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既然四人都通过了这一关的考核, 那凶狐狸一家作为评审最终环节的向导，会承担起带他们前往287期猎人考试真正考场的工作。
但如何安置季黎成了问题所在。
因为凶狐狸的手臂即是翅膀，也是移动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 惯例都是由考生抓住它们的脚, 直接飞去目的地所在。
“……就她现在这个样子, 绝对抓不稳吧。”
眼看着脸红扑扑的季黎坐在地上，软得像块棉花糖, 被小杰戳来戳去也不生气，还那里呆呆地笑, 雷欧力立刻痛斥酷拉皮卡给未成年小女孩灌酒的恶劣行径！
从某种意义上, 他说的歪打正着，也不算完全错。
酷拉皮卡只能默默背起了这口黑锅。
听到二号储备粮讨论出行方式，季黎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开始蠕动, 一颗猫猫头试图探出，参与竞选。
但被小杰眼疾手快地无情按下。
后来三人就地取材，做了个超大号竹篮，这样凶狐狸就可以直接把篮子挂在后肢上，不用担心意外坠落的问题。
然后按重量分：凶狐狸爸爸带雷欧力，凶狐狸兄妹带酷拉皮卡, 小杰和季黎最轻，就窝在篮子里, 由凶狐狸妈妈打包拎走。
临行前, 酷拉皮卡又向凶狐狸借走了小木屋里的道具毛毯，把季黎裹起来，轻手轻脚地放进竹篮里。
“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 小杰。”他冲同伴笑了笑。
虽然素未谋面, 但季黎在明信片里, 曾经跟约厄斯达·森旺等人提到过“杰·富力士”和“鲸鱼岛”的存在。
而这短暂的一日旅途下来，“杰·富力士”也从白纸黑字的印象，演变成了更为真实立体的“小杰”。
的确是如季黎所言，非常特别、非常不可思议的人。
酷拉皮卡莫名有种预感，这场猎人考试会是一次很不错的冒险。
四人各就各位，凶狐狸一家也扇动翅膀，卷起阵阵狂风，将考生送上夜空。
雷欧力很快就发出一些恐高的怪叫，遭到酷拉皮卡措辞含蓄的嘲笑。
小杰一开始还扒在篮子上，好奇地东张西望，想把眼前的景色记下来，等季黎醒了，就可以告诉她错过的旅途。
但当凶狐狸妈妈越飞越高，能看到的只剩下月亮和乌云，他便趴下来，跟季黎一起窝着。
此时的季黎已经熟睡。
为了不影响彼此，凶狐狸一家在飞上高空之后，就渐渐分散开来。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小杰也安静地抱膝团在旁边，低头仔细观察她。
从凯特离开后，就许久未曾见过的健康血色，终于又回到了季黎脸上，让她不再像是纸做的漂亮娃娃，多了几分鲜活。
她在梦中也不再下意识蹙起眉。
小杰知道，这应该是酷拉皮卡的功劳。
他也大概猜到，季黎过去的嗜睡、食量大增和肤色苍白，是跟摄入血液有关的问题。
但两个人约定过，季黎留在鲸鱼岛的交换条件，是“摄食”这件事由她全权做主。
所以小杰即便清楚对方在勉强自己，也不能反悔干涉。
“……不甘心。”他把钓竿抱在怀里，鼓着腮帮子，小小声地嘀咕，“真想快点长大啊！”
等他再长大一点，长得比季黎再高一点，变成像凯特先生那样值得信赖的大人，能抓到爸爸了，季黎就不会总是把他当做要保护的小孩子了吧。
明明他才是更年长的那一方啊！
感觉二号储备粮的嗓门有点大，趁没有人在，偷偷把自己塞进季黎怀里的璐璐抬起头，发出黄牌警告。
热血小杰捏起拳头，当场制定了一个成长小目标。
“首先要赢过璐璐……嗯，还要成功拿到猎人执照，成为真正的猎人才行！”
璐璐：？？？
小猞猁觉得是它在背包下线太久，山中无猞猁，小狗称霸王！区区储备粮怎么也敢飘了！
但这一场猫狗大战还没打响，就被冷汗直流的凶狐狸妈妈紧急喊停。
