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季黎,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稍微有点看不过去了，云谷清了清嗓子, 尽量委婉地询问季黎。
今天开始，奇犽和小杰都在他的指导下进行念的修行。当然, 亚露嘉的训练也不用再继续瞒着他们了。
而季黎, 却不知道为什么, 一大早就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甚至举着空杯喝了好几次水。
“晚上没休息好？”云谷只能这么猜测。
一提到昨夜这个关键词，季黎就忍不住戴上了痛苦面具。
她昨天大半夜里, 真的被两个人抓去玩游戏了。
名为“真心话大冒险”, 实则“秋后算账”，奇犽挂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表情, 每个字都踩在雷区边缘, 引不引爆看他心情。
季黎哪里架得住他的坏心思。
除了绯红眼的秘密，还有奇美拉女王蚁的身份，她几乎都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干净。
前者是因为窟卢塔族好不容易获得了平静, 事情也已经过去，不想再节外生枝, 徒让旁人难过……当然, 肯定还有“超级生气plus”。
后者除了一点点女孩子对外貌的自尊心，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
季黎现在倒不觉得奇犽和小杰会因为这个而拒绝自己, 可要怎么开口呢？突然大喊“其实我不是人”，然后给他们表演一个大变奇美拉女王蚁？
怎么想都怪怪的。
而且那两个人应该多多少少也知道她的体质有问题, 既然眼下没有合适的契机跟场合, 季黎索性就含糊带过去。
奇犽果然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有过多纠结。
反正季黎值得被算账的远不止这一点。
最后还是小杰拉住奇犽, 让他不要再欺负季黎了。
“要是把季黎吓到的话，她大概又会想跑掉了。季黎就像蒲公英一样，很擅长玩捉迷藏的！风一吹就不见啦。”小杰认真地解释。
奇犽听完若有所思，勉勉强强地收手。
可能是错觉，但被那两个已然成长的少年凝视时，即便对方并无恶意，但季黎仍有一瞬产生了自己正在被狩猎的微妙紧张。
属于动物的那部分本能在警告她，她正面对两名天生的顶级猎手。
在戒备尔岛的展开那场狩人游戏，相比之下，竟然显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痛定思痛，季黎手颤巍巍地抓住了云谷的袖子，提醒他千万要注意智喜的交友情况，及时监控小孩子的心理状态。
“……好的，谢谢你对智喜的关心？”云谷茫然但礼貌地点点头。
用力揉了揉脸，季黎重新振奋起精神，不再浪费时间，进入正题。
之前她的历任教练都不是什么正经老师，问就是来打一架，打着打着就会了，所以她其实还没特别系统地学过念的理论知识。
好不容易碰到云谷这样靠谱的前辈，季黎也抓紧时间蹭课。
云谷对她的评价是：目前对念能力的使用已经趋于熟练，有了自己的战斗风格，没必要再按部就班地重头开始，补点基础理论常识就差不多了。
季黎最大的问题，是她缺乏斗志和杀意。
同样在训练中，即便是小杰也会流露出对“胜利”或者“战斗”的渴望，那是修武之人天生具备的一种锐气，也是督促他们不断挑战强者、提升自我的动力。
但季黎完全没有那样的意识。
她的训练就真的只是磨炼技巧、锻炼反应能力而已，甚至已经习惯了避开对手的要害，从而产生一些多余的动作。
——这是一把还没开过刃，甚至特意磨去锋芒的武器。
平时还好，可在与人实战时，它将成为季黎最大的弱点。
或者说，让云谷都不免生出好奇：好奇这样浑身上下都是弱点的季黎，是如何能赢过西索的。
“因为，不赢不行吧？”季黎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所以就拼上全部去做了而已。”
轻描淡写的口吻，让云谷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可并不是每次对手都是西索那个级别的生死之斗，如果想要让状态变得更稳定，就需要平时也能习惯那样的模式才行。
于是云谷另辟蹊径：“你有没有特别想打败的人？讨厌的人？厌恶的目标？要随时随刻想起，都能维持同样的强烈情绪。”
这一次，季黎想了很久。
“……自己算吗？”她低头看着雪白的、仿佛属于人类的双手，像是在自问。
云谷沉默了一瞬。
“当然。当然算。”他轻声说，“人之一生都在试图突破自己。”
云谷能指点季黎如何磨炼现有的念能力，但对于她对开发新能力的疑问，却爱莫能助。
“你是特质系，算是相对比较少有的属性。”
“大多数特质系的念能力者，是自身有特别的体质、血脉或者特殊环境导致的。比起其他具有统一性质的属性，特质系更依托于个人的情况，很难总结出规律。”
云谷接触到的特质系念能力者也很少，没办法提供给季黎更多的建议。
但他也答应，自己会留意一下相关的信息，如果有结果的话，会尽快告知季黎。
相较于进度条突飞猛进的奇犽和小杰，好几天过去，季黎依然尴尬地在原地踏步走。
完全没有头绪的她，再三犹豫之后，打开了抽屉。
那里面压着一张红桃a的扑克牌。
是奇犽和小杰登上200层那天，被西索甩给季黎的那张——但抹去“轻薄的假象”之后，扑克牌就变成了房卡。
即便同为200层的选手，论待遇，呼声极高的人气王（西索）还是会和食物链底端的参赛者有所区别。
至少被天空竞技场认为是“楼主预备役”的种子选手，会住在单独的区域，必须手持相应的房卡才能刷开大门。
季黎手上的这一张，属于西索。
但她盯着房卡看了一会儿，想起西索临走前那句“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还是将其放回抽屉里。
接着，季黎又毫无头绪地熬过了两三天。
她终于下定决心。
季黎给西索打了个电话。
对方连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笑声很荡漾、很愉快，充满了让人想挂断电话的氛围。
“我说过的～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面～魔术师可是无所不能～”
没有因为上次的威胁而要故意为难的意思，西索只是撒娇（？）似的抱怨了一下季黎的不友善，便爽快地邀请她来自己房间。
“因为下午还有职业经理要来做工作汇报，所以这次不能陪你出去玩哟～”
对于西索这样随心所欲、好像完全不受束缚的野生变态，竟然也会老老实实地工作，还有“职业经理”这么正经又高端的雇员，季黎很震惊。
她震惊得呼吸都停止了几秒。
仿佛能直接看到这边的情况一样，被季黎的反应取悦到，西索发出更加愉快的笑声。
“什么嘛～除了寻找值得期待的对手，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我也是有在努力工作哦～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呢？”
“啊～真遗憾，我本来还很期待小苹果们最新的表现的～他们似乎为了和我见面，这些时间都很努力的样子～”
看来上次奇犽和小杰的追踪，是真的让他看了个大热闹，还看得很开心了。
季黎面无表情地挂断通讯。
深呼吸，调整好情绪，把痛苦面具收起来，她跟云谷打了个招呼，就在奇犽和小杰埋头苦练的期间，悄悄抽身离开。
……嗯，在确定西索不会对自己下手的前提下，跟他咨询一下念能力方面的建议，应该不算“偷偷做危险的事情”吧？
季黎决定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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