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无视交通规则, 无视fia制定的秩序，两辆黑色轿车一路横冲直撞，将油门踩到底, 将一切阻拦之物统统破坏。
他们就这么直接冲破会场大楼一层大厅的门，闯入隶属于十老头名下的高级酒店。
感应门被装得七零八碎，亮闪闪但锋利的玻璃渣散了一地, 华美昂贵的装饰也到处都是。
擅闯者将拍卖会精美的包装撕得粉碎，也弄得现场一片狼藉。
但并没有任何人因此受到伤害或是惊吓。
因为, 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哈？这是什么情况。是哪个比我还幽默的家伙，想跟咱们开个玩笑？”
最先从车里跳出来的芬克斯环顾四周, 眼见一圈都空空如也，便爽快地放出了“圆”, 进行探查。
直到确认感觉不到任何动静之后，他才挖了挖耳朵, 把锅扣在负责开车的人身上。
“不会吧？不会吧？别是富兰克林你终于被小滴传染，现在开个车, 连路都记不住了吧？”
富兰克林都懒得搭理这人的半永久嘴欠, 只是皱起眉, 看向最先沉默下去的侠客。
毫无疑问, 他都是根据蜘蛛脑提供的路线来的。
“地址不可能有错。就算不说十老头发出去的那些邀请函, 团长他今天也是在这里偷到的新能力，然后才给我们发消息的吧？”
这趟是专门来干强盗业务的，侠客也没想着随身再带个电脑，没办法现场表演一个黑客的职业素养。
已经开始和揍敌客交手的库洛洛，自然不可能还有余力来回应联络。
于是可能性只剩下两种：一, 十老头突然改变了主意, 再次临时取消了拍卖会；二, 有人比他们蜘蛛先一步下手。
想起库洛洛之前发来的那首预言诗，侠客扭头去问玛奇的意见。
“怎么样？是要留下来先找找看线索，还是去找点知情人士，拜托飞坦问问看？”
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情况下，玛奇的直觉还挺好用的。
这是幻影旅团的共识。
“……非要说的话，这里没有让我感觉到危险。”玛奇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侠客摸了摸下巴，正准备招呼其他人也来投个票，不属于蜘蛛的第十三个声音却唐突插入了对话中。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线，还夹杂着隐约的薯片被嚼碎的动静。
“喂喂。能听得见吗？测试测试。这里是拍卖会的新的主事人，欢迎光临，十三腿的蜘蛛客人。”
“由于13层的大礼堂目前正在施工中，暂时不接受参观。”
“至于拍卖会的商品，现在应该都还堆放在地下一楼的保险库里，完好无损呢。如果有需要的话，请各位秉着先到先得的原则，自助式服——”
对方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
因为对现状开始感到不耐烦的飞坦，速度快到连残影都没有留下，就精准无误地出现在声音的源头地。
一张巴掌大的白色纸人被贴在大厅的柱子背面。
“装神弄鬼。”
随手就将纸人拦腰撕碎，飞坦冷笑着踩上那堆纸屑，又慢条斯理地用脚尖碾了碾。
他抬头，看向会场内依旧在维持运转的监控摄像头。
“你恐怕搞错了什么。我们是强盗。想要什么东西，当然都要用抢的弄到手心里……啊。说起来，你嘴还挺硬的嘛？”
“希望捉迷藏结束之后，你的表现也别太让人失望。”
唇角往上一挑，飞坦扬起下巴，从宽大的立领里，露出那张秀气中透着几分妩媚的脸。
如果不去看他充满杀意，仿佛因嗅到血腥气而被逐渐
唤醒的，猛兽的眼睛的话。
被腰斩的纸片人飘飘然往地上坠落。
“哦，那就没办法了。加油，祝你们好运——毕竟我们这边的，可是玩捉迷藏的专家啊。”
语音落尽的瞬间，纸片也与地面接触。
启动条件被触发，涂抹在地毯背面的赤红文字开始流动，与分布在1到12层的其他咒印串联起来，瞬间笼罩了会场大楼！
即便行动敏捷如飞坦，也没能逃出对手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金红色的丝线缠绕着他、束缚着他，直到光芒散去，重新映入飞坦眼中的，却是熟悉的流星街的垃圾山。
且周围仅有他一人。
“……幻觉？”飞坦眯起眼睛，握紧了手中的伞柄。
而其他十一人，也差不多是相似的境地，分散在会场大楼的1到12层之间，被幻术暂时困住行动。
与此同时，糜稽不断通过耳麦，给游走在楼层间的奇犽和柯特发布新的指令。
这是窟卢塔族的咒印。
以体内混入窟卢塔族基因的血液为墨，为了强化效果，季黎还额外将一对绯红眼磨成粉末，加了进去。
咒印被她写在有柯特念能力加持的纸片上，就成了隐蔽且方便布置的媒介。