——麻烦倒是请不要忘了你们都还在天上飘着呢？！
双方心虚地对视一眼，假装无事发生，一个钻回季黎怀里，一个默默倒在季黎旁边，遇到问题睡大觉。
被夜风还有璐璐这么蹭来蹭去，季黎身上的那股酷拉皮卡的味道，很快就被冲散。
只有凑得非常近时，才能隐约从肌理嗅到很淡很淡的甜腥气。
璐璐瞅了眼二号储备粮，又瞅了一眼，然后勉为其难地往里挪了两公分不到的距离，允许他暂时贴贴。
小杰笑得直抖肩，在璐璐恼羞成怒之前，配合地贴上去。
他闭上眼睛。
虽然没有海浪，没有咸味的风，也没有港口的汽笛声，但在这个短暂的夜晚里，杰·富力士依然恍如置身鲸鱼岛。
因为季黎的气息。
………………
…………
……
由于幻兽不方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类城市，即便是猎人协会的打工社畜。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凶狐狸一家带四人抵达萨巴市市区边缘后，就只有凶狐狸爸爸化作人形，留下引路，其他三位则先一步返回深山。
但季黎还是没有醒来。
感叹这不愧是能在暴风雨中的海神号上，安安稳稳睡足一夜还觉得困的绝世睡神，雷欧力理所当然地，想要叫醒季黎。
可都没等他靠近，就见小杰更理所当然地，把背包换了个方向，然后背起熟睡的季黎，迈步跟在凶狐狸旁边。
似乎就打算这么走的样子。
雷欧力：？
他倒吸一口凉气：“等等等等！小杰，你不会就打算背着季黎去考场吧？！”
“嗯？不行吗？”小杰歪了歪脑袋，“可是季黎她在睡觉耶。”
雷欧力：“……”
他觉得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手微微颤抖地指着神奇刺猬生物，雷欧力扭头看向酷拉皮卡，试图拉队友，证明小杰这个想法真的大不对劲！
然后他就听见酷拉皮卡说：“我来吧？小杰你的行李比较多，不太方便。”
“没关系、没关系！之前在鲸鱼岛的时候，季黎也经常会在森林里不小心睡着，都是我负责背她回家的。”
说着，小杰看向酷拉皮卡因抓住凶狐狸的后脚一整夜，而转动时微有停顿的右手。
也是暗中绑了绷带、系了金红色发带的右手。
他摇摇头：“而且我还在篮子里睡了一觉，酷拉皮卡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吧！”
见状，酷拉皮卡也没再坚持，只是让小杰觉得疲惫的时候，就喊自己换人。
结果一扭头，他又看见了面无表情做沉思者造型的雷欧力。
“……你在做什么，雷欧力？我们该出发了。”
雷欧力推了推小墨镜，淡淡一笑，仿佛看透了太多：“只是想通一些事情而已。”
行啊！好吧！反正他就是个因为不够怪，而在这个队伍里显得格格不入的普通人啦！
所以当凶狐狸带他们赶到茶花树街2号5栋10座，一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烤肉店，并通过“牛排套餐，文火慢烤”的暗号，让他们坐电梯下行至真正的考场会所时。
雷欧力看了看替季黎领取考生号码牌的酷拉皮卡，又看了看完全没有叫醒季黎的意思、只兴奋地东张西望的小杰。
他平静的心中已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有种“被我猜中了吧！”的微妙成就感。
杠不过就加入，这是自诩成熟男性的雷欧力的一贯作风。
依照要求，他将自己403号的号码牌别在胸口。
酷拉皮卡是404号，小杰是405号，至于季黎的406号码牌，也由酷拉皮卡帮忙别在了衣襟上。
在他们之前，已经足足有402人，提前抵达了这个位于地下一百层的封闭空间。
通风管和钢铁撑起了这个巨大又漫长的甬道，前后都一眼看不到尽头，目光所及之处，只有黑压压的、目光不善的考生。
