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有莫大的难处,怎么过都过不去了,你可以来找我,到时看我的能力,如果真能帮到你什么就帮你什么吧。”

    周鸾言尽于此,她能说的能做的就这么多,想不想得通就看梁氏自己了。

    瞧着梁氏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周鸾稍安下心抓紧身上的斗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穆寒年赶忙伸手去扶她,她只拿眼一瞪,穆寒年便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退了两步,只在她身后默默跟着她。

    梁氏坐在岸边看着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离开,眼神慢慢有了焦距。她回过头盯着水面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才像是想通了什么事,她抱着胳膊起身也向着周鸾他们俩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

    “还冷吗?”穆寒年低着头默默在周鸾身后跟了半晌,瞧着这情况估计是他不开口说话两个人就得这么沉默的走一路,这才开口问道。

    周鸾脚步一顿,继而回过头来,狼狈的形容也在穆寒年跟前展露无遗。

    一头墨黑的湿发紧贴在身上,脸颊两侧垂下两缕头发发尾还不住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还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

    她似乎察觉了脸上淌下的水珠抬手抹了把脸,问:“怎么?我说我冷你难不成还想把裤子脱给我?”

    “也不是不可。”穆寒年轻笑一声,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甚至手已经搭上了自个儿的腰带。

    周鸾知道他脸皮厚,就是没想到他的脸皮竟然有这样厚,看样子只要她说冷这厮就真会将裤子脱下来一样。

    周鸾的连愈发的红,头也偏过去避开他灼灼视线,才开口问:“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怎么还下水救我?”

    “是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之前咱们两个之前也不是没抱在一起过,既然抱过那多一次也无妨。”穆寒年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道。

    周鸾立马想到那天想要试探他一拳挥过去却扑到在他怀里的情形,脸上更是作烧,她只碰了下自己的脸蛋儿就觉着烫手。

    周鸾的脸已然红透,再怎么避过头也叫穆寒年看了去,他看平日里板着个脸威风凛凛的女土匪竟然也露出小女儿的娇态,顿时也起了调笑的心思。

    “人命关天,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过嘛……”穆寒年欲言又止。

    周鸾好奇他下半句未说出口的话,也顾不上避开他的视线,抬眸便问:“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是想让我负责的话我也是很乐意的。”穆寒年坏笑着,笑得像只狐狸。

    周鸾听他他嘴里没有一句正经话,自己个儿方才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重要的事呢,顿时觉着自个儿被耍了,忍不住向他投去一眼刀。

    其实若是黑虎岭上的小喽啰或是寻常的男子,瞧着她的眼刀一般都是怕的,就算是不怕也会道歉自己的浮浪失礼。

    周鸾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万万没想到身后那人不抱歉不说,竟然往前行了几步,身子几乎都贴上了她的后背,垂下头低声在她耳畔说道:“要是不需要我负责,那少当家的给我个名分也是一样的。”

    周鸾还没听完一拳就砸了过去,却没想到那厮学精了,这次早有准备往后退了几步避了过去,面上也不见有惧色,反倒却笑成了一朵花。

    “真没见过你这般的……”这般脸皮厚的。

    穆寒年自顾自接着话:“这般俊朗的?”

    “你!”周鸾算是领教了何为厚脸皮何为二皮脸,又何为脸皮厚比城墙。

    “滚滚滚,别跟着我,看到你就烦。”周鸾一惯好的表情管理都失控了,脸上冷静的表情也皲裂开来。

    穆寒年却乐得看她这般龟裂的表情,只觉这女罗刹的冷漠面具撕裂开来,反倒是有些可爱。

    可爱?唔……感觉并不像是形容罗刹女匪的词。穆寒年摸摸鼻子只当自己是看错了。

    穆寒年这边正腹诽,面上还带了些笑。

    这笑在周鸾眼里便成了他对自己的嘲笑,气得她直想跺脚。

    “哼。”周鸾哼了一声,只觉得这厮怎么说都损害不到他分毫,便是发火也只能气到自己,想明白就压了火转身继续往前走。

    穆寒年就想没瞧见她面沉如墨的模样,继续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周鸾就当身后跟了条狗,全程无视快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刚一进院门便“梆”地一声甩上了门将后面那只跟屁虫隔绝到门外。

    “少当家,别关门啊!我衣服,我衣服还在您身上披着呢!”穆寒年也不管走过路过看热闹投来的八卦目光,只清了清喉咙冲着门朗声道。

    周鸾那会不知旁边有人在瞧热闹,偏倒是门外是个不要脸的,竟然就这么隔着门喊了起来。

    而且他喊得是个什么?说她身上披着他的衣服,再加上她湿漉漉的狼狈形容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估计明日“她与穆寒年不可言说的二三事”就能传遍整个黑虎岭。

    周鸾想着面皮又红成一片,当然,这次是气得。

    她一把将身上那厮的衣物扯了下来扔到地上,再看着地上湿哒哒的衣服尤不解恨,还往上踩了几脚。

    呵,多少年没有人敢调戏她了?穆寒年那厮可真够大胆的!等她哪天就再把他关到地牢里抽他个一万鞭子,让他还敢这般浮浪?