同时使用“幻术”、“转移”、“束缚”、“方向迷失”四种咒印，就能将会场大楼暂时构筑成蜘蛛的迷宫。
但这个囚笼只能在短时间内困住对手。
迷宫的效果完全仰赖于咒印，一旦蜘蛛不管不顾地大肆破坏，毁掉了咒印的媒介，囚笼就会被冲破。
所以才需要糜稽通过监控，随机应变，指挥奇犽和柯特在空白处布下新的媒介，牵制住蜘蛛的行动。
二人各自随身携带了一对绯红眼，能够暂时抵御咒印的效果。
这是一场很容易看到尽头的消耗战。
不过好消息是，他们并不需要咬牙坚持到库洛洛那边的战局结束。
因为他们这边的捉迷藏专家，正在逐步缩小战局。
………………
…………
……
侠客看到的，是一个超大的电子产品博物馆，囊括了所有他认知中的品种。
参观者只有他一人。
侠客先是绷紧了神经，试探性的观察一圈，但并没有遇到任何机关或者伤害意图的陷阱，只是总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原地。
再一次绕回起点，他停下来，一拳打破手边的玻璃展柜，把警报器的声音当做耳旁风，将里面的展览品拿出来仔细观察。
这是一种他并没有见过实物或者照片，只是听说过名字和大概功能的研发中产品。
果然，除了展柜标注的名字和功能对得上，具体的结构和零件，都似曾相识，是从记忆里的其他产品东拼西凑出来的。
大概可以确定是幻觉类的能力了。
“唉，这种能力最烦人了……拜托，我可是文职人员啊？要是窝金或者富兰克林在就好了。”
侠客随手把东西丢到一边，鼓起脸，抱怨似的自言自语。
看来玛奇的直觉的确没有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对手似乎在尽量避免战斗。
不过就算那个家伙真的没有恶意，正如飞坦说的那样，束手接受也绝非强盗的行事准则。
……更何况，要是脱出太慢的话，恐怕会被芬克斯还有窝金信长他们，嘲笑到明年去吧？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侠客愁眉苦脸地抽出一只天线。
（傀儡手机：操作系念能力，通过手机操控人类。手机有两种天线，一种用于其他人，一种用于自己。后者可强化自身，战斗到敌人消失为止，期间无意识、无记忆。）
他决定随便破坏点什么。
虽然还没有探清楚这个念能力的规则，但只要是结界类的能力，总归会有一个承载上限。
如果找不到出路的话，那就把拦路的壁垒给打破，生造一条路出来。
不然等飞坦火大到失去理智，炽日一放，他可不想跑都没法跑，一个人呆在笼子里跟太阳对抗。
（炽日：飞坦的念能力rising sun，释放时会给自己造护身的防火服，以念制造一个小型太阳，敌我不分的大范围攻击，总之除了自己全可以都烧干净。）
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地狱绘卷，侠客表情痛苦，作势要将天线往手背上扎去——
却在出手的瞬间，指尖往上托了一下。
原本看起来无害的天线，便如同杀人利器那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展柜后的阴影中！
“bingo！看来我们的捉迷藏游戏，终于结束啦。”
侠客拿起手机，笑眯眯地说。
在打破展柜、取出展览品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这片空间里多出来的气息。
虽然对方已经用了上“绝”，且颇为巧妙，但因为是突然出现的，还是难掩转送过来时一瞬的破绽。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操控页面，说明天线成功扎入目标体内。
侠客摆弄起手机，操控猎物往自己这边走来，嘴里还歇不住地碎碎念，尽显操作系的话痨本色。
“哎呀，真没想到竟然是我先抓住的，等下要跟大家好好炫耀炫耀才行！飞坦恐怕要气死了。等回头落到他手上的时候，还请你多担待哦？”
“啊对了对了！在解决这个幻术类能力之前，麻烦你先供述一下，你的姓名、念能力、隶属势力，以及如今留在会场内埋伏的人员和计划详情……诶？”
在闯入者走出阴影之后，侠客看着对方的脸，不由一惊。
“怎么是你？你不是——”
在他即将把名字脱口而出时，本该完全服从指令的傀儡，却擅自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在找这个吗？”
对方笑着摊开右手，露出了半截天线，以及在天线旁边，同样刺入掌心的念钉。
操作系的念能力，永远遵守“先到先得”的原则。
即：当同一个目标被多个操作系念能力的媒介控制时，最先达成操控条件的媒介，获得目标的全部支配权。
这一局，是季黎先用念钉控制了自己。
