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等小杰洗漱完毕, 都穿戴整齐后，二人就直奔港口而去。
显然，儿童狂热者特供的鲸鱼岛小向导、杰·富力士, 已经是个人尽皆知的惯犯了。
赶往港口的路上，偶尔有船员和渔民看到他牵着季黎往岸边去，都露出了会心一笑。
更有甚者吹起口哨、举起拳头, 为小杰加油助威，让他好好发扬一下鲸鱼岛的高质量男性风范。
——恋爱找他们鲸鱼岛男子汉就对啦！
季黎看了眼满脸络腮胡的声援者, 又看了看一身清爽阳光的小杰, 觉得这个人的单身问题, 应该不能靠风评解决。
可即便尽管做了心理建设, 鲸鱼岛小向导的受欢迎程度, 还是远超她的想象。
少数民族所信仰的女神像矗立在船头，往日以男性为主的港口, 涌入了比夏日更炫目的艳丽色彩。
因为常年待在海上, 同样需要承担搬运货物和抵御海盗的工作，女船员的力气和武力要求，甚至比男船员更高。
她们大多体态健美, 肌肉紧实却不夸张, 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相得益彰，更有火一样的热情和风一样的飒爽。
而小杰作为一个年近九岁的小男孩，被四五个这样的大姐姐围在中间，也丝毫不显慌乱。
他扬着笑脸, 礼貌又从容地回应每个人, 谁都不曾冷落, 哄得女船员眉开眼笑, 肉眼可见的心情值直线上升。
……这、这根本就已经是超规格的成熟大人了吧！
季黎开始怀疑“迷魂汤”和“芳心纵火犯”是不是富力士家的祖传天赋, 就像约厄斯达·森旺和卢西诺妮一脉相承的心大。
感觉比起报警，她更应该识趣地退出群聊，不要不长眼，打扰别人重要的约会。
本来也就只是担心小杰遇到不好的事，见状，季黎也松了口气，打算跟对方说一声，她就先自己回酒馆。
可小杰先摇了摇头，婉拒熟客的邀约。
“对不起，塞拉姐姐。今天约会，我想带季黎一起。如果不方便的话，可能就要等下一次了。”
他抓住季黎想要抽开的手，握着在女船员眼下晃了晃，带着点孩子气，态度却真挚又坚定。
“因为我们是一起的！不能分开。”
季黎停下来看小杰，欲言又止：这种时候倒也不必坚持……
而一直把自己当挂件的璐璐，眼睛盯着人类幼崽那只犯罪的手，终于忍无可忍。
它当场炸毛，喵嗷喵嗷地大战富力士小狗。
季黎一个没看住，就只能手忙脚乱地凑过去劝架——因为一旦打起来，平时都很靠谱的小杰也会沉浸式上头，想要分出个高下。
你们这该死的胜负心倒是全猎人通用啊！
被迫夹在猫猫狗狗的中间，季黎哭笑不得，只好试着半哄半骗让两边都安静下来。
可在旁人眼中，这才真正理解了那句“因为我们是一起的，不能分开”。
买一送二这种好事，谁会拒绝呢？
塞拉正想体验一个左拥右抱，却被人横插一杠截胡。
“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哦。啊，还有那只可爱的猫咪……所以，要和我去约会吗？”
季黎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
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肌肤白皙，酒红色的卷发如瀑布披下，戴了副墨镜，身穿夏威夷风格的清凉纱裙。
比起船员，更像是来度假的游客。
季黎有注意到，原本有些不满的塞拉在看到这个人后，敛起了情绪，也不再开口，让出了主控权。
似乎不是普通游客。
但她应该没有经过特殊训练。
季黎还在迟疑，脱离战斗状态的小杰却探着头，在看了对方两眼后，非常爽快地自我介绍。
“我叫杰·富力士！大姐姐你呢？”
“艾莉。叫我艾莉就好。”
交换过姓名，小杰就自认走完流程了，征询意味地看向季黎，问她愿不愿意。
季黎觉得函授课程应该再加一门《未成年安全防骗指南》。
“我叫季黎。那今天就打扰您了，艾莉女士。”
无法判断艾莉的目的，她想着不能放奇怪的人在鲸鱼岛上到处溜达，还是答应了下来。
买一送二的鲸鱼岛小向导已经被定下，女船员便也不再停留，各自去寻各自的快活。
季黎和小杰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艾莉向他们靠近……嗯？好像靠得有点太近了。