    周鸾这夜被气得可谓是辗转反侧,到了三更才将将睡着暂且不提。

    周鸾院门外的穆寒年喊了一嗓子便没再出声,反倒是将耳朵贴到了门上,听到里面周鸾骂骂咧咧的声音勾唇笑了笑,眼里也满是得逞的笑意。

    待到院子里彻底没了声音,旁边围观已久的李四凑上前来,拿胳膊肘怼了下穆寒年的胳膊,挤眉弄眼道:“这是咋了?咋还把咱少当家给气到了?”

    穆寒年打了个哈哈,可那模样任谁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李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很是暧昧。

    晚间,穆寒年照常点灯熬油搓洗着众人的衣服,于此同时一道黑影犹如鹞鹰一般落在黑虎岭南边的树林里,只待了片刻便飞身潜进了他的院子。

    穆寒年头都未偏一下,只是手上搓洗的动作顿了顿。

    “主子,人已经安排好了,那于安虎上钩了。”那黑影在他身后跪下,恭敬地道。

    穆寒年没吭声,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搓洗着衣服。

    倒是他身后的黑影看着主子搓的那盆堆成小山的衣服面露不忍,“主子,不若属下帮您洗?”说完便撸胳膊挽袖子要上前帮忙。

    “不必,继续说。”穆寒年沉声道。

    “主子,玉容的资料也查到了,是那无名宗掌门入室弟子,隐姓埋名到了此处,具体有何谋算属下暂且不知。”

    “无名宗?”穆寒年食指指节略微一曲。

    “是,这无名宗被夷人打散方三载,这玉容却是五年前就上了黑虎岭的。”

    “好,我知道了。”穆寒年又略一思忖道,“那周鸾的身份……”

    那黑影头略低了低,看起来有些惭愧道:“属下还没追查到,八年前战乱以及天灾将线索都斩断了,不过属下会尽力追查。”

    “好,下去吧。”

    穆寒年挥了挥手,那黑影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月渐西沉,穆寒年看着堆积如山的脏衣收了讳莫如深的眼神叹了口气继续干活了。

    ……

    周鸾一夜没睡好觉,一醒来那起床气便像烈火里填了柴火越烧越旺。她越想越气,还是觉着现在就将穆寒年提到地牢里甩鞭子比较好,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饭都不吃披个衣服就往孟云那去,结果找了半天才知道孟云竟然带着穆寒年那厮下山搜刮去了,周鸾坐在练武场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俩人的人影,肚子想了几番她才意识到腹中饥饿,刚从凳子上抬起臀部便看到自己最近都不想看到的人。

    眼前那女人穿着娇粉的襦裙上身配了个鹅黄的圆领半袖,发髻挽得异常精心头上的金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练武场的那些男人眼睛早就发了绿光,那一双双招子只盯着摇着腰肢走过来的美人看,仿佛魂儿都要被勾了去。

    周鸾冷眼扫了一众人,待一个个都回了神,她才冲来人打招呼:“玉琴。”

    “啊呀,鸾妹也在。”玉琴夸张地捂住嘴,一副惊讶的模样。

    周鸾撇撇嘴,压制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就这黑虎岭,周鸾就没见过这么打扮的女人,作为一个女匪穿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舞得动刀?

    平日里在义母跟前怎么不见她穿成这样?真不知道是不是她又闲了,非得穿成这样来她这勾着她的手下。

    况且,这南边练武场就是她周鸾的地界,看到她在玉琴装什么惊讶呢?周鸾觉着玉琴大概是戏演久了成精了,怕是一天不演就浑身难受得很。

    “听闻鸾妹前一阵子去看我了?”玉琴笑着抬手摸了把头上的金钗。

    周鸾根本就没有观赏她金钗的性质,只垂眸淡淡地问道:“嗯,风寒好了?”

    “好了半个月了,一直想找你道谢,可这半个月一直都没碰着你。这不,我今天就特意来向你道谢来了。”

    周鸾扫她一眼,不知道她今儿个吹了什么邪风还想过来跟自己道谢,怕不是道谢是假,来找事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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