转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圈套，侠客暗道不妙，立刻要用第二根天线控制自己，开启自动模式！
但他已经慢了一步。
早在触碰到侠客的时候，季黎就已经发动了念能力“梦中的理想乡”，刚好将其拽入。
而当侠客攻击落到实处的瞬间，又触发了空间内部的隐藏条件，让季黎拥有控制他的权力。
（梦中的理想乡：卢西诺妮的念能力，触碰后可带人进入独立空间。空间内，“客人”与“客人”、“客人”与“主人”之间的伤害都会被无效化。隐藏条件是，一旦“客人”对“主人”造成攻击，就能够被“主人”操控。）
侠客被强制进入昏睡状态。
他是第十一个。
不远处，其余十条蜘蛛腿都错落地躺在草坪上，睡容安详，这么乍一眼看上去，竟然也没有那么可怕。
季黎低下头，拔出掌心的念钉与天线，安静看着两个浅浅的伤口如何逐渐愈合。
这样的小伤还不至于用治愈之链，奇美拉女王蚁的自愈能力就已经足够。
相比之下，还是强化系的窝金最难对付。
虽然“梦中的理想乡”的触发条件，只需要触碰到对方一瞬即可。
理论上，借助“天衣无缝的惊喜”制作道具，配合琳娜女士改变物质性质的能力（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可以无惧对方的武器，抓住蜘蛛攻击时的机会，想办法近身。
但面对武器就是自己拳头的窝金，就没办法取这个巧了。
想到这里，季黎不由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腹部，确认那部分的空洞已经恢复如初。
……还差一个。
没有时间在这里继续停留，她转身就离开了“梦中的理想乡”，去寻找第十二个猎物。
出于省事省力的目的，季黎将西索排在了最后。
不过她稍微有点意外的是，西索构筑出来的幻境，竟然会是天空竞技场的训练场。
有点眼熟，似乎是她之前被伊尔迷和西索轮流训练时，临时租赁下来的那个场地。
不太美妙的记忆被动浮现，刚刚连续十一次高强度行动的季黎，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愿再深入思考。
她直接显身在西索眼前。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季黎也没打算和应对其他幻影旅团的成员那样，走奇袭路线。
毕竟，她猜在没有团员监督的情况下，这个假四号应该很乐意配合她表演，看个蜘蛛的大热闹。
更何况，还不止是蜘蛛的大热闹。
果不其然，在看到季黎出现的那个瞬间，西索有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抬起想打招呼的手也一顿。
季黎平静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西索从口吻中窥得异样。
他眯起眼睛，只花了不到三五秒的时间，就迅速猜到了真相，随后乐得花枝乱颤，听不懂的符号也满天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季黎～还是说，现在该叫你‘伊尔迷’比较合适呢？”
——在西索，或者说在所有蜘蛛眼中，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长着伊尔迷·揍敌客的脸。
因为在开始行动之前，季黎就用念钉、“伸缩自如的爱”和“轻薄的假象”，将自己易容成了伊尔迷的样子。
连声音都是铃铃羽加持的完美模仿。
“叫伊尔迷就好。”季黎摸了摸自己的脸，理直气壮，“要干坏事的话，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合适吧？”
这就是她之前和伊尔迷说，不用特意给她准备奖励，她会自己去拿的原因。
谁要在含泪打工的时候，被幻影旅团这种危险分子记住啊？
这样的福报，还是留给伊尔迷独享吧。
于是乐子人西索笑得更大声了。
有这样的双重热闹可看，他自然很乐意配合季黎，给她开个绿色通道，省去一道麻烦。
不过西索笑眯眯举起手机，并礼貌询问，他可不可以拍张照片留念。
季黎沉默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
二人一拍即合。
反正顶的是伊尔迷的脸，季黎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心理，甚至等西索拍完之后，让他给自己也发一份。
西索非常爽快地当场履行。
但在季黎准备把他丢进“梦中的理想乡”时，西索却避开了她的手。
“我今天很高兴哟～都是多亏了你～所以，按照礼尚往来的道理，是不是该给你也准备一份谢礼呢？”