她下意识把璐璐往怀里按了按，所以也错过了反应的最佳时机。
——艾莉俯下身来，停在二人中间的空隙里，一左一右，在季黎和小杰的脸颊落下一个吻。
“都说了叫我‘艾莉’就好啦。”她弯起眼睛笑，“这是，约会的见面礼。”
抹了口脂的红唇在两个人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小杰却并不在意。
他歪头盯着季黎，侧脸的唇印鲜明，像是在森林里发现了一种新奇的小动物，“哇”了一声。
“季黎脸红了。”小杰眨了眨眼睛，很困惑，“难道之前没有人亲过你吗？明明季黎很可爱啊。”
艾莉在旁边附和。
“这么可爱的小孩就是拿来让姐姐亲亲抱抱的！竟然还会害羞，一定是周围的人眼光不行，亲少了。多亲几下就习惯了。”
两个人围绕这个问题展开了一唱一和的讨论。
区别在于，小杰是真情实感，而艾莉在煽风点火。
季黎：“……”
她挂上营业式的笑容，向二人举起张牙舞爪的璐璐。
“既然二位一见如故，感情这么好，只是一起手牵手逛鲸鱼岛也太无趣了。不如来组队体验一下，今日限定开放的森林求生之旅活动吧？一定会是场心跳加速的约会。”
对面这才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开始普通约会。
约会的主导方当然是小杰。
也并不是第一次陪大姐姐约会，从聊天中获知艾莉的喜好后，他便熟练地规划好路线，带艾莉和季黎在鲸鱼岛漫步散心。
一起上街，看阳光在海面撒下碎金，品尝鲸鱼岛的特色小吃，去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秘密景点，将森林里的点滴故事娓娓道来。
季黎在旁边跟着当小尾巴，倒是挺开心的。
可越是靠近艾莉，她就越觉得，隐藏在那张笑颜下的，是一团扭曲在一起、烦闷躁动的压抑情绪。
小杰也察觉到了。
他困惑地和季黎对视一眼，但在季黎的示意下，并没有开口询问。
接力交换。
季黎第一次主动牵起艾莉的手：“那接下来，就轮到我做主了。请跟我来。”
她领队去了鲸鱼岛边缘的一处小海礁。
海礁的规模不大，但内里别有洞天——字面意义上的，藏了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这里被当地人叫做‘无音筒’。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可对这个礁洞喊话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回声。就像把垃圾都倒掉了一样。”
季黎指了指那边的大洞。
“毕竟才刚见面，‘请向我倾诉’这种承诺也太轻浮了。我和小杰会在外面守着，艾莉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全部都丢给它吧！”
“难过的心情，如果一直憋在心里不说，就像晒不到太阳的青菜，会很容易闷坏掉……我也是前不久才学会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小杰，然后冲有点意外的对方笑了笑。
“加油。出来的时候，我有奖励给艾莉。”
季黎说完就和小杰一起离开礁洞，去外面捡贝壳玩。
其实考虑到两个人的听觉都灵敏过头，她倒是想走远一点，保护当事人的隐私，可又担心会有动物误闯，只能留下。
果不其然，在安静了半分钟不到之后，礁洞里炸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批判，并顺着风往季黎耳朵里钻。
“伍德·兰斯特你这个大煞笔！煞笔！！！虽然早就知道你长了脑袋就是个摆设没想到他妈的你全家都是脑残啊！你们兰斯特家的人长了脑子是不是只是为了一种仪式感啊我靠？！”
“还有你踏马平时给老娘买个包都要推三阻四怎么对你那个煞笔弟弟就那么大方？要抠门就给老娘他抠到底，竟然漏点钱给弟弟买凶杀人！我靠！杀的还是那种煞星！你活的不耐烦了我可没有！”
“要死你踏马自己去死别拖老娘下水！不如说你踏马赶紧死吧带着你的煞笔弟弟赶紧死！别活了！别他妈耽误老娘找下一春的时间啊我！”
高清不糊无损画质，仿佛人就在现场。
季黎眼疾手快地捂住小杰耳朵：“你什么都没听见。”
“我听见了。”小杰还诚实地评价了一番，“艾莉好厉害，可以一口气说这么长。一定很会游泳吧！”
季黎这次选择捏住小杰的嘴：“不，你什么都没听见。”
小杰眨巴眨巴眼睛，默默给嘴巴拉上拉链。
等艾莉身姿摇曳出来的时候，他们捡了一大堆漂亮的贝壳和小石子，打算带回去给米特阿姨。
神清气爽的艾莉也凑过来，伸手讨要自己的奖励。
季黎把她捡的一对洗净的扇贝递给艾莉，示意她打开。
里面是一块街上卖的手工星星糖。
“之前逛街的时候买的。但人在伤心的时候，糖是苦的。现在当礼物就没问题啦。”
季黎把剩下的贝壳和小石子都装进背包里，站起来，向艾莉伸出手。
“走吧。离傍晚还早，我们再一起去看看鲸鱼岛的风景。难得出来约会，如果留下遗憾，那未免太可惜了。”
艾莉没有吃糖，而是连同糖果和扇贝一起放进手提包里，回握住季黎的手。
他们三人又随便绕着森林和海边转了转。
不过比起自然风光，艾莉显然对季黎和小杰更感兴趣。
分手前，她邀请二人和自己一起去旅游，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把名片给他们，说是欢迎随时联系。
是那种看起来很贵的名片。
季黎和小杰一直把艾莉送回船上，等船出发，才转身离开的。
差不多也该回家吃饭了。
到家之后，小杰把明信片放到专门收纳纪念物的柜子里就没在意，季黎倒是多留了个心眼，去网站搜了一下艾莉。
名片上的“艾莉·布鲁诺”没有排在搜索结果的第一位。
第一位的标题是《艾莉·兰斯特宣布离婚，黑寡妇狩猎清单又添战绩！》，配图是一身婚服的艾莉挽着男人的旧照。
男人名叫伍德·兰斯特。
季黎一目十行地迅速看下来。
新闻大意是：艾莉·布鲁诺是个水性杨花的顶级拜金女，出身平平，却屡次和超级富豪结婚又离婚，套到了天价赡养费，并顺利让自己也跻身超级富豪的榜单上。
上个月和前夫伍德·兰斯特宣布离婚后，便销声匿迹，暂时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被评价“不太符合她高调的作风”。
联想到听见的只言片语，季黎猜，艾莉大概是怕被买凶杀人的仇家找上门，所以在躲风头吧。
确定艾莉并不是什么可疑人员，季黎便也没有再深究，只是同样把名片收好，下楼去厨房帮忙。
………………
…………
……
“艾莉小姐，欢迎回来。”
管家恭敬地接过艾莉的外批纱衣，却在习惯性想要帮忙拿手提包的时候，被避开了手。
“帮我拿个真空储存箱来，要小一点的。”
亲自把扇贝和糖果放进透明的储存箱里，艾莉一只手撑着脸，决定下一次船只停靠的时候，去找个靠谱点的模型师。
扇贝就算了，糖果可是很容易坏掉的。
管家微笑着记下这项需求：“您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鲸鱼岛是个好地方。”
“风景一般般，就是个乡下地方——不过遇到了很有趣的人！我决定回头兰斯特全家上报纸头版的时候，还是给他们默哀，嗯，三秒钟吧。”
没骨头似的，艾莉懒洋洋地躺在软椅上。
毕竟，如果不是煞笔前夫和前夫弟弟搞出来的地狱笑话，她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来鲸鱼岛这种穷乡僻壤。
“估计也快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舷窗外。
因为艾莉记得，煞笔前夫的煞笔弟弟给揍敌客打电话，要求杀死幻影旅团8号成员的时候，定的日期就在今天。
如果兰斯特一家死得整整齐齐，还上不了报纸头版，她会觉得自己挑人的时候瞎了眼，找错前夫了。
当天夜里，幻影旅团8号成员死于席巴·揍敌客之手。
半个月之后，富豪兰斯特于自家别墅遇害，家庭成员及雇佣的服务人员，合计五十九人，均惨死。
报纸一周的头版都是这桩离奇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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