到贤弟的身高,唉,短了一些。”
说着竟伸手要将锦袍解下,关羽双手抓住刘备的手道:“大哥待我之恩,天高地厚!自此后此锦袍即是我的性命,小弟穿着它就会平添很多力气,杀贼也就更痛快些。”
刘备听到此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光,两人双手紧紧相握,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过了好一会儿,刘备放松开关羽双手,“时间不早了,估计要关城门了,云长早些回去吧。原本我还编了一些草鞋,不过现在时节没办法穿,也就不拿出来献丑了。”说完还叹了口气。
关羽又扑通跪倒,“请大哥赐鞋!”
刘备苦笑摇头,让人拿出来,一共十双,一看都是精心编织过的,每一双的尺码都与关羽的脚相符。再仔细看时,一只草鞋鞋底写着“忠”,另一只草鞋鞋底写着“义”,足见刘备的良苦用心。关羽毫不迟疑,将官靴脱下,左脚踏忠,右脚踏义,将剩余草鞋一股脑的搭在马背上。
“哥哥留步,云长去了。”
关羽换完草鞋后再不迟疑,飞身上马,策马就要离去。
“云长!”刘备又呼唤一声,关羽以为大哥还是舍不得自己走,顿时觉得左右为难。
翻身下马,走到刘备跟前,草鞋踩在雪地中无声无息,“大哥!”关羽说着又要跪倒。
刘备慌忙将其扶住,“云长莫要再跪了,哥哥有件事情想求你,不知道云长是否为难,若是为难就算了。”
关羽心想,大哥所求之事必是让自己留下,但周仓那边又答应了五年之期,这可如何是好!想起来头都要炸裂一般,于是不顾刘备阻挡坚持跪了下去,“非是某贪慕富贵,只是前次与周仓大哥有五年之约,五年之后,无论如何我都回到大哥身边!”
刘备闻言彻底眉目舒展,“云长快快起来,我非是要你现在留下来,强人所难非丈夫所为!我是另有一件事情求你,今日我看周仓面如冠玉,想起之前他的面部也如翼德那般黑。云长可否代为打听一下,看看是谁妙手医治,若是真有此神人,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为翼德医治一番!”
关羽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一一记在心中,点头应答。此次终于离去了,再没回头,很快背影又消失在纷纷雪花之中。
赵云扶着张飞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刘备还在那里呆愣愣的看着关羽离去的方向。
“大哥,你莫要再看了,这个负心之人不会回头了。”张飞含混不清地说道。
刘备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扶住张飞,“翼德,你怎么出来了?子龙赶快去请医师,为翼德诊治一下。”
子龙还没答应,张飞就将两人甩开,“不用,我刚才是故意咬破舌尖,看看这负心人能否回心转意,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斯哈,现在舌尖还疼呢。”
刘备听完简直哭笑不得,指着张飞鼻子骂道:“你啊你,偏偏会作怪!云长也有苦衷,你何必这样苦苦相逼?”
“我这么做他都不留下来,大哥你真的相信他五年后会回来?”
张飞打死都不信关羽五年后能回来,但是刘备却十分相信,哈哈大笑道:“云长乃信义之人,岂会食言而肥!贤弟勿要再怀疑了,下次云长回来,你可不要弄这些怪事。走,今日高兴,咱们兄弟接着喝!”
回屋的时候,刘备又回头望了一下关羽离开的方向,心中想到,区区五年么?我刘备等得起!云长,到时候应该也是一员虎将了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天待我刘备不薄!
……
叛军大营,此刻阎忠居中而坐,两侧众人都是眉头不展。阎忠见此心中嗤笑,也就是朝廷无能,才让这叛军肆虐,若是换成元福,这帮叛军早就被剿灭了。
“我说各位,咱们在这里死等也不是办法。眼下虽然粮食不缺,但是御寒之物也不够啊,咱们不如退去,等明年开春再回来。”李文侯性子火爆,说话也肆无忌惮。
北宫伯玉点点头,“眼下官军守在美阳城,我们也无法绕过去攻入关中,这三辅之地我们抢的也够本了。等明年再来,我们一鼓作气攻入关中,那时候才过瘾!”
“此时若退,官军若是趁势掩杀,我们必将溃败!”边章皱着眉头摇摇头说道。
几个人各说各的,丝毫不把坐在主位的阎忠当成回事,只是将其当做一个吉祥物。阎忠心知肚明,只是温和的笑着,眼神却时不时扫韩遂一眼。周元福来信他已经收到,近日将有流星坠营,那时就是叛军将会大溃败。除了这件事情,周元福在信中还提醒他,叛军中余子碌碌,唯有韩遂需要提防。韩遂,这几人中就属他最不起眼,说话也最少。元福是凭何判断他最厉害呢,也许是张角教授的道法吧。
周元福在此的话,肯定也是无奈的摇头,西北群雄,他只听过韩遂的名字。除此之外,就是马腾与马超了。至于什么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自己绞尽脑汁也没想起这些是什么人。
“这些不行,那也不行的,到底如何是好?”
李文侯有些着急了,这些日子就属他的手下抢的多,现在就想回到老窝去踏踏实实数钱。
“办法倒是有,不过还是很冒险的。”半晌不说话的韩遂突然阴恻恻地说道。
“别卖关子,有什么好办法直接说,老子干的就是刀头上舔血的买卖。”李文侯不耐烦的说。
韩遂哈哈一笑,“我们此时撤退,官军势必会追击。但若我们主动出击,将官军打怕,那时候我们再慢慢撤退,就很妥当了。”
“哈哈,我以为你出的什么好计策。咱们这些天也没少去城前叫阵,张温那老小子败了两仗就怕了,铁心做缩头乌龟。连交战都没办法,我们如何打怕他们?”李文侯闻言大摇其头说道。
韩遂向营帐外望了一下,此时已经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心中计议已定,“正面叫阵他们不应,不如晚上去劫营!如今美阳官军越聚越多,城中最多也就两三万人,其余人马皆在城外。今日大雪纷飞,官军定然不备,若是趁机夜袭,将他城外兵马杀散!官军哪里还有余力追击我们,我们趁此取了美阳城也说不定!”
“好!好!好!”李文侯大叫三声,又嘿嘿说道,“难怪起事时,北宫将军非要拉上你们入伙,还是你们这些人脑子好用,哈哈!”
韩遂闻言脸上一红,轻咳一声说道:“我可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剪除宦官,非是为了功名利禄。”
“哈哈,文约何必遮遮掩掩的。你将帐中新抢来的三个小娘子送到我帐中,我就信了,哈哈。”李文侯肆无忌惮的笑道,韩遂眼中寒光一闪。
“既是如此,我们今夜就去劫营!”北宫伯玉也下了决断。
“慢,劫营乃机密之事,人宜少不宜多。”韩遂又说道。
李文侯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此事就由我出马吧,今夜我率五千精兵前去劫营!不过,各位可得给我送点好酒,如今天寒地冻,得让兄弟们喝点烈酒才好劫营。”
北宫伯玉笑骂道:“就数你抢的最多,还沾我们便宜,也罢,我这就让人给你送一百坛好酒。等你劫营回来,我们再好好庆祝一番。”说完转头对阎忠说道,“阎公,此事就这么定了吧,咱们就在营中等文侯的好消息!”
众人已经习惯了,每次商议完以后,都要假模假式地问上一句,而阎忠也很知趣,如泥塑木雕一般从来不提反对意见。
“不妥。”阎忠轻轻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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