“跟那些人战斗，恐怕没有少受伤吧。毕竟我们一样，都是喜欢乱来的类型嘛～”
一边说着，西索一边俯下身，食指勾住领口往下拉，露出线条紧实而富有力量感的颈脖。
“可以哦？这是今日限定的免费服务～”
他眉眼含笑看着季黎，声音仿佛是温柔的，似乎在怜惜雨天被打湿的幼猫，又有种故意为之的蛊惑。
像是给出
诱饵的狡猾猎手，仔细观察着，不放过猎物的一举一动。
然后在抓住动摇的瞬间，将其擒获。
季黎意识到这个人又开始兴奋了。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向西索的脖子探去，看似迎合，实则准备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关起来。
西索唇角微挑，却是欣然默许的姿态。
——因为玩具已经上钩了。
季黎抬起的手被柯特从后握住，而她的身前，是奇犽隔在了她与西索之间。
西索低下头，新奇地看向自己多了几点焦黑的指尖。带有微弱的肌肉麻痹效果，似乎是被电击之后的感觉。
笑容逐渐夸张，他被取悦了似的，将视线落到奇犽身上。
电光如银色的火花，闪烁在奇犽的指尖。
“既然交易条件已经实现，那就麻烦你尽快兑现。另外，那种谢礼就不必了。以后都是。”
半步不退地与西索对视，他歪了歪头，眼神中是不屑掩藏的锐气，锋芒毕露。
“不需要。这家伙，由我来负责。”
——像是终于被擦干净尘埃的珠宝，再无阴霾，比起上一次在天空竞技场的决斗时，变得还要更加、更加美味了呢～？
西索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几乎是要用力克制，才能让自己不现在就试试看青涩苹果的美味程度。
感觉他快要发疯，季黎赶紧见缝插针地把西索丢进“梦中的理想乡”。
至此，十三条腿的蜘蛛，只缺一个蜘蛛头。
协助行动告一段落，按照原计划，季黎等人应该去13层的大礼堂，与席巴、桀诺汇合。
毕竟观战强大念能力者的交手，也是一种难得的学习经验。
四人赶到大礼堂时，库洛洛还在以一敌二，即便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并不落下风。
奇犽和柯特此前没能目睹蜘蛛战斗的场面。
见季黎迅速控制住十二名幻影旅团成员，他们原本心中还隐隐抱有些轻视，但也在这场战斗前，瞬间烟消云散。
不是蜘蛛不够强，而是……
“不是哦。”季黎却打断了他们的思考。
“我没有那么强。准确来说，我没有自信跟任何一个旅团成员正面交战，能大获全胜……我只是利用了信息差，以及提前布置陷阱的优势而已。”
“力量虽然很重要，不过这里也很重要啦。”
季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忽然笑了一下，抬手揉揉柯特的发顶，与奇犽和糜稽认真解释。
“而且，如果没有你们帮忙，光是我一个人也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奇犽与糜稽都沉默不语。
季黎都快疑心自己难道说错话了的时候，糜稽终于把脸皱成一团，感觉辣眼睛似的，眼睛用力挤成一条线，眼不见为净。
“……你还是先别说话了！求求你不要顶着这张脸说这种话啊！好恐怖！！！”
季黎想象了一下，也不由语塞。
她默默和二人拉开距离，自觉躲进不起眼的阴影里，准备自闭到加班结束。
却不料柯特像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
季黎没想到他会黏过来，步伐不免停顿了一下。
但柯特却没有停下。
他继续上前一步，抬手抓住季黎的指尖，又毫不犹豫地再追了一步，从跟随者变为并肩而行。
注意到季黎没再走动，柯特才停下来，仰头与她对视。
“我能认出来。所以，没关系。”
虽然倒映在视网膜上的，是属于大哥的身影，但在他眼中，不管是露琪、季黎还是这个“伊尔迷”，都是三姐。
这个存在与众不同，与任何人都
不同，是闪闪发光的。
即便同样是“奇犽·揍敌客”的身躯，柯特也绝不会认错两人之间的差异。
一如在猎人考试时，如何将她从茫茫人海中找到。
季黎闻言一愣。
向来寡言冷淡的孩子却突然冲她微笑了一下，随后握紧她的指尖，主动牵着她继续前进。
柯特·揍敌客的行动，不再需要旁人的指令。
哪怕是兄长、母亲、家主，亦或是曾经希望被其支配的三姐。
因为他不再是被任何人拥有的，乖巧听话的牵线人偶。
——他只是柯特·揍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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