“406人。”雷欧力自言自语，“猎人考试报名官网上显示，今年可足足有七八百万人递交了申请啊。”
五十万分之一，这还仅仅是抵达考试会场的资格获取率罢了。
而且能顺利来到这里的考生，都至少是某个方面的行家，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交织成一张氛围诡异的网，把所有人都拢在网下，让他不禁背后汗毛倒立。
雷欧力现在反倒有点敬佩，能在这种这种窒息空间里安睡的季黎了。
“……你们都是生面孔啊！”
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三人下意识都往后撤了一步，酷拉皮卡则巧妙地调整了角度，挡在小杰与季黎身前。
“哈哈，不用这么紧张！我是东巴，从十岁就开始参加猎人考试了，今年已经是我的第三十五次参考，可以说是专家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事，都可以问我啊。”
套近乎的时候，东巴的视线也不自觉往小杰那里飘。
没办法，背上背动物、背超大道具、甚至背木乃伊（傀儡）的家伙，他也都见过。
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考生背考生来参加猎人考试的。
事实上，在关注小杰和季黎这边的，也不只是东巴一个人而已。
“诶——不是说猎人考试很难么。背个碍手碍脚的大活人来考试，那家伙是脑袋有问题吧？”
眼睛望着氛围格格不入的那边，奇犽单手把东巴刚才给他的罐装果汁打开，汽水冒出的瞬间，就判断出里面下了泻药。
不过这点毒性和药量，恐怕连揍敌客的初级耐药训练都不配入选。
他随手把另一罐丢给柯特。
想起东巴刚才故作和蔼可亲的长辈姿态，柯特蹙着眉拒绝了。
“三哥，他是猎人考试的常客，三十五次参考，三十五次落选，以抹杀淘汰新人为乐趣。所以也被叫做‘新人杀手东巴’。”
出于工作习惯，他提前做过猎人考试的情报收集，此时便细声细气地为兄长解说。
“嘛，无所谓吧？这个牌子还蛮ok的，矮冬瓜挺舍得花钱坑人。不喝白不喝。”
根本没将东巴放在眼里，见柯特不要，奇犽又自顾自开了第二罐果汁，把话题绕回新人杀手找到的新猎物。
“我猜那个女孩是他养的娃娃！不是有那种爱好特殊的家伙吗？喜欢乖巧听话的漂亮小孩，吃饭穿衣行走说话，都要由自己一手掌控。没被许可的时候，娃娃就不能做任何举动……嗯？”
说着说着，总觉得好耳熟的他，突然一整个猫猫震惊。
“对哦，这说的不就是大哥吗？！”
柯特沉默地看着奇犽，又用余光瞄了眼不远处的301号考生、满脸钉子的集塔喇苦——用念钉伪装过外貌的伊尔迷·揍敌客。
他决定选择性失聪，跳过这一段对话。
“我猜是被雇佣的吧。协助委托人顺利通过猎人考试，或者达成某种目的之类的。”
仔细观察绿皮刺猬头（杰·富力士）的四肢肌肉，柯特点头认同：“那个男孩的身体素质应该还不错。”
揍敌客对外人口中的“还不错”，就已经相当于是赞誉了。
奇犽喝完第二罐果汁，随手把铁皮罐子捏成一团铁块，饶有兴趣地挑起眉。
“那要赌赌看吗？柯特。”
但兄弟二人的对话没有再进行下去。
——尖利刺耳的惨叫如惊雷炸开，打碎了地下空间的凝重寂静！
“真不可思议！手臂竟然就这么消失了呢，简直无影无踪～”
小丑魔术师打扮的青年，面向双臂被完全斩断的58号考生，如同表演谢幕，用浮夸的语调，笑着说完一生限定一次的忠告。
“要小心哦～撞到别人的时候，一定，要